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三天,這三天下來,雨蝶仙子體內的死氣,基本已經被蕭塵引入自身體內,只是到今日,對方都未曾醒來過。
又過了幾個時辰,蕭塵的臉色,已經隱隱有些不好,想來是死氣入體的緣故,而水月仙子也沒有想到,他竟然無懼這股死氣,甚至還能將之引入自身體內,這便是操縱生死的可怕之處嗎?
到了夜裡時,雨蝶仙子體內的死氣,已經被完全引出,殿頂上方的月光照了下來,落在她如玉無瑕的肌膚上,宛若水波一樣清澈。
只是蕭塵的臉色,卻已經有些不大好,水月仙子見狀,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蕭塵早已習慣,那人的死氣雖然厲害,但僅憑這點就想傷他,無疑是天方夜譚,只是三天前的時候,他被雨蝶仙子所傷,而那天只是簡單調理了一下,接著又連續耗功三天,沒有停下來過。
所以現在,他隱隱已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必須立即找一處幽靜的地方,好好運功調理,說道:「我要回幽谷調息一下,她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在此守著,等她醒來便是,另外……」
話到此處,蕭塵停了停,又繼續道:「那天她走火入魔,可能不單單只是這死氣的緣故,也許還與她修煉的心法有關……」
「你說什麼?師叔她……」
水月仙子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疑之色,向蕭塵看了去,又慢慢將目光落回面前師叔身上,腦海里回想著三天前,師叔那冰冷可怕的模樣……
「嗯。」
蕭塵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起身道:「我走了,你在此,替她好好看下吧,這兩日,她應是不會醒來,你若能窺得她的夢境,或許能夠知曉一二,但入他人夢境,乃是大忌,稍有不慎,二人俱損,你小心一些。」
說完,蕭塵不再停留,徑直往外面走去了,直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完全消失之時,水月仙子才慢慢回過頭來,幽靜的秘殿裡,再無聲音,空氣里,也只瀰漫著她和雨蝶仙子身上的淡淡清香。
「師叔為何會走火入魔……」
以往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師叔那麼高的道行,師叔雖是人間來的修者,可是她的道心,比仙界好多上仙、仙君都要高,為什麼,這一次,她竟會走火入魔……
水月仙子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是迷糊,而此時月光正濃,落在雨蝶仙子絕美的仙身上,像是一層輕輕的薄紗。
之前有蕭塵在,水月仙子尚還不覺得,可現在與師叔獨處一室,不免感覺有些奇怪,心想師叔若是醒來,看見她這般不著寸縷的模樣,不知多難為情呢,還是快些把她衣裳穿好吧。
當下,她便又小心翼翼將雨蝶仙子的衣裳穿上,隨後將她抱到一張石床上,回想著剛才蕭塵的話,若能窺入師叔的夢境,或能知曉一二……
此時此刻,水月仙子有些猶豫不決,窺探他人夢境,乃是一件十分危險之事,尤其是道行懸殊過大之時,更是如此。
因為修真之人的夢境,並非普通人睡著之後所做的夢境,修真之人的夢境非常特殊神奇,同時也往往是最真實的反饋。
好比一個人在現實里可以偽裝成各種身份,但他的夢境,一定假不了,所以一旦被人窺視了夢境,也將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所以道行稍高之人,往往會給自己的夢境鎖上一層又一層的枷鎖,如此重重禁錮之下,方能最大可能避免被他人窺視。
因為夢境裡面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欺騙不了任何人,所以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夢境被他人窺見。
此刻,水月仙子眉心緊鎖,以往雨蝶仙子悟玄之時,她絕對不敢動窺視夢境的念頭,而這一次,雨蝶仙子好不容易昏睡過去了,對於她而言,則是一件再好不過的機會。
到底要不要窺視一下師叔的夢境呢?
其實水月仙子也很好奇,以往的時候,她始終猜不到雨蝶師叔在想什麼,同時還有件事令她感到好奇,便是這些年來,雨蝶師叔對於自身過往的事情,以及人間之事,從來隻字不提。
……
幽蝶谷里,蕭塵尋了一處最為安靜的地方,月光落在四周,像是鋪了一地的白霜。
外面也很寧靜,而他之所以如此急著離開雨蝶仙子的秘境,同時還有個原因,便是他體內的三屍魔。
三天前和雨蝶仙子鬥法之時,他體內的三屍魔又差點醒來,不過在最後一刻,被他以鴻蒙紫氣,強行鎮壓了下去。
他有一種預感,在這古仙界裡,他四處破壞靈脈也就罷了,但若是讓人察覺到了他體內的三屍魔,後果可能會非常嚴重,所以三屍魔這件事,在仙界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夜越來越深,蕭塵盤膝閉目,真氣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療傷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要想辦法,徹底將三屍魔鎮壓住,絕不能讓三屍魔的氣息外露出來。
這古仙界絕非他目前看到的這樣簡單,獨孤天下的神魔軀,他隱隱約約已經暴露了些許,而三屍魔,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時間,這一日,蕭塵正在幽蝶谷里靜心調息,而這三天,水月仙子也未曾來過,不知雨蝶仙子是否已經醒來。
大概是中午時,正在他凝神靜氣,運功修煉,將三屍魔的氣息,層層壓制下去之時,歸蝶仙境外面,忽然又傳來一陣響動。
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又有人來了,和前兩次來的人一樣,都吵著讓雨蝶仙子把他交出來。
蕭塵不去理會,依舊凝神靜氣,可沒過多久,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就在他耳邊大吵大鬧一樣,令他心煩意亂,只恨不得立刻化作獨孤天下的神魔軀,去將外面那些人殺個一乾二淨。
但顯然,他是不能這樣做的,過了不知多久,外面的聲音終於逐漸安靜了下來,而這時蕭塵也感應到了,是雨蝶仙子出去了,看來她已經沒事了。
這一次來的人,更是氣勢洶洶,甚至揚言雨蝶仙子若不把人交出,眾人便要踏平整個歸蝶谷。
而這回雨蝶仙子也沒有客氣,沒有了體內那死氣反噬,出手也無須再有顧忌,最終,這一次來的人,為首五人裡面,有三個身受重創,有一個被斬下一臂,還有一個落荒而逃,其餘的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滾,再敢來蝶境鬧事,決不輕饒!」
平日裡,不見雨蝶仙子面有慍色,可一旦生起氣來,那也是十分可怕的,剩下的人,都落荒而逃,不敢再繼續滋擾生事。
歸蝶谷里,終於又恢復了寧靜,這次雨蝶仙子出手極重,應當是暫時震懾住雲洲那群人了。
第二天,雨蝶仙子又來到了蕭塵所在的幽蝶谷,今日她身穿一件淡紅的百花流仙裙,長長的裙擺落在地上,使她看上去,別是一番仙韻動人。
而這日,蕭塵也將三屍魔完全鎮壓下去了,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響起,淡淡道:「雨蝶仙子,今日可是已經安然無恙了?」
雨蝶仙子來到谷口處,向裡面看了看,問道:「我能進來嗎?」
「這裡是你的地方,你要進來,蕭某難道能阻止嗎?」
蕭塵慢慢從青松崖那邊走了過來,看見此時站在谷外的雨蝶仙子,心想她身上的傷勢,看來已經痊癒了,若是尋常之人,即使死氣去除了,也要數月才能完全恢復,而她居然恢復得如此快。
「聽水月說,那晚……我似乎打傷了你。」
雨蝶仙子慢慢往裡面走了進來,雖然對於那晚的事情,她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甚至不清楚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她卻是記得非常清楚。
那晚她隱隱約約,好像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奇特的魔識,但今日看上去,他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究竟怎麼回事?
「說起來,蕭某可能要感謝,那晚仙子的手下留情了。」
蕭塵看著她,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又向外面看去,繼續道:「罷了,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你我現在互不相欠了,把外面的歸蝶陣打開,我要走了,從此不見。」
雨蝶仙子站在原地,並未說話,看了他許久才道:「我沒說過要放你走。」
「你說什麼?」
蕭塵轉身向她看去,聲音一下變得有些冷了:「那晚你差點走火入魔,若不是我冒著生死危險救你,你清楚你現在已經如何了嗎?怎麼,現在就要過河拆橋,不讓我走了?」
雨蝶仙子將雙手負在身後,望著遠處青山連綿,白雲渺渺,說道:「你救我是你救我,可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讓你離開,再說了……」
她話到此處,回過頭來,看向蕭塵道:「我這裡有座古陣,因此仙界靈氣比外面許多地方都要充沛。你在此靜心修煉三年,足抵人間十年,靜心修煉十年,足抵人間百年……何事不足,才令你整天都想要離去?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來我這裡,卻都來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