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古族

  一陣陣神魔低嘯的聲音,迴蕩在天地之間,欲要撕裂這片古寂之地,在天地間遊蕩的那些神魔死魂,這一刻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白天的時候,他們模樣雖然恐怖,但神情卻是迷惘,而天黑之時,這些迷惘的神魔死魂,竟變得無比兇殘,猙獰了起來。

  「走!」

  千羽霓裳欲要拉著身旁兩人離開此處,可是天已經黑下來,這四周到處都充滿了神魔厲嘯,到處都是「活」過來的神魔,他們要往哪裡走?

  古族那七個人,他們見到這一幕,更是變了臉色,常年在九重天外,他們比蕭塵三人更加清楚,這些早已死去的神魔,突然間又「活」了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快走!」

  那七人終於也顧不得蕭塵三人了,此時只想著找個安全的地方,至少在他們看來是安全的地方,然後撐到天亮,再離開此處。

  然而,這周圍到處都是神魔殘魂,更可怕的是,這些神魔殘魂,能夠憑著生人氣息,找到他們,逃到哪裡都沒有用。

  「死!」

  突然間,一尊恐怖的神魔出現在了七人面前,那神魔高約十丈,生前是被一把飛劍斬殺,只剩下半顆頭顱,一股可怕的神魔氣息籠罩下來,竟讓七人動彈不得。

  「快走!」

  那七人剛一反應過來,還不待逃離,神魔一掌拍下來,「轟」的一聲,瞬間將其中兩人拍成了血霧。

  見到這一幕,千羽霓裳更是駭然失色,更恐怖的是,有兩尊神魔盯上了他們三人,幾道恐怖血光籠罩下來,幾乎無處可避。

  「走!」

  這一瞬間,蕭塵展開凌仙步,帶著二人逃離了附近,那兩尊神魔一掌拍下,頓時揚起塵沙萬丈,幸好三人逃得快,不然也和剛才那兩個古族之人一樣下場了。

  可就算逃離了出來又有何用?這附近仍是滿天神魔殘魂,很快便發現了他們三人的活人氣息,都迅速朝這邊而來了。

  「糟了……」

  這回蕭夢兒也變了臉色,怎麼辦,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如何逃離這些恐怖神魔?

  「別慌。」

  就在這時,蕭塵雙手一抬,一股死氣從他體內蔓延出來,很快便形成一個罩子,將三人罩入其中,如此來隔絕三人身上的生人氣息。

  果然,這死氣一出來,立時便切斷了他們三個身上的活人氣息,令那滿天的神魔,一下失去了對他們的感應。

  「別出聲……」

  儘管已經隔絕他們身上的活人氣息,但此時仍然大意不得,那些高大的神魔就在他們身邊走動,腳步聲沉重,如雷鳴般轟轟,每走一步,都會令這滿地的赤沙震抖一下。

  千羽霓裳和蕭夢兒也都跟著屏住了呼吸,再看剛才那個地方,古族那七人,現在還剩下三人,多半也逃不掉了,其中一人拼死飛起,想要遁逃出去,怎料還未飛出百丈距離,黑暗中一隻大手伸來,竟一下將他捉住了,然後將他的手腳硬生生扯了下來,傳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

  還剩下兩人,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其中一人被神魔捏碎了喉嚨,直接把頭給拔斷了,另一人被一刀從中間劈成兩半,兩人連元神都未能逃走,血腥氣被風吹開,很快吸引了附近更多神魔殘魂往這邊而來。

  「轟、轟、轟……」

  沉重的腳步聲,仍然在四周迴蕩,過了許久,這些神魔都未離去,仍在附近搜尋,顯然,他們並沒有忘記,剛才還有三道突然消失的活人氣息,他們此刻,正在找尋蕭塵三人。

  看著這些樣子猙獰可怕的神魔,三人均緊緊捂著口鼻,不敢呼吸,不敢出聲,現在那古族七人已經死了,剩下便只有他們了,沒有人再替他們吸引這些神魔的注意,一旦讓這些神魔發現,幾乎沒有逃掉的可能。

  三人躲在一座沙丘後面,趴在地上,儘量不使身體暴露出去,正緊張時,忽然一顆魔頭飛到了那沙丘前面,這顆魔頭血淋淋,如車蓋般大,二目如燈,血光陣陣,正死死地盯著三人。

  千羽霓裳嚇得臉色一白,身子一顫,蕭塵連忙將她按住了:「別動,他看不見我們……」

  果然,這顆血淋淋的魔頭在沙丘附近環繞了兩圈,便往別處去了,就這樣過了許久,這附近的神魔殘魂才慢慢離去,可那恐怖的低嘯之聲,仍在天地間不斷響起,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神魔死魂,白天的時候安安靜靜,迷惘地遊蕩在這片死寂之地,對人沒有任何傷害和威脅,可到了夜裡,竟變得如此可怕,難以想像,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終於走了麼……」

  直到附近的神魔死魂完全離去,千羽霓裳才敢慢

  慢直起身體,縱目望去,遠處那些神魔仍然恐怖至極,一聲聲低嘯,欲要撕裂這裡一樣。

  「現在怎麼辦?」

  千羽霓裳回過頭來,看向另外兩人,儘管附近的神魔已經離開了,但遠處仍然有著許多,他們不可能在這時候出去亂走,只能在這裡,等待天亮了,等天亮之後,這些神魔,又會重歸迷惘。

  蕭塵沒有說話,只向蕭夢兒看了去,見她臉色還有些蒼白,嘴角上也還沾著血跡,問道:「你好些了麼?」

  「暫時無礙。」

  蕭夢兒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站起身來,看向遠處剛才那裡,那幾個古族之人的殘肢斷骸,還在那裡,不過很快,就會被這死寂之地的風沙所掩埋。

  「那古族的人,到底怎麼回事?與你們蕭家,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千羽霓裳看著她,問道。

  蕭夢兒閉上了眼,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整理語言道:「是很久前,太古蕭家的一脈旁支。」

  「然後呢?與你們現在這個蕭家又有什麼關係?」千羽霓裳繼續問道。

  蕭夢兒道:「他們想要徹底清除,這世上擁有太古蕭家嫡系血脈的人,蕭家嫡系,已經被他們滅殺過幾次了,如今只剩下凡界,靈墟境裡那一支,也就是,我的族人……」

  蕭塵道:「只要清除了擁有太古蕭家嫡系血脈的人,那麼他們,就成了『嫡系』。」

  「不錯……」

  蕭夢兒深吸口氣,點點頭道:「千萬年來,他們想方設法,對蕭家餘下的嫡系族人展開追殺,最近一次,是三千年前,他們無法來到人間,便由四海八荒,向蕭家發起進攻,那一次,蕭家死傷無數,所有強者,都在那一次戰役中死去了,蕭家的祖靈脈也受了損,從此走向衰落……還有當年我們蕭家一位先祖,失蹤了,多半是這個古族所為。」

  「原來如此。」

  這回蕭塵明白了,怪不得如今的蕭家,這樣衰落,原來在幾千年前,僅存不多的強者也都全部戰死了。

  如今的蕭家弱到,在幾十年前連族人也保不住,現在祖靈脈枯竭,整個蕭家更是衰落不已,連一個蕭恨,都能輕鬆將之滅掉,若不是蕭家還有蕭夢兒這樣一個身懷太祖血脈的奇人,只怕蕭家早就滅亡了吧?

  千羽霓裳問道:「那當年,那個旁支,為何要離開太古蕭家,自成一族?」

  「誰知道呢……」

  蕭夢兒緊緊捏著手指,仍是滿眼的恨意,蕭塵在旁微微一陣冷笑,說道:「蕭家最擅長的,就是嫡系打壓旁系,還特別擅長把天才趕出家門,我看說不定就和蕭恨那件事差不多……」

  「才不是!」

  蕭夢兒看著他,一下坐直身體,激動地與他爭辯道:「蕭恨那件事,我不可否認,但這個古族,你剛才沒有看見,他們血脈裡面,還有一股陰暗邪惡的氣息嗎?絕對和蕭恨不一樣……」

  「你別說了,我懂了。」

  這時,千羽霓裳按住了她,說道:「照我看來,多半是這個古族有問題,他們野心勃勃,想要取代蕭家嫡系,所以要殺死蕭家全部嫡系族人,只要徹底清除了蕭家嫡系血脈,那他們自然就是嫡系了。」

  「對,就是這樣!」

  蕭夢兒見她終於不和自己鬥嘴,還幫自己說話了,心裡寬鬆許多,又向蕭塵看了一眼,分明還帶著幾分嗔怒。

  其實蕭塵心裡清楚,剛才他之所以那麼說,只是想到父親,一時心裡不舒坦,純粹是發發牢騷,說兩句而已,沒想到蕭夢兒聽了會如此激動,眼下也不去與她爭辯了,過了一會兒,等她平靜下來,方才又問道:「那些人來此作甚?」

  這一次,蕭夢兒陷入了深深沉思,蕭塵和千羽霓裳在旁邊,顯然看得出來,她必定是猜到些什麼,只是看樣子,還不肯輕易說出來。

  蕭夢兒沉思了許久,在兩人這麼注視著下,才終於說出來:「我實話與你們說了吧,我來九重天外,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何物?」

  蕭塵看著她,心想她總算肯將蕭家的一些事情交代出來了嗎?也確如他先前的猜想,蕭夢兒來九重天外,必然是有著目的的。

  「一位蕭家太祖的……血脈。」

  蕭夢兒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兩人,而兩人一聽,神情均變得凝重了起來,顯然知曉,她此時口中說的「血脈」二字,並非是指蕭家的血脈,而是那位蕭家太祖,留下的一滴精血。

  那位蕭家太祖以畢生功力,所煉化的一滴血脈,若能將之融合,可不止方外之境那麼簡單,顯然,當年那位蕭家太祖,乃是一位絕世強者,絕非現在九重天外這些什麼神尊仙帝能比。

  「太祖之血……原來如此。」

  聽完之後,千羽霓裳不由一怔:「怪不得那天我和他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和天瑤女帝在說什麼太古十三凶墓,原來……好傢夥,你都從來沒有說過。」

  蕭夢兒沉默不語,她本是不想將「太祖之血」這件事,現在就告訴兩人的,但是如今情況有變,這次這個古族來得太突然了,這件事,她也不可能再繼續瞞下去。

  蕭塵臉上很平靜,看著她道:「也就是說,這個古族,或者說當年太古蕭家的那個旁支,他們此次突然出現,目的和你一樣了,也是想要,找到當年那位蕭家太祖,留下的血脈。」

  「嗯……」

  蕭夢兒點了點頭:「他們定是為了找到太祖之血而來,否則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無盡道域。」

  千羽霓裳道:「那你得抓緊了,萬一讓他們先找到那什麼逆天之血,到時候,他們可真就成了『王』,而你們反倒成『亂臣賊子』了。」

  「有意思……」

  蕭塵冷冷一笑:「有的人就是很天真,想靠老祖宗的一滴血,就改變眼前的一切,你們蕭家,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意思……」

  見他每次說起有關蕭家的事情,便要先冷嘲熱諷一番,蕭夢兒忍不住抬起頭來,想與他爭辯,但最後還是算了,他又沒說錯,自己來這九重天外,找太祖之血,不就是想要改變蕭家的命運嗎?

  千羽霓裳看了蕭塵一眼:「看來你對蕭家成見很大,不過你也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了,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蕭塵向遠處那些恐怖神魔看了一眼,淡淡道:「現在就在這裡等,等到天亮了,再出去,然後回玄都山,告訴眾人,天裂谷發生的一切。」

  三人就在這座沙丘後面,躲了幾個時辰,等到天慢慢亮起來時,果然,夜裡這些猙獰兇惡的神魔,又逐漸安靜了下來,那陣陣低嘯之聲開始消失了,到最後天完全亮時,這些神魔又和昨天他們進來時一樣,低著頭,迷惘地遊蕩在天地間,這會兒即使他們走出去,從這些神魔死魂旁邊經過,也不會有任何危險了。

  千羽霓裳來到一個神魔身旁,看著那神魔恐怖但卻迷惘的樣子,忍不住感嘆道:「夜裡他們那麼猙獰,到了白天,又是如此迷惘,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萬古神魔,真可憐。」

  「走吧。」

  蕭塵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留了,並非夜晚降臨時,這裡的神魔變得猙獰可怕,而是之前他心裡那種感覺,那些死去萬載的仙魔神佛,卻都圍繞著他,這種說不出難受的感覺。

  終於,三人又回到了天裂谷,比起昨日,也沒什麼變化,只是一些虛空裂痕,似乎開始變得不穩定了,一些虛空裂痕裡面,竟有濁魔之氣滲出。

  「離開這裡吧。」

  在弄清此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前,蕭塵不會再貿然進入這些「鏡花水月」里了,這些鏡花水月其實就是一道道空間裂痕,有的可以通往另外一個地方,甚至是九重天外那些去不到的地方。

  數日後,三人回到了天裂谷外面,再回首看時,總感覺這座天裂谷,比他們來的那天更要森然可怕了許多。

  蕭塵回過頭來,看向蕭夢兒:「古族的人必然已經在玄都山,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悄悄回去,儘量不要暴露身份和血脈氣息,暗中觀察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蕭夢兒臉色冰冷:「說第二個。」

  蕭塵道:「第二個選擇……便是直接殺回去,殺他個血流成河,片甲不留,那八個人臨死前肯定傳回了神念,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你我的存在,必然不會放過,說不定已經到處派人在找尋你和我了,那就先下手為強,見一個殺一個……不要去講什麼道理,也不要聽他們講道理,直接殺就完事了。」

  「第二個。」

  不等他繼續說完,蕭夢兒身上便已有殺氣露出,很顯然,這一次,她動了真正的殺機。古族的人,至少此次來道域的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能殺則殺,絕不留一個活口,雙方早已是不死不休,若不先下手,難道還等對方準備好了殺過來嗎,若是落在那些人手裡,絕對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了。

  「等等等等……」

  千羽霓裳打斷了兩人,說道:「也就是說,直接一路殺進玄都山?那些古族長老怎麼辦?他們必然也在玄都山……」

  「他們不敢出手。」

  蕭塵看著她道:「正因為是玄都山,所以對我們才有利,古族的長老若敢出手,你覺得,玄都山三位仙尊,他們不會出手嗎?」

  「走吧,回去,將他們這次帶來的人,殺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