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將破曉,風中多了一縷清晨的涼意,蕭塵微微轉過頭,向白鸞道:「你回去吧,稍後等天亮了,我去孤峰看看紫鳶如何了。」
「恩……」白鸞輕輕點了點頭,往山下去了。
等天亮時,蕭塵去了孤峰,但見峰上草木蒼翠,繁花似錦,在一處雲繚霧繞的懸崖上,只見一道人影站在那裡,不是別人,卻是紫鳶。
蕭塵慢慢走近了,指間忽然凝起三枚銀針,「咻咻咻」向她身後激射了去。
聽見背後風聲響起,紫鳶縱身一躍,避開三枚銀針的攻勢,蕭塵手中卻仍不停歇,連續又發出十幾枚銀針。
「咻!咻!咻!」
風聲不歇,紫鳶身在半空,卻是趨避若神,身法十分靈動敏捷,但在最後一枚銀針激射過去時,她胸口一痛,嘴裡一聲悶哼發出,臉色一下變得有些蒼白。
蕭塵見勢不對,再發一枚銀針,「叮」的一聲,將射向她的那枚銀針擊飛了,隨即雙足一點,瞬間飛了過去,輕輕將她自半空中接住了。
「啊……尊,尊上……是你啊。」
紫鳶渾身微微一顫,原還以為是沈婧來了,沒想到竟是尊上,兩人輕輕落在懸崖邊,滿天的花瓣飄舞在二人身邊,紫鳶臉上微微一紅,往後退了退:「紫鳶見過尊上。」
「看來醫聖與藥聖兩位前輩,確實厲害,想來最多一個月,你的身手,便能回到從前了。」
蕭塵看著她,淡淡地說著。
「這得多虧兩位前輩,還有沈婧姐了……」
紫鳶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剛剛她以為接住自己的人是沈婧,還想順便將頭靠在對方身上呢,沒想到竟然是尊上。
平日裡尊上那般冷酷,可是剛剛那種感覺……也挺好嘛,早知道就乾脆假裝不知道是他好了,嘻嘻……
「你笑什麼?」
「啊……沒有沒有……」
紫鳶不斷搖著手,趕忙收起她的少女心思,撓了撓頭道:「那個,我聽說最近出了事,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無妨,已經沒事了。」
蕭塵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往來時路走了回去,紫鳶跟在他的身後,小聲問道:「又是那個……雲宗嗎?」
「恩。」
蕭塵沒有多言,回到庭院裡時,正巧碰見水寒煙和步雲巔兩位來了,瞧見紫鳶從外面回來,步雲巔忙道:「哎,我說姑娘,你怎麼又不聽話了,不是說了,這幾日不要離開院子嗎?萬一……」
「好啦好啦,二位前輩,沒事啦!」
紫鳶笑嘻嘻走了進去,蕭塵來到院子門口,向兩人輕輕打了聲招呼:「醫聖前輩,藥聖前輩。」
見到他回來,水寒煙又朝外面看了看,凝眉問道:「外面情況怎樣?」
「已經沒事了。」
相比起這次雲宗的突襲,蕭塵更加在意的是那個神秘女子,她若真是落蝶的話,她為何要如此做?
幾人進到院中,到下午時,蕭塵又與水寒煙和步雲巔去了清風澗,此處景致清幽,靈氣甚是濃郁,十分適合煉丹煉藥。
而在山澗的左邊是步雲巔所在,右邊則是水寒煙所在,兩人隔著一座山澗,這回倒是做起了鄰居。
「雲宗,雲宗……」
步雲巔雙眉緊鎖,一路自言自語說道:「百年之前,雲宗的實力還沒有現在這般強盛,而如今竟然……」
他說到此處,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又接著道:「雲宗的宗主,也即是大長老,叫做『雲道子』,此人自百年前起,便極少在世間露面,如今他修為如何……實是教人捉摸不透,至於這二長老嘛,叫做夢清河,修為同樣不凡,三長老便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唐青石。」
「雲道子……」
蕭塵凝了凝神,上次他見過唐青石,感覺此人不大可能會下令來攻無欲天,那麼此次突襲事件背後的主使之人,多半便是這個不常露面的宗主雲道子了。
「二位前輩,可是了解此人,知其修為如何?」
「這……」
步雲巔慢慢想了想,許久才道:「聽聞這些年來,此人從不露面,但卻擅以符厭之術控制他人,總之……有些厲害,反正我與寒煙加起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水寒煙又接著道:「如今你修為尚不穩定,未能窺得聖境玄妙,我認為,還是不要輕易去招惹此人為好,這一次他們突然出來襲擊,是因為有你說的那個神秘女子相助,他們才會來……」
話到此處,她停了停,才又繼續道:「一旦沒了這個神秘女子相助,雲道子便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親自出來,至少就目前而言,雲宗的三個准聖,都不會出來,只要這三個准聖目前不出來,你認為其他人能夠給無欲天造成一絲威脅嗎?」
「寒煙說得不錯……」
步雲巔捋了捋鬍鬚,看著蕭塵道:「距離無雙會,還有一年不到的時間,當年追殺你父親的那些人,必將逐一現身,所以老頭覺得,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讓修為再提升一個境界,唯有技壓群雄,到那時,在無雙會上,你才有說話的資格,不過……」
他說到此處,眯著一雙眼睛,往蕭塵身上瞧了又瞧,一臉疑惑不解地道:「我觀你修為,分明只在洞真期上下,可為何竟連萬鬼盟的黑白無常,也不是你的對手?」
不僅步雲巔心有疑惑,連水寒煙亦是不解,尋常之人,縱然修煉那傳說里的上古天書殘卷,也未必見得能有他這般深厚的功力吧?
過了一會兒,步雲巔又道:「乾脆……要不然這幾個月時間,我嘗試能否煉製出『天魔丹』,不要看這名字不好聽,但服用此丹之後,必將衝破修煉桎梏,也許你……」
「不……」
不等步雲巔繼續說下去,蕭塵便搖頭打斷了,他至今依然記得當初在紫宵峰,凌音與他說過的話。
修煉一途,本是無有捷徑可走,丹藥固然可使修為強極一時,達到常人難以達到的境界,但這一生,大概也只能到那個境界了,再也難窺那傳說里的境界。
「怎麼?小子,你是瞧不起我煉製的丹藥?」步雲巔看著他,大有一番躍躍欲試的味道,蕭塵搖了搖頭:「不。」
他相信藥聖煉製出來的丹藥,必有常人所不及之處,常人所煉製的丹藥,往往伴隨著師父所說的那種副作用,但藥聖必定可將這種副作用降至最低,甚至幾近於無。
但是他知道,這一次,恐怕就算是服用藥聖煉製的丹藥,大概也無濟於事,他需要的,並非丹藥,而是意境的提升,否則永遠也難窺聖境玄妙。
「那是為何?」
步雲巔仍是不解的看著他,要知道,在靈墟境裡,不知有多少人求著他煉藥,這小子卻生在福中不知福。
蕭塵眉宇微鎖,望著山澗外的渺渺白雲,忽然道:「大概……我需要回一趟凡塵。」
「回凡塵?」
水寒煙和步雲巔皆是微微一愣,望向那雲層浩渺的深處,但見幾座仙島若隱若現,遠離世俗喧囂。
眾所周知,修仙之人,若已踏上修煉之途,則須斬斷塵世三千,了卻凡塵因果,來日方能成仙證道。
可哪有回凡塵的?萬一回凡再添因果,恐怕又將折損道行,徒增一重劫難。
「不錯,回凡塵。」
這一刻,蕭塵望著那雲深浩渺處,目光凝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