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眾人才反應過來,莊外那兩人不是尋常人,瞧那白髮男子一身冰冷的殺氣,絕不會是來拜壽的,莫非竟是尋仇之人?
可今日來落楓莊尋仇,那不是自尋死路嗎?這人到底什麼來頭,瞧長霽前輩此刻神色凝重的樣子,只怕這人來歷十分不簡單。
忽然起風了,滿天的楓葉飛旋,蕭塵一步步往莊內走去,原本熱鬧的氣氛,突然間像是籠罩起了一層寒霜,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來了不少落楓莊的弟子,想要將蕭塵攔截下來,北宮長霽將手一抬,令那些弟子退了下去,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蕭塵,不冷不熱道:「今日乃是老夫壽誕之日,蕭小友若是有什麼話,不妨過了今日再說……」
一聽此言,眾人才反應過來,難道竟是這陣子在靈墟境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人,先是去了太始道門和陸家,再是大鬧無雙城,今日,竟然又來落楓莊了!聽說,他是什麼無欲天之主……
這時,廳上的各派掌門也都快速走了出來,不少人都用冰冷的目光看著蕭塵,一名白須道人開口道:「今日乃是莊主大壽之日,我瞧莊主說得在理,小友若有什麼事,又或者什麼恩恩怨怨,不妨等過了今日再說……」
「年輕人,莫要以為有些本事,在哪裡都目中無人!」
一時間,人聲鼎沸,整個山莊,喧鬧之聲越來越大,且不說北宮長霽已有洞真期的修為,還有各門各派的掌門,今日都在這裡。
落楓莊氣勢漸盛,這時一個白衣公子從廳中走了出來,手拿摺扇,看著蕭塵,淡淡地道:「哪裡來的無知小兒,找事之前,不先打聽打聽,落楓莊是什麼地方嗎,也是你能撒野的,還不快滾!」
氣氛一下變得更加冰冷了,蕭塵沒有理會那白衣公子,目光依舊落在北宮長霽身上,淡淡道:「莊主應是知曉今日蕭某為什麼而來,多的話不說了,靈脈之力,物歸原主。」
一聽靈脈之力,眾人心中又是微微一驚,難道果然如傳聞所言嗎?此人與北宮氏為敵,只是因為靈脈之爭……
北宮長霽一動不動,目光微凝,三天前那晚,他就想過,此人有可能會在今日找上門來,但他也只是想想,並不敢確定,他更加認為此人不會來,所以他沒有通知族上,以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此刻,此人卻出現在了這裡,似乎是他小看了對方。
眼見此刻雙方劍拔弩張,氣氛越來越緊張,後面那些各門各派的掌門,立時挺身而出,個個冷視著蕭塵:「長霽門主,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在靈墟境橫行無忌,今日便教他嘗嘗後果,讓他明白,有些地方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這一下,氣氛不但沒有緩和下來,反而變得更是緊張,蕭塵兩道目光始終一動不動,如冰錐一般,落在北宮長霽身上,令後者心裡發毛。
一般來說,高一個境界的修者,只須一道氣息,便能震懾低一個境界之人,但是為什麼,這小子此刻非但不懼,還敢如此與自己對視……
北宮長霽越想越是謹慎,對方的眼神太過鋒利了,這絕不是一個合和期之人該有的眼神!莫非這小子,竟是深藏不露,早已有洞真期以上的修為了……
想到此處,北宮長霽背上更是忍不住一寒,若是如此,那此人的天賦,豈非可追當年蕭逐風了……
「長霽莊主,你想好了麼……」
蕭塵仍然眼神冷淡,一動不動落在北宮長霽身上,這一刻,其餘人也都向北宮長霽望了去,今日乃是他大壽之日,這小子卻偏偏來找茬,倘若與這小子妥協的話,那實在是……
「小子!你休要猖狂!」
就在氣氛僵硬之時,北宮長霽身後一名青衫老者忽然雷聲一喝,怒向蕭塵指去,瞧樣子應是哪個門派的掌門。
話剛說完,只聽「錚」的一聲劍響,卻是蕭塵衣袖一拂,那老者門下一名弟子手裡的劍忽然飛起,一下刺入了他旁邊的柱子裡面,寒芒綻綻,離他脖子,只差幾寸距離。
「本座與莊主說話,何時輪到你們在此多嘴了……」
蕭塵的目光,仍然落在北宮長霽身上,而那青衫老者已是臉色煞白,在他旁邊的幾人,都感到脖子上一冷,連忙往一旁退開,離他遠遠的。
北宮長霽依舊冷然不語,但深藏的殺機,卻在這一刻,猶如劍上的寒光,層層透了出來,而與此同時,整個山莊外面,不知何時竟已是高手聚集,一層又一層的禁制,似天羅地網一般往莊內籠罩而來。
但就在這一瞬之際,一層淡淡的紅霧不知從哪裡瀰漫而起,不知哪裡來紅霧,不知哪裡來的霧裡花,令所有人仿似陷入了半夢半醒之間,迷迷濛蒙,眼前一切,竟是逐漸模糊了起來。
「是幻術……」
北宮長霽臉色微微一變,但當驚醒過來時,卻已身處幻象之中,周圍所有人一下全部消失了,四周變得安靜無比,紅霧越來越濃,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從那濃霧裡面漸漸清晰。
「姑娘好厲害的幻術……」
北宮長霽目光落在了千落身上,剛才的時候,他還有整個落楓莊所有高手,還有各門各派的掌門,但現在所有人都陷入了這詭霧幻象之中,他便只剩下一個人了。
這一剎那,他的眼神里,毫無顧忌的透出了一股殺氣。
「人人都道落楓莊主洞真期的修為,可有誰知道,其實莊主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臻入超凡期了呢……」
蕭塵負著手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仍是眼神淡然地看著他:「我是不是應該,恭喜莊主……」
「你……」
這一瞬間,北宮長霽卻又感到深深一窒,原本眼中帶著的殺氣,仿佛硬生生被對方那銳利的眼神給挫散了,為什麼這小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修為境界!
他確實是在兩年前臻入了超凡期,可這件事並無任何人知曉,他也隱藏得極深,沒有人知道他臻入超凡期這件事,為什麼眼前這個小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修為!而自己,竟然看不穿他的修為,難道他的修為,還在自己之上!
想到此處,北宮長霽更是如墜深淵,自己修煉數百年,難道竟還不及一個年輕人,不,不可能,這小子的修為不可能在自己之上,但是為何,他竟有如此眼神,不如……試探一下?
思念之間,他雙掌掌心已經暗暗凝聚起了一道真元。
「如何,長霽莊主,可是想好了麼……」
蕭塵卻反而走得更近了,仍是將雙手負在身後,甚至一絲功力都未運轉,兩道銳利的眼神,就這樣盯著他。
面對如此逼人的眼神和氣勢,北宮長霽背上竟然慢慢凝起了一層冷汗。
「唉……罷了。」
最終,北宮長霽長長一嘆,暗暗將剛才凝聚起來的真元散去,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面對如此一個人,倘若沒有絕對的把握斬殺對方,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招惹,以免留下後患。
儘管他已有超凡初期的修為,倘若是別的合和期修者,乃至洞真期的修者,若是在他面前如此無禮,如此逼他,他一掌就能拍死,可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他也不知為什麼,始終有一種深深的忌憚。
這種忌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對方看自己時的那種眼神,倘若是一個修為比自己低的人,他怎麼能夠如此淡然,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如何能給自己造成這樣大的壓力。
無論演技再好的人,也總會露出一絲破綻,可是他從蕭塵的眼神里,卻找不到任何一絲破綻……
面對這個年輕人,他的顧忌實在太深了,心頭的壓力也太重,何況也正如那天晚上他對北宮長風所說的,對方在外面,還有著一個十分厲害的師父。
「轟隆!」
一聲巨響,只見北宮長霽雙掌一震,運用全身玄力,將整個落楓莊的靈氣都聚攏了過來,那地底深處的靈脈之力,立時被牽引了上來,引得整座山莊,一時間震盪不止。
待靈脈之力出現時,蕭塵衣袖一拂,炎日之環立時飛出,將那磅礴如山的靈脈之力,源源不斷引入到了裡面。
北宮長霽在一旁看著,卻也只能這樣看著,但心中著實不甘,冷哼道:「年輕人,我知道你有幾分本事,也有一個厲害的師父,但千萬不要以為有了這些,就能夠在靈墟境裡橫行無忌,靈墟境,絕不是你想的這樣簡單……」
「如何。」
蕭塵一邊收著靈脈之力,一邊淡淡地道。
北宮長霽冷冷道:「就算沒有北宮一氏,但還有無天殿在,若是在這裡引起無天殿的注意,你恐怕難逃一劫……」
千落站在旁邊,心想他拿蕭公子沒有辦法,便拿無天殿出來嚇人,也罷,就讓他過過嘴癮好了,愛怎麼說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