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冰室外面的男子聲音,洛瑤兒眉頭一皺,伸手一拂,立時取來衣裳遮在夢仙兒身上,冷冷道:「急什麼!出去!」
「是……宮主。」
外面的男子不敢造次,恭恭敬敬應了一聲,便往外面去了。
直到腳步聲再也聽不見,洛瑤兒才回過頭來,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人,幽幽地道:「妹妹,你不要怪姐姐啊……」一邊嘆道,一邊慢慢替她將衣裳穿上了。
……
昨晚的時候,洛瑤兒照常替夢仙兒運功清除反噬,直到深夜時,才回自己宮殿,回去的時候,只見她臉色蒼白,額上冷汗如滴,立刻盤膝坐下調勻氣息,顯然是這幾日,她替夢仙兒運功損耗過大。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她才慢慢調勻氣息,只是臉色,仍舊有些泛白,她的銷魂蝕骨功已是到了極限,難以再有所突破,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然後是一個陰柔的男子聲音:「宮主,你在裡面嗎?」
話音落下時,只見殿門口已經站著一道人影,那人身穿紅衣,臉上白皙,比一般的女子還生得好看,而身上,也有著一股女子才有的陰柔氣息。
這人正是那晚蕭塵和夢仙兒在溪澗碰上的那個男子,乃是銷魂宮下玄陰峰的峰主,名號「玄陰君」,所修煉的功法乃屬「采陰補陽」一門,即為採取女子陰元用以修煉,與洛瑤兒正好相反。
本來采陰補陽乃是道家一種古老修煉之術,若是運用得當,則功力倍增,也不傷雙修之人,然而世間之事,總是物極必反,玄陰君所採過多,且每一次,必定弄得對方精疲力盡,故而在他身上的陰氣,才會如此之重,總有一日,必會反噬其身。
此刻,只見他慢慢往宮殿裡走了進來,對於此時洛瑤兒衣裳單薄,玲瓏玉體若隱若現,他絲毫不避,徑直來到洛瑤兒的面前,說道:「宮主這幾日,似乎消耗異常巨大,需要屬下去替宮主找幾個陽氣旺盛的男子過來嗎……」
「不需要。」
洛瑤兒聲音冷冷,看著他道:「你來做什麼?說。」
玄陰君笑了笑,說道:「屬下只是沒有想到,原來宮主還有一位師出同門的師妹,更加沒有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法,可以往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修煉……」
聽他說到此處,洛瑤兒眼神已經越來越寒冷了,陰沉沉道:「這就是這兩日,你偷窺本宮練功的理由嗎……」
顯然以玄陰君的洞察能力,早在那晚就猜到了姐妹二人修煉功法的秘密,再加上這幾日他在暗處觀察洛瑤兒修煉,更加確信了心中所想,看樣子洛瑤兒所修煉的功法並不完整,而她師妹修煉的功法雖然完整,但卻與她所修煉的方向不同,故不肯拿出來與洛瑤兒共享。
此刻,玄陰君又笑了笑:「宮主不要誤會,屬下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宮主,倘若屬下所料不差,這些年宮主的修煉遇上阻礙,倘若拿不到完整的修煉心訣,只怕會反噬其身,功力日漸倒退,而要拿到完整的功法,卻又只有一種方法,便是讓宮主那位師妹,與宮主修煉相同的功法,則宮主與師妹之間,再無隔閡……」
「所以,你想做什麼……」
洛瑤兒的眼神寒冷如冰,玄陰君卻絲毫不懼,反是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了過來,陰惻惻笑道:「只要宮主的師妹,失去冰清玉潔之身,不就只能與宮主修煉相同的功法了嗎……」
不等他後面的話說完,洛瑤兒左手倏然一伸,隔空扼住他的喉嚨,將他拉到了面前來,冷冷道:「玄陰,你是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你,還是不捨得殺你,她的主意,你也敢打……」
「呃……」
玄陰君被扼住喉嚨,說話已是有些困難:「屬下……屬下只是為宮主考慮……如今宮主修煉遇上阻礙,已是別無他法……假若宮主習得完整的修煉心訣,那時境界大成……又何必……何必事事順從無厭滄溟,何必事事要對沈滄溟低聲下氣……」
聽他說到此處,洛瑤兒終於慢慢鬆開了手,這一刻,眼神里儘是說不清的複雜之色,其實玄陰君說得一點也沒錯,眼下,就只有這一個方法了……
玄陰君捂著被掐紅的喉嚨,咳嗽了兩聲,看著眼前這個冰山美人:「宮主……你覺得呢?」
洛瑤兒默然不語,她的觀念,早已不再是當初,早已不再是與世人相同,在世人看來,她是荒淫無度的魔女,然而在她看來,世人所見才是俗見,凡世里的那些男女歡愛,那才是發泄自身慾念,但她一心所為,無非是讓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強而已。
自從經歷當年的事情後,以及這些年的經歷,她已深深明白,唯有使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夠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有著一席之地,才能夠讓人害怕,恐懼,尊重……
就像沈滄溟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即便是修羅道的那些老東西,也要忌憚他三分,這就是實力……
洛瑤兒早已深深明白,假如沒有今天的實力,像她這樣一個女子,在無妄海這種窮凶極惡之地,下場將是會有多麼悽慘?也許淪為別人的雙修爐鼎,也許被人賣來賣去,也許死在了荒山野嶺,也許……
所以,這三百年來,她用盡一切辦法,倒行逆施,不擇手段,將自己變得強大了起來,變成了無數人談之變色的銷魂宮主。
……
此時此刻,冰室裡面,洛瑤兒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師妹,這一刻,眼中仍是說不清的複雜之色。
她不知道,當這個師妹醒來之時,卻發現已經失身,還是自己一手策劃之後,師妹會有多麼怨恨她。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她相信夢仙兒恨她也只是一時,她相信,當夢仙兒嘗到這其中的滋味後,最初那種夜夜銷魂的感覺,以及那種修為暴漲的感覺,她相信,夢仙兒不會再恨她了。
就像她一樣,當年她被孟簫欺騙而失身,那時是不得不修煉銷魂蝕骨功,最開始的時候,她也害怕,她也曾不安,但到今日,倘若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會主動選擇修煉銷魂蝕骨功,而非玉女冰心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