「現在……現在我們去哪?」
千落看著面前的兩人,在花未央出現之前,她總感覺自己與蕭塵,無論在哪,都始終是一起的,但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不該出現的外人。
「回無欲天。」蕭塵看著她道。
「無欲天……我也去嗎?」
千落臉上神情忽然有些怔怔的,仿佛就這麼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她與蕭塵的距離,從未變得如此遙遠過,即使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也仿佛隔著天涯一般遙遠。
「仙盟的人,必然還會再來,現在只有無欲天,才是最安全的。」
「哦……哦。」
千落低著頭,原本之前,她一直心心念念去他的無欲天看看,但是此刻不知為何,心情卻變得有些沉重……
……
數日後,三人終於回到了無欲天,但見雲層浩渺,無邊無際,一座座仙島隱現其中,千落從沒來過這等萬丈高空之上,恍然之間,仿佛身處仙界一般,周圍雲霧繚繞,如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這……這裡就是無欲天嗎……」
千落臉上神情怔然,即使在來之前她曾想像過這裡是怎樣一個地方,可當真正來到時,才發現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與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借著一座座懸浮仙島的靈力,三人恍如騰雲駕霧的仙人一般,竟能在這浩浩雲霧上踏行,如履平地。
「簡直……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看著這天上一座座靈氣圍繞的島嶼,千落仿佛身在夢裡一樣,那些島嶼上面,竟有瀑布懸下,陽光照在水霧上,形成了一道道絢麗燦爛的彩虹,而這水卻又不知最終落往了何處。
再過一會兒,已經能夠遙遙望見無欲天上面那些亭台樓閣了,還有一株株花樹,那漫天的花瓣飄舞在雲層之上,若非仙界,焉有此景?
「這裡是上古時期,一位仙子所留下,並在整個無欲天外面,留下了一層極重的禁制。」
蕭塵淡淡地說著,千落臉上一怔,他此刻口中所說的上古仙子,那麼必然就是真正的仙子了,絕非凡間之人,世人多以為這世上其實沒有神仙,但豈知世間之大,又豈是凡人所見一隅?如池中之魚,不知池外之廣。
千落慢慢回過神來,卻看見蕭塵臉上冷冷冰冰的,不禁一怔,旁邊花未央淺淺一笑:「他總是如此,只要回了這裡,便再也不會笑了。」
「為何?」
這幾天下來,千落已不再似那日一般,這些天也會與花未央說說話,不顯得那麼生疏。
花未央笑道:「他可是無欲天之主,若是整日裡跟人有說有笑,那豈能鎮得住下面上萬弟子。」
「上萬弟子,這麼多人嗎……」
千落知道她前一句話是在說笑,不過一聽後面那句話,無欲天竟有這麼多弟子,不禁一愣,花未央笑了笑,繼續道:「若是將無欲天下面那些門派勢力也算上的話,總共有二十七萬三千餘人。」
「二……二十七萬人!」千落更是一怔,萬萬沒有想到,原來蕭塵在這裡,勢力竟如此之龐大……
三人說話之間,已經進入了無欲天,兩邊有弟子相迎,遠處仙姝夫人和明月谷主,以及楊逍然等人,也往這邊過來了。
「恭迎尊上——」
眾人聲音整齊,千落走在蕭塵身邊,她第一次來這裡,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場景,神情難免有所不自然。
「她是何人……」楊逍然眼尖,遠遠一眼就看見了千落,心裡不禁默默念叨,此時走在蕭塵身旁的這個女子是誰。
至於仙姝夫人和明月谷主自然也看見她了,仙姝夫人臉上神情不變,但明月谷主卻不由得皺起了眉,心想這女的是誰?為何與尊上和宮主一起回來?而且還與尊上走得這麼近,有古怪……
三人來到面前,均對著蕭塵和花未央拱了拱手,明月谷主又向旁邊的千落看了一眼,開口問道:「尊上,這位是……」
一般來說,以往只要有仙姝夫人在場,明月都不會先開口向蕭塵詢問任何事,今日卻有些反常,花未央道:「她是尊上的朋友,好生招待,不可失了禮數。」
「我,我叫落蝶,你們好……」
千落低著頭,初來陌生之地,臉上神情仍是十分不自然,遠處不少弟子都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臉上有些發呆。
「落蝶……倒是個好名字。」
明月谷主輕笑一聲,向她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語嫣然地道:「落蝶姑娘,似乎不是我們這的人吧?」
「我……」
千落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蕭塵道:「明月,你先帶她去碧水雲台休息。」
「是,尊上。」
明月谷主點頭一笑,又向千落走近了一些,巧笑道:「落蝶姑娘,你跟我來……」
「恩,恩……」
千落跟隨著她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望了蕭塵一眼,便不再去看他了,跟著明月谷主往另一邊去了。
直到下午時,蕭塵處理完一些事情,才將異蛟帶回秘魔崖,但見異蛟百丈蛟身,逐漸化小,正要往那黑水潭裡鑽去時,蕭塵卻忽然叫住了他:「戾,等等。」
異蛟通人性,已然能夠聽懂人語,立時停了下來,又飛回懸崖上,兩隻血紅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蕭塵。
蕭塵向它走近了幾步,凝眉問道:「戾,我問你,那日在樹林裡,你與未央,是否遇見什麼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異蛟仍然不動,仿似在發呆一樣,蕭塵不禁眉頭一皺,再次開口道:「我在問你,何不說話?」
(戾:???)
「罷了,點頭,或是搖頭。」蕭塵衣袖一拂,異蛟仍舊看著他一動不動,最終搖了搖頭。
「恩,回去吧。」
蕭塵仍然雙眉微鎖,看著異蛟「撲通」一聲鑽入水裡,心想戾雖然通人性,但應是不會說謊,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
……
數日之後,蕭塵來到碧水雲台,此處景致清幽,靈氣充沛,陽光之下,但見一座座仙島懸浮,島上種滿了桃花,起風時,那一片片桃花,便隨風飄落雲海,最終不知去往了何處。
此刻,只見一座仙島上站著道人影,那人穿著一身淺紅色的衣裳,衣袂隨風而動,與這滿天的桃花相映,正是千落。
蕭塵雙足一點,輕飄飄落入了島上,千落見他來了,這些日的陰鬱情緒一下盡去,臉上立時笑靨如花:「蕭公子,你來了。」
「恩……」
蕭塵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抬於胸前,輕輕乘風落在她面前,宛若天界上仙一般風姿俊逸,使得島上的桃花也飛飛揚揚飄了起來,一時之間,千落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這些日,島上可還住得習慣?」
直到蕭塵輕輕開口,千落才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頭:「恩,我在這裡很好,公子今日怎有空過來了……」
蕭塵慢慢走到仙島邊緣,望著那緩緩起伏的雲海,說道:「我過來看看,這碧水雲台靈氣充沛,你可以在此修煉,無人打擾,至於無欲天的其他地方,你想去哪都可以,不必拘束,只是有一處地方,便是無欲天后面那片雲海,那裡去不得。」
「恩恩,落蝶知道。」
千落含笑點頭,哪怕他心中只有一人,哪怕只能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哪怕就這樣與他說幾句話,她心中也感到暖暖的。
「恩。」
蕭塵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她,說了些話,到暮色降臨時,便又離去了,千落看著他飄然遠去的身影,仿佛這一刻,周圍的孤單,像是黃昏的影子,一點一點再次將她吞沒。
這一晚明月如盤,緩緩從雲海上升起,將整片雲海,映成了一片銀色,這是下邊的人間,無論如何也看不見的風景。
自從今日白天蕭塵來了之後,千落就一直心事重重,此時來到島上,明月映照之下,那藏在心裡難言的情愫,也仿佛無處可躲。
「唉……」
最終一聲幽幽的嘆息傳入雲海,隨著那片片桃花消失不見,這一晚千落無心睡眠,離開了碧水雲台,四處走了走,整個無欲天很大,不過裡面應是沒有什麼禁制,她只須嚴格按照蕭塵所說,不去無欲天后面那片雲海就好了。
大概到了中夜之時,月明如晝,將整個無欲天映照得更加澄淨明亮了,千落仍然漫無目的地走著,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你就是那天尊上帶回來的那個……朋友嗎?」
聲音清如銀鈴,十分好聽,千落轉過身去,這才看見不遠處的山坡上,那裡站著一道人影,小聲道:「你,你是誰?」
「我叫紫鳶,是夜影的人。」
那女子慢慢走了下來,但見她身穿一件紫裳,此時明亮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仿似給她身上也籠罩起了一層淡淡的紫霞,她正是紫鳶。
「哦,哦……」
千落點了點頭:「我是蕭公子的朋友,我叫……落蝶。」
「很好。」
紫鳶輕輕一笑,說道。
「啊?什麼……」
千落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紫鳶又笑了笑:「我說很好,尊上他的朋友其實很少,你能成為尊上的朋友,很好。」
「這……這樣麼……」
千落慢慢低下了頭去,欲將心事箋,卻又想與一人說出來,過了一會兒,她又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紫鳶,問道:「你可以跟我說說,關於蕭公子的事嗎?」
直到現在,她似乎才發現,她對蕭塵,根本一無所知,蕭塵的從前,她沒有參與過,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為何會總是冷冷冰冰的,但他的眼神里,有時候卻又分明不是那麼冰冷。
「好啊。」
紫鳶淺淺一笑,向一座高高的懸崖望了去,笑道:「你隨我來。」話一說完,足尖輕輕一點,展開御風術往那懸崖上面去了,千落愣了一下,也立刻回過神來,施展輕功,登上了那座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