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夜裡,幾人已經回到天極塔,而玄霄真君一事,也已經慢慢平息,整個天極塔,宛若經歷了一重劫難一樣,不少毀壞掉的地方,如今都還在重新修建中。
這次蕭塵匆匆回到天極塔,只為向四位真人道別,既然事情已了,他也不打算繼續耽擱了,如今仙元五域那邊沒有消息傳來,他要儘快回無欲天。
今晚月色明朗,四位真人將他們幾人送至東城外,靈鸞也一路跟隨著,月光染白了城門外的枝頭,也似在她長長的頭髮上,染下了一層霜,滿目卻是不舍。
「四位真人,便到此吧。」蕭塵停了下來,回過身,向四位真人道。
寒風颯颯,捲起古道旁的落葉,別是一番離愁意,靈鸞有話想說,但此時此刻,喉嚨卻仿似被什麼堵著了,臨了別離,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靈鸞。」
這時,蕭塵向她看了去,而聽見他喚自己的名字,靈鸞一下抬起頭來:「了……了無塵,怎麼了。」
蕭塵看著她,說道:「往後在四位真人指導下,你要好好修煉。」
「恩!我一定會的……」
靈鸞重重點了點頭,而此時心裡有話想說,但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作一句:「了無塵,你也要保重啊,我們……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了……」
「恩,我走了……保重。」
蕭塵輕輕點了點頭,話一說完,不再多留,宛若一陣風,來去匆匆。
「靈鸞妹妹,保重……」
花未央三人,也御起飛劍,往仙元五域那邊方向飛了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夜幕下。
而靈鸞還怔怔地站在原地,夜風輕輕吹起她的頭髮,這一剎那,在她腦海里,又回憶起了二十年前,初相遇時,那個總是冷冷冰冰的人……
上一別,是二十年後再見,而這一別,又要多久?
冷風捲起道旁的落葉,沙沙作響,這一刻,靈鸞的眼睛,忽然就紅了,正是: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
半個多月後,蕭塵一行人總算回到了無欲天,而在無欲天外面,禁制似乎又重了許多。
仙姝夫人和明月谷主等人見到他們安然歸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前陣子云宗和靈墟境裡一些勢力又在暗中蠢蠢欲動,故而仙姝夫人令人加強了各處的禁制,好在那些人心有顧忌,未趁此時來犯無欲天。
至於無雙會一事,仙姝夫人自然也安排了人去打探,早在半個月前,無雙會便開始了,蕭塵晚回來了半個月,不知現在還能否趕得上。
今晚乃是朔月之夜,九重天上,不見星月,而在無欲天大殿之上,氣氛異常肅穆,蕭塵今日剛回來,很顯然,現在又要趕去靈墟境。
仙姝夫人眉宇微鎖,說道:「這一次的無雙會,並不如我們先前所想像的那樣簡單,根據夜影的人回來報訊,這次去無雙會的,有著各方不少修真之士,遠遠不止禹鼎那些人……」
蕭塵當然也明白,整個仙元古地如此之大,近乎無邊無盡,無論是靈墟境裡面的禹鼎,還是外面的仙元五域,相對整個仙元古地而言,其實很小。
這世間究竟還藏著多少隱世不出的強者,或許真如天上的星辰,如今只是看不見而已,不代表他們不存在。
但是,這一切都成為不了他的阻礙。
仙姝夫人又接著道:「無雙會的最終爭鋒之地,名曰『風雲天』,到時候風雲天上,必定群雄聚集,不乏一些絕世高手,而若是連風雲天也去不到,那則沒有無雙會的爭鋒資格……」
「風雲天麼……」
蕭塵眼神微微一凝,這一剎那,腦海里竟已經浮現出了,風雲天上,那殺氣重重,血雨腥風的一幕。
無雙會並非什麼試煉,而是十分殘酷的生死之爭,每一次到最後,幾乎都是血染風雲天,無數人,為了爭奪去古仙界的資格,最終以命相搏,生死難測。
而當年……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當年父親,不用想,他做為最年輕的十聖,必定是遭到無數人圍殺,因為他實力太強,對所有人都造成了威脅,所以必定被那些人圍殺。
可是最終,他卻憑一己之力,以蕭家絕世古武,力壓各方強者,最終殺出一條血路,登上那風雲天之頂——第九重風雲天!
「不錯。」
仙姝夫人見他此時神色,也已猜到他心中所想,繼續說道:「風雲天,共有九重,乃是當年古東方修煉界破碎後所留下,裡面殺機四伏,深藏兇險,但凡上去之人,隨時都有可能遭遇不測,唯有登上第九重天,也即是風雲天之頂……但若是最後有兩人登上去,那麼那二人之間,必定會有一場生死之爭,除非一方自願放棄。」
聽完之後,花未央和明月谷主,沈婧等人,都深深鎖起了眉,之前她們還不知道,原來這無雙會如此兇險,稍有不慎,恐怕便是……生死難料。
仙姝夫人繼續說道:「而上一次無雙會,大概是四十多年前,那一次,最終登上第九重風雲天的人……」
她說到此處,下意識向蕭塵看了看,見蕭塵臉上沒有變化,才接著道出那人的名字:「蕭逐風……」
這一刻,蕭塵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但聽見「蕭逐風」三個字時,心裡仍然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
仙姝夫人又接著道:「最終拿到入古仙界資格的人,是蕭逐風,但那一次,是否還有別的人也登上第九重風雲天,這就不得而知了。若是還有人登上第九重風雲天,那麼最終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蕭逐風斬殺了,二是自願認輸放棄,但想來,能夠上去第九重風雲天的人,也絕非泛泛之輩,多半寧可戰死,也不會認輸放棄……」
聽到此處,蕭塵一下抬起頭來,按照仙姝夫人此刻所說,似乎並非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依照當時的情形來看,極有可能還有別的人也同父親一樣,登上了第九重風雲天。
所以當時兩人在上面,必然進行了一番殊死之爭,過程怎樣不知道,但最終結果,必然是那人敗了,也或者是死了……
這會不會與後來,父親遭人陷害一事有關?乃至最後,與母親逃亡……一切的一切,現在蕭塵並不知曉,只能夠這一次,親自登上風雲天!
花未央等人見他心意已決,自是不會再多做言說,只希望這次能夠順利一些,莫要暗中有人,想要對他不利。
所以這次,他不會以無欲天之主的名義去參加無雙會,這樣的話,無疑是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最好的方法,是低調行事,一步步慢慢登上風雲天,暗中掌握其他人的訊息,而勿令自身陷入被動之境,被他人窺知一切信息。
見此時眾人凝神不語,仙姝夫人繼續道:「現在想要登上風雲天,只能通過『赤日太虛境』,而赤日太虛境並非人人可進,裡面亦有爭鬥……」
她說到此處,轉過頭來,看著蕭塵道:「你進入之後,須凝聚足夠多的『太虛靈氣』,有此靈氣護身,在你登上風雲天時,方可不被風雲天上的炎風、寒氣,以及虛空之力等危險侵襲。」
花未央皺眉道:「意思便是,必須要有足夠多的太虛靈氣,才能去到風雲天上面,所以在赤日太虛境裡,必將會有許多人為了爭奪太虛靈氣,而起殺伐爭端……」
「不錯,正是如此。」
仙姝夫人微微頷首,又向蕭塵看了去,說道:「這無雙會,既有規則,也無規則,無規則是說,一旦進入,則生死不論,而有規則是說,但凡已入聖之人,不可踏入一步,否則後果自負……後果自負這句話不知是何人所說,但能夠震懾住聖境強者,想來絕非一般之人。」
「我知道了……」
蕭塵微微點了點頭,眼下對於這無雙會,他已經了解得差不多,說道:「事不宜遲,我即刻動身前往禹鼎……」話到此處,又向花未央等人看了去:「未央,沈婧,你們不必擔心我,此去風雲天,我自有分寸。」
顯然這次去風雲天,只有他一人,花未央等人不會跟著一起去,風雲天裡殺機重重,她們去了,反而容易讓蕭塵心有顧及,即便是當年蕭逐風,那也是一人獨自去登風雲天。
「風雲天上,群雄紛爭,殺機四伏,血雨腥風,無人能夠獨善其身,你一定……要當心。」
花未央慢慢走了過來,伸手一幻,身上的玄武甲立時化作千萬片,然後又一片一片,覆蓋在了蕭塵的身上,最終慢慢隱去痕跡。
前不久蕭塵被蒼月重創,那時花未央說不出的擔心,而這一次,她不願蕭塵再遇見任何兇險,希望此玄武甲,能夠保他平安無事。
此刻,蕭塵感受著玄武甲傳來的冰涼氣息,有此甲在身,可保他無憂,除非是聖境強者出手,否則一般人,絕難以擊穿玄武甲。
而等他將來修為更高了,則可往玄武甲中注入更強的靈力,則玄武甲的防禦,也會相對提升許多。
「未央,放心……這一次,我會安然無事歸來。」
「你上一次,也是這麼說的……」
……
三天後,眾人與蕭塵來到了禹鼎赤日太虛境的入口,之前這裡有人凝持陣法,使入口大開,但凡想去風雲天的人,都可以進入。
而到今日,那陣法已經消失,入口也已經封閉了,唯獨谷口旁邊,坐著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嘴裡叼著一根稻草,漫不經心道:「你們來晚了,太虛境,已經進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