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計上人的虛影,立刻消失了,但蕭塵這一舉動,卻將亂世離和邪幽離,以及落蝶三人,都嚇了一跳。
這枚玉箋乃是無計上人通過神念傳下來的,代表著無計上人的威嚴,他這般肆無忌憚地將玉箋捏碎,那麼無計上人必能夠感應得到,這樣捏碎玉箋,便等同民間有人「抗旨」一樣,無計上人必不會放過他。
「走吧……」
蕭塵手一揚,若無其事地往前邊走了去,只剩下那玉箋化作的粉塵,隨風漸漸散開,後面亂世離和邪幽離兩人這才驚醒過來,此刻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就莫名打了個寒顫。
嚴州城距離他們此刻所在,不算遠但也不近,大概要到夜裡才能抵達。
今晚正是十五月圓夜,天上月明如晝,皓皓千里,嚴州城外有著三十六重青山環繞,每一重山,皆是一座極其厲害的禁制,所以整座嚴州城,可謂固若金湯,即便是悟玄境的修者,想要強闖,也未必可能。
而嚴州城的地理位置也十分特殊,恰恰在地級域通往天級域的「古棧道」前,倘若是從前,自然還有別處能夠去天級域,但近來因東方修煉界靈力失衡一事,現在想要去天級域,恐唯有走「古棧道」這一條路。
今晚月明星稀,本該繁華熱鬧的嚴州城,這一晚卻顯得異常死氣沉沉,城裡看不見昔日的燈紅柳綠,唯有燈火下巡邏的嚴家弟子。
倒也無怪嚴家老爺子近來如此緊張防備,只因蕭塵這倆月在地級修真域鬧出動靜太大,連各國國教都已經將其視作頭號危險人物,遂紛紛下令,凡其經過之處,守城將軍必開城門,不得有任何阻撓。
這兩個月來,生死盟各個教派,無任何一個教派能抵擋得住蕭塵的攻勢,而嚴家處在這麼一個特殊的位置上面,又豈能不做防備?
此刻在嚴家府內,守衛更是十分森嚴,短短數日,嚴家老爺子便下令,讓人給嚴府的防禦禁制增強了十倍不止,目的便是防止蕭塵突然殺來,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老爺……當真非如此不可嗎?」
一處別院裡,只見月光下有兩道人影,其中一個身穿紫檀色長袍,雖是白髮皓然,但整個人卻給人一種有些透不過氣來的威嚴感,此人正是嚴家的老家主,嚴玄衣。
另一名老者,則是嚴家的老管家,方才正與嚴玄衣商量蕭塵一事來著,此刻只見他猶豫了一會兒,又接著道:「我仍是瞧著此事不妥,老爺,要不您還是聽我一句,不如就放那人過去吧,免得……」
「老徐,不必再說。」
嚴玄衣目光冷峻,打斷了他的話,停下腳步,看著他道:「那人不止要通過嚴州城,他還要我嚴家的這份地圖,倘若也交給他的話,就算不損嚴家一兵一卒,可來日嚴家還有什麼地位可言?我堂堂嚴家一脈,在此立足千年,今卻教一個後生晚輩來去自如,老徐,若換做你,你同意嗎?」
「這……」
徐管家仍是有些為難,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嚴玄衣又道:「今日城中所有禁制陣法皆已布成,除非他有三頭六臂,否則來了,就別想再輕易離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夠如此肆無忌憚……」
話到最後,只見他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寒冷可怕了,嚴家雖入生死盟,但絕非那些普通教派可比,倘若他也把地圖乖乖交給對方,然後放行,說出去未免也太笑話人了。
「那老爺,您是打算……」
這一次,徐管家似是看出了他的打算,嚴玄衣凝了凝目光,沉聲道:「這一次我便是等他來,無論如何也要將其擒獲,老徐,你明日吩咐下去,這段時日,讓尚未修成元嬰之人,先去玄境裡面避避,待我與幾位長老留下來,會會此人……」
「好……」
徐管家情知勸說已無用,點了點頭,又道:「那公子和小姐那邊……老爺您看?」
「他們年輕氣盛,切記讓他們不可胡來,那小子有著幾分本事,待這次將他擒住……」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已經來到了一座大殿前,平常時候,殿上這會兒都已經點上燭火,今夜裡面卻黑漆漆的,唯獨殿前站著兩名弟子,一動不動,似木樁一般。
嚴玄衣向兩人看去,冷聲問道:「夜已深,何不掌燈?」
然而兩名弟子卻不作答,連眼珠子都一動不動,嚴玄衣察覺事情有異,正此時,殿裡面忽然透來一股寒氣,跟著是一個冷冷淡淡的男子聲音:「嚴老爺子……方才所說之人,可是在下?」
「你……」
嚴玄衣猛然一窒,雙目一凝,這才看見,那殿首上面的椅子上,居然坐著一道人影,那是他的位置,平日裡誰敢坐上去?
「什麼人!」
嚴玄衣心神一震,手掌一拂,一道極強的氣刃頓時朝殿首那人影呼嘯而去,而那人影卻非別人,正是蕭塵,只見他衣袖一抬,將氣刃抵擋在外,淡淡地道:「嚴老爺子,方才不正是在說在下嗎?」
「你是……了無塵!」
嚴玄衣陡然一驚,這一剎那,像是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一般,一股寒意從腳底徹底涼到了頭頂。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剛剛還在說如何擒住對方,可對方此刻,竟已經悄無聲息來到他府中,在這裡等著他了!
且先不說為什麼沒有驚動任何一個守衛,光是這嚴州城和嚴府里里外外的禁制陣法,他是如何進來的?
想到此處,嚴玄衣更是臉色慘變,整個人如陷冰潭,眼前這個年輕人,簡直比鬼魅還要可怕,他究竟是什麼修為……
「老爺子無須緊張,在下來此,只為一樣事物。」
蕭塵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一邊慢慢走了下來,那徐管家也徹底愣在了原地,怪不得那麼多教派,沒有一個抵擋得住此人,這究竟是有多可怕的一個人啊……
「你……想要地圖?」
嚴玄衣畢竟已有合道境巔峰的修為,儘管剛剛那一剎那,他心神劇震,但現在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這裡是他的地方,里里外外有著禁制陣法無數,就算眼前這人再厲害,他又有何懼?倘若拼死一搏,他未必不能將對方擒下……
蕭塵慢慢從殿裡走了出來,月光下的臉略顯冰冷,淡淡地道:「地圖給我,在下保證,你嚴州城的一花一草,絕不損分毫。」
「哼!」
嚴玄衣冷哼一聲:「那我若是不給呢……」
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寒冷了,他心中清楚明白,倘若就這樣把地圖交出去,他嚴家在生死盟的地位,勢必一落千丈,而若是能夠拼死將此人給擒住,那他嚴家的地位……
越是這樣想,他的眼神越加變得有些可怕了,一股醇厚的真元,也已暗暗在掌心凝聚起來。
蕭塵仍舊負手而立,淡淡道:「在下既能從萬千禁制中無聲而來,便可自如而去,嚴老爺子想要擒住在下,大可一試,但此番以嚴家數千人的性命為賭注,老爺子……可是當真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