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白裳女子眉心一凝,又向萬丈魔境裡看了去,沉思片刻後,最終抬頭向師父看了去。
只見魔先生雙手負在身後,凝視著腳下的萬丈深淵,說道:「天外天覬覦人界已久,即使那條唯一與人間連接的通道,早在萬年前就被封印了,可他們依舊無時無刻不在打著人界的念頭,若是一旦讓他們有了可乘之隙,很快,他們便會勢如風火地來到人間……」
「只可惜,人界的修者,還渾然不覺,只顧爭鬥,爾虞我詐……」
蕭塵淡淡說著,又向那萬丈魔境望了一眼,回過頭來,說道:「魔先生,在下這便進入萬丈魔境看看,若遇兇險,我會向外發出神念。」
魔先生點頭說道:「好,萬丈魔境,凶不可測,小友進入之後,定要多加小心,找到那十三座靈石,那裡便是陣法所在,另外……」
話到此處,魔先生又停了停,向萬丈魔境裡看了看,繼續道:「身入萬丈魔境之中,可能會看見一些幻象,其中真假難辨,縱然心志堅定之人,也往往會被其左右,小友定要當心,若實在不行,寧可退出,也勿要再繼續往前,否則……可能會心性盡失,神志錯亂癲狂。」
「多謝先生提醒,我知道了。」
「蕭一塵……等等!」厭月無情忽然又將他叫住了,蕭塵轉過身來,看向她道:「公主,怎麼了?」
「你……你要小心。」
「恩。」
蕭塵點了點頭,不再多做猶豫,縱身一躍,便往那萬丈魔境裡跳了下去,身影一下消失不見。
後邊黑衣男子和白裳女子皆是微微一驚,他竟當真無懼這萬丈魔煞……
……
萬丈魔境裡,只見山石聳立,黑霧沉沉,宛似魔域一般暗無天日,蕭塵行走在其中,只感到陣陣寒意不斷侵襲而來。
除了這徹骨的寒意,還有那沉沉魔氣,這裡的魔氣非同一般,縱然他體內有著三屍魔,無懼魔煞侵染,但若三屍魔吸入過多的魔煞之氣,必然會成長得更快,距離甦醒那日,也將會更快。
此刻,蕭塵在身體四周凝起一層真氣,以抵擋周圍魔煞侵襲,玄武甲也可替他阻擋一些,但越往深處行走,魔氣越重,即使有著真氣和玄武甲,也無法盡數抵擋。
就這樣走了大概一天,萬丈魔境裡面沒有晝夜之分,蕭塵只能大致算著時間,而今日已不知來到何處,只覺魔氣比起昨日剛進來時,至少重了五六倍。
如此重的魔氣,隱隱間已是令他有些頭昏腦漲,若是尋常之人,只恐怕早已神志癲狂。
周圍魔氣侵蝕越來越重,許多地方的山峰岩石已經被染黑,蕭塵強行凝聚真氣,卻只感到有些頭重腳輕,而迷迷糊糊又聽見前邊似有刀劍打鬥的聲音傳來。
「妖女,我看你還能往哪逃!」
蕭塵順著打鬥聲傳來的地方尋去,只見兩人正在追逐,而那兩人不是別人,竟是……
「未央……千羽霓裳!」
只見幽谷上方,千羽霓裳殺氣凌厲,一路追殺著花未央,見到如此詭異的畫面,蕭塵一時之間,只感到有些頭暈。
「千羽霓裳……住手!」
「錚!」
一聲疾響,飛劍被攔截了下來,蕭塵瞬間擋在了花未央前邊,冷視著千羽霓裳:「千羽霓裳,你做什麼!」
「師兄……你……」
千羽霓裳有些怔然地看著他,又向他身後的花未央劍指而去:「師兄,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她是魔族的人嗎?」
「魔族?當初你們說我是魔,現在又說她是魔,你們究竟想要如何!」
「師兄,你……罷了,今日我與你說不清楚,待我先將她殺了再說!」
千羽霓裳手中秋水忽然光芒大作,一劍向花未央斬殺了去,蕭塵真氣一凝:「夠了!」
「鐺」的一聲,秋水劍被震退了回去,千羽霓裳臉上神情一變,卻仍不放棄,仍是一劍一劍,不遺餘力朝花未央攻去。
「我說夠了!」
不知為何,蕭塵忽然心中戾氣大作,天書一運,氣凝手掌,一下奪過千羽霓裳手裡的秋水劍,倏地一劍刺出,「嗤」的一聲,這一劍卻刺在了她左肩之下。
「師兄,你……」
千羽霓裳嘴裡一縷鮮血緩緩流出,然而心中,卻比此時的劍傷更痛:「你為了一個魔族中人,傷我……」
「是你逼我!」
「我……那日風雲天上,我以性命護你,你卻仍然不願相信我……你寧可相信,你背後那個魔族之人……她是魔族的人,你知道她來人間的目的是什麼嗎……」
「夠了!」
蕭塵衣袖一拂:「你口口聲聲說她是魔族之人,我倒是懷疑,千羽霓裳,你又究竟是什麼人!」
「師兄,你,你說什麼……」
千羽霓裳仿似愣住了一樣,而蕭塵依然言辭決絕,用力一拂衣袖:「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不是天門的人,你來玄青門又究竟有著什麼目的?那一晚,我潛回玄青,天樞峰下,你不要告訴我,你只是巧合在那裡!」
「師兄,你……原來,你至始至終,都不曾信過我……」
「不要再說了!」
蕭塵用力一拂衣袖,可又覺頭痛無比,為何自己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那日風雲天上,她分明那樣幫過自己……
不對,不對,千羽霓裳從來不會叫自己師兄,她一直親切地稱呼自己為師哥,怎麼會……不對!是幻象……
當意識到這一切都只是幻象後,蕭塵卻突然更加頭痛欲裂了,全身真元一震,「轟」的一聲,將這幻象震散了。
只見這四周全然是一片濃濃的詭霧,不禁令他背後一冷,竟不知不覺來到了萬丈魔境的深處,剛才好險,若是陷入那幻象裡面,只怕後果難料……只是剛才,為何會有那樣真實的幻象?
此刻,他才發現身上有著一點點仙元氣凝聚,是凌音當年,留在他身上的三花聚頂仙元氣,剛剛若非這仙元氣驅散魔煞之氣,恐他依然無法從幻象之中清醒過來。
接下來的一路,他須小心翼翼,絕不能再陷入幻象裡面,大約一個時辰後,四周的黑霧越來越濃了,終於在不遠處,出現了一點點淡綠的光亮,像是迷霧裡的燈塔一般,指引著方向。
「看來,那便是十三座靈石發出的光芒了。」
蕭塵輕輕一躍,來到那光亮之處,果然看見十三座靈石,聽魔先生說,這是十三座上古靈石,時日一久,卻也難以抵擋這萬丈魔境的魔煞侵蝕。
只見靈石上面,已經出現許多裂痕,而周圍的魔煞之氣,正在往這些裂痕之中侵蝕,一旦靈石完全被侵蝕,整座陣法,也就徹底崩潰了。
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將侵蝕入靈石的魔煞之氣引出,再將靈石裂痕修復,最後慢慢修復陣法,如此方可。
但這樣一來,他自己勢必會遭到此處的魔煞之氣侵蝕,令三屍魔會成長得更快。
不過眼下,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距離寒月山脈比試結束,所剩時間已經不多,他必須儘快趕回去。
就這樣過了十天時間,十三座上古靈石終於被他修復,可他自身亦遭此處魔煞侵蝕,三屍魔竟隱隱有甦醒之象,但最終被凌音留在他體內的三花聚頂氣鎮壓了下去。
這一日,陣法基本已經修復,蕭塵需要儘快回去,他已熟知來時的路,不到半日,便回到了外面。
「蕭……蕭一塵,你怎樣?」見他從萬丈魔境裡面飛了出來,厭月無情立即走了上去,頗是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
蕭塵走了上來,又向魔先生看去,說道:「那裡面的十三座靈石,在下已經修復,想來陣法裂痕,也已經完全修復了。」
「好,好……」
魔先生連連點頭,望著那黑氣不再洶湧的萬丈魔境,心頭大患,總算除去了,而這十天下來,他一步也未離開此處,足見他心中緊張,現在總算輕鬆了。
厭月無情嘻嘻一笑:「好了,魔先生,這萬丈魔境的麻煩解決了,接下來,您是不是也要替我們解決一下麻煩了呢?」
黑衣男子在後面笑道:「公主放心,那楚風揚不過區區三境初的修為,師父還不會放在眼裡。」
蕭塵也向魔先生道:「接下來的一切,便有勞先生出面了。」
「蕭小友這次替我魔動城除去大患,我自然也會替小友除去一些麻煩,不死之地和幻海那邊,小友放心即是,從此不會再有人敢為難你……」
這一剎那,只見魔先生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深邃冷厲了,捋須說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走出禁忌之地了,不知外面還有幾人,記得『魔哭先生』四字……」
原來,他當年成名之時,正值中年,人稱「魔哭先生」,只有修羅族的人,後來恭稱他為「魔先生」。
……
寒月山脈,冷風颯颯,名額爭奪之試,已經進入最後的白熱化階段,這次來爭奪古仙界名額的,除了之前被蕭塵擊敗的那些,剩下的人裡面,其實倒也並非完全是平庸之輩,尤其是登上巔峰的,更是厲害得緊,即便是楚卿玉來此,也絕不敢說穩贏。
「玄祖,今日已是最後一場比試了,那小子……多半不會來了,現在怎麼辦?」
一座山巔之上,只見楚家不少人聚集在那裡,而楚風揚在這裡守了一個月不見人影,此時面色陰沉如霜,冷冷道:「那我看他能躲多久……」
而在試煉峰上,嵐月宗主等人也在四處望著,他們原以為蕭塵會回來爭奪這次的名額,沒想到這已經是最後一日了,卻仍不見此人的蹤影。
「看來那小子,多半也是怕了,今日不可能會來送死……」
幾人已經議論起來,時不時發出冷笑,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那恐怕,幾位宗主今天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