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柳三一行人,這半個月下來,護送荀火珠回蒼龍殿,途中也遭到了八荒古族的阻攔,不過有千機和重華兩位長老,最終也都化險為夷。
這一日,眾人行至傍晚時分,距離蒼龍殿的地界,已經不算太遠了,慢一點,明日就能抵達蒼龍殿,快一點,今晚就能到。
「前面就是萬峽關了,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千機長老神情凝重,穿過萬峽關,再往前一些,便到蒼龍殿地界,現在就剩下這最後一段路了,荀火珠在他身上,絕不能有什麼閃失。
「千機長老。」
這時,心月狐走了上來,模樣神情也十分凝重,她看了看那前面暮色蒼茫的崇山峻岭,說道:「天已經快黑了,萬峽關夜裡多有凶獸出沒,我們要不要……暫歇一宿,明早天亮再走?」
此時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著那暮色籠罩下的一座座山峰,越發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感覺,萬峽關夜裡多有凶獸出沒倒是不假,但此時他們聽得出來,心月長老真正擔心的是,不是夜裡的凶獸,而是怕夜裡有人在萬峽關設伏。
「嗚——嗚——」
正此時,兩邊樹林裡忽然有一片黑鴉撲騰而起,往天上沖了去,其聲嗚然似啼哭,弟子們不禁打了個冷顫,剛從蠻荒之地逃出來,又經歷雷炎門的生死,各人早已是如同驚弓之鳥。
「嗯……」
千機長老看著前邊的山嶺,過了一會兒,才向身旁的重華長老看去:「重華長老,你以為如何?」
重華長老凝視著那前面暮色蒼茫的山峰,又看了看此時扶著飛星長老,眉頭緊皺的柳三,問道:「柳長老,要繼續走嗎?」
顯然,各人都想儘快把荀火珠帶回蒼龍殿,以免夜長夢多,現在就差這最後一段路了,若是中途不遇阻礙,大概半夜的時候就能回到蒼龍峰。
但是心月長老所言也有道理,萬峽關地勢險峻,加上夜裡不便行走,一旦有人在裡面設下埋伏,只恐不易對付。
「幾位長老……要不然這樣。」
這時,一名模樣年輕的男子走了上來,往那前面的山嶺看了一眼,自告奮勇說道:「我與師弟先上前查探一番,幾位長老在此等候片刻。」
「嗯……」最終,重華長老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小心一些,不要驚動了山裡的凶獸。」
「好……」那男子點了點頭,又向身後幾個師弟看了看:「你們幾個,跟我來。」
很快,幾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暮色籠罩的山嶺里,他們都是從蠻荒之地那等兇險地方闖出來的,對於危險的感應,自是要比尋常人敏銳了許多倍。
大約一炷香後,天色更晚了,剛才去的幾人,此時終於出來了,為首那名男子拱手道:「幾位長老,剛才我與師弟進入,並未發現異常……」
「嗯……」
聞言,千機長老與重華長老對視了一眼,又向柳三和心月狐看了去,既然沒有危險,那事不宜遲,還是儘早動身為好。
眾人最終決定,連夜啟程穿過萬峽關,當下便不再多做猶豫,立刻往山中挺進,進到那千峰萬岩的山裡,天色變得更加昏暗了,許多地方太陽照不到,亂石嶙峋,像是有人站在那後面一樣,在此時暮色蒼茫下,格外顯得陰森可怕。
「注意觀察四周,當心些。」
一行人都將身上氣息小心翼翼斂藏了起來,走了片刻,不知哪裡忽然有簫聲傳來,這簫聲聽著,時而舒緩急促,時而哀婉悽厲,簫聲講究悠揚婉轉,可此時在這簫聲裡面,聽著卻儘是給人一種淒楚的感覺,不知是何人在此吹奏。
「小心一些……」千機長老凝神戒備了起來,這裡是萬峽關,何人會在此吹奏如此悽厲的簫聲?
「長老……你看那裡!」
忽然,一名弟子望著遠處一座山峰,目露驚色,只見那山巔的峭壁之上,竟有一人按孔吹簫,那人是個華發如雪的老者,身著一件青色長袍,雙眼輕閉,簫聲正是從那裡傳來,只是經過山谷反覆迴蕩,眾人才聽不出聲音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來。
千機長老立刻戒
備了起來,夜幕降臨,獨自在此吹奏如此淒婉的簫聲,此人必有古怪……
過了一會兒,那青衣老者仍在山巔獨自吹奏,閉著眼睛,似乎並未有注意到下方一行人。
「走吧……別管這人。」
柳三同樣緊繃著神經,此時護著身後的弟子,小心翼翼從峽谷里穿了過去,直至許久,才聽不見後面的簫聲傳來。
「剛才那人……好古怪。」
心月狐雙眉深鎖,說話時又往回看了一眼,但卻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一晃眼,那山巔之上根本什麼也沒有,哪裡來的人吹簫?
「別看了……走!」
千機長老神情凝重,與重華長老在前領路,又走了一會兒,天色更暗了,就在這時,不知哪裡,突然又有琴聲傳來。
仔細聽那琴音,起初音韻婉轉,猶如松下涼風,給人陣陣清爽的感覺,但到後面,琴音漸疾,越來越快,似金戈鐵馬,踏過這山谷。
「誰在彈琴?」
弟子們已如驚弓之鳥,聽見如此殺伐漸重的琴音,立時愣在原地,不敢再繼續上前,過了好片刻,這琴音才慢慢舒緩下來,只見遠處一座山頭上,懸崖邊枯松倒掛,而在那樹下,竟坐著一個身穿紫衣的白髮老者,三尺瑤琴,放在膝上,與剛才那吹簫的青衣老者甚是相似,也自顧自的閉目彈奏。
這一刻,眾人都緊張了起來,先是一個神秘吹簫老者,現在這裡又出現一個彈琴之人,這裡面,究竟是什麼古怪?
「走!」
千機長老眼神冰冷,身上也忽然多了一道寒冷的殺氣,他倒要看看,什麼人在這裡故弄玄虛!
一行人又走了片刻,那後面的琴聲也漸漸消失了,其時天色更晚,夜幕已快降臨,天邊只有最後一絲餘暉了,就在這時,眾人的前方,又出現了一座山峰,而那山巔之上,這回竟是一個拿筆的老者。
但瞧那老者身著墨色長衣,手中鐵筆如劍,不斷揮舞,整個過程下來,行雲流水,既是一幅字帖,也是一門精妙絕倫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