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她,她帶著羅雲,離開唐家堡,往西北方向去了……」
雷淵嚇得全身亂顫,面無人色,連黑羽使都絲毫抵抗不得,他毫不懷疑,眼前這兩個詭異之人,要取他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左邊的黑袍人影陰森森道:「可是有看清,她的形貌如何,以及,所使功法……」
雷淵面色蒼白,仔細想了想,隨後不敢有太多猶豫,立即說道:「功法,功法很厲害,一指,一指便破去我的玄功,形貌……形貌……她一身碧衣,手裡,手裡還拿著一支翠綠色的玉簫……整個人,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冰冰冷冷的……」
「除了她,可是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沒有,就她一個……不,不不不!」
這一刻,雷淵又像是見了鬼一樣,臉上驚恐萬狀,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連忙改口道:「還有一個人,但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見他出現,只聽見了他的聲音,他,他稱呼那女子,為師父……」
「嗯……」
聽到此處,兩個神秘黑袍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這一剎那,像是終於已經確定了什麼,也不再多言,隨即轉身,往外面飄去了。
雷淵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仍是屏著呼吸,雙眼圓睜,不敢動彈一下,而之前那黑羽使仍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在半空中,雙手扼著自己喉嚨,掙扎不了。
兩道黑袍人影經過他身邊時,右邊的黑袍人影向他看了一眼,這股無形之力終於解除了,「噗通」一聲,黑羽使摔在了地上,卻是趴在地上,渾身亂顫,連頭也不敢再抬一下。
二人也沒有理會他,徑直往外面飄去了,秘殿門口,雷淵仍是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那兩人,突然消失在了夜色里,並沒有動用任何功法,而是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天上烏雲終於散去,月光照徹下來,整個雷門充滿了寧靜,熟睡的人依舊熟睡,巡守的人依舊巡守,仿佛什麼人也沒有來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花一木,都沒有任何損傷。
黑羽使也終於慢慢回過了神來,仍是滿目驚恐地望著外面,剛才那短短片刻,卻是他這一生,離死亡最近的時刻,那兩人,究竟是什麼人……如此詭異又可怕。
……
數日後,百州之地西北某座山崖上,到今日下午時,羅雲身上的傷,總算稍微好轉了一些,但仍可見許多觸目驚心的劍
傷。
「多謝仙子……」
此時只見他臉色蒼白,可身上的劍傷再痛,也痛不過心裡那一道,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口了,雷門,雷淵……
「呃!」
只是稍稍動了一下情緒,他原本蒼白的臉龐,又因氣血翻上來,一下漲得通紅,身上的劍傷,也有崩裂之勢。
「你若不想百脈俱廢,就凝神靜氣,勿作他想。」凌音看著他,淡淡地道。
「呃……沒事……」
羅雲雙手微微一抬,氣沉丹田,使體內翻湧不安的氣血,也逐漸沉靜了下去,片刻後,才見他抬起頭來,看著離自己不遠的凌音,心想她總是這般冰冰冷冷,但那天,卻又是她回來救自己性命……
回想當天雷淵被她一指震退的場景,到現在羅雲還有些難以置信,她的修為,究竟已經踏入了何等境界,她要救的徒弟,又究竟是什麼人,是怎樣落得肉身盡毀,她又是以何等手段,保住了其元神……
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對方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他完全看不透,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仙子不是走了麼,那一日……怎麼又回來了。」
凌音看著懸崖對面,說道:「我沒找到你說的那座幻仙谷。」
「啊……這,這……」
聽她如此一說之後,羅雲低下頭,似是有些著急的樣子,喃喃自語:「怎麼會,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說道:「凌音仙子,你先不要著急,我定會想辦法的,我對一際紅塵熟悉,定能幫助仙子找到那幾樣事物,只是……」
他話到此處,又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只是現在,羅某這一身傷,恐會拖累仙子走得慢些,不過不打緊,應是很快就能恢復……」
凌音看著他,沒有說話,手一伸,將那通天十三卷送了回去:「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了。」
羅雲接住她送來的秘籍,這一刻,看著手中破舊的秘籍,他心裡只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酸楚,這秘籍人人俱思,幾千年來,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若不是這秘籍,當年義父也不會……婉兒也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都是這秘籍害的!
「今日,羅某便將你毀了,省得千年後再害人!」
這一刻,羅雲心中如似刀割,猛然一抬掌,便要毀去手中秘籍,
可這一掌落下來時,他卻又感到陣陣心痛,腦海裡面,全是那晚義父將這秘籍交在他手裡的場景,那是他見義父的最後一面……
這通天十三卷,是義父留給他最後的東西了,如今義父不在了,婉兒也不在了,若連這秘籍也不在了,自己還有什麼,將來,又如何去報仇……
想來想去,他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又悲又憤,最終忍不住,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了那秘籍的封面上。
凌音轉過身,沒有看他,只靜靜望著懸崖對面,山下吹來的風,輕輕揚起她鬢邊的髮絲,愈加使她看上去,出塵絕世,不染一點塵世之氣。
過了好一會兒,羅雲才擦了擦眼睛,略有些尷尬道:「抱歉,讓仙子見笑了……」
凌音站在山崖邊,右手拿著玉簫,左手放在身後,仍舊不語。懸崖邊上,春去秋來,花開花落,這三百年來,她也似乎從未笑過,也未有露出悲傷過,無悲無喜,只度春秋。
羅雲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為飾尷尬,轉開話題道:「對了,那一日,我好像聽見有個聲音稱呼仙子為師父,那人……他便是仙子的徒弟嗎?」
「嗯。」
凌音微微頷首,羅雲也自個兒輕輕點了點頭,又道:「原來我之前感應到的氣息,便是他,說來也真巧,要不是感應到他的神魂氣息,我也不會發現仙子……」
「出來!」
不等他話說完,凌音忽然冷冷道出兩個奇怪的字,羅雲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她:「仙子……怎麼了?」
「再說一次,出來。」
這一剎那,凌音所立周圍,登時一股冷風掀起,接著一股迫人的氣息,直朝懸崖對面激盪了去,這時羅雲才終於反應過來,有人來了!
可是人在哪裡?他一點也察覺不到,難道是雷淵,不,不可能,諒必此人也不敢追殺上來,那又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那懸崖對面,虛空中慢慢走出來兩道人影,只見二人皆身披黑袍,看不清模樣,手裡拿著一把黑氣騰騰的鐮刀。
「這……」
羅雲心中難免一驚,這兩人是什麼人,為何行徑如此詭異,直接從虛空里走出來,兩人之前又在哪裡?
就在這一刻,凌音胸口上佩戴著的輪迴玉,忽然閃爍了起來,顯然是蕭塵甦醒了過來,是這兩人身上的氣息,令他一下從輪迴玉里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