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若是有把握闖過我的誅仙劍陣,大可選擇沉默。只是如今的你,法身黯然,神兵不再,縱有昔日威壓荒古之能,而今又能施展幾分呢?」陳休淡笑著開口,慢條斯理,雲淡風輕。
誅仙劍、絕仙劍、陷仙劍、戮仙劍,四劍飄搖,無盡殺意迸發。
漆黑的宇宙,仿佛於此刻都化為煉獄終結的殺場。
血芒幻化,帝者高懸。
古老而滄桑的身影緩緩清晰,話語低沉:「汝因何知曉本座之所在?」
「在下陳休,玉虛門下,如今執掌光陰之道,得以知曉過去,俯瞰往昔。往昔的隱秘歲月,只要休願意,一切皆可觀之。」陳休緩緩開口,話語從容:「我屹立於時光長河之下,回溯往昔,窺探過去之所月,知曉了你的存在。傳說之中,妖族神日隕落,東皇鍾破碎,太一法身寂滅,此三者象徵著東皇太一的隕落。」
他的眸間多了幾分幽深之意,「但是,俯瞰往昔的我,卻是察覺到,你還有一點血肉殘存於世。那是一抹掩埋於大地,深藏於神土,相融於神木,幻化為蟠桃園中玄都之花的造化血肉。妖族天庭墜落之日,東皇鐘被擊碎,你以死為生,斬卻了先天神靈之軀的太一法身,一點真靈遁出,相融於蟠桃園中彼時已然成為蟠桃的玄都之花!從此,不僅斬去了昔日的桎梏,更是消弭了昔日的因果,從此自在。」
東皇太一緩緩開口,話語間多了凝重:「汝為何知曉如此清晰?」
陳休平靜一笑,五指展開,億萬閃爍著星輝的銀色長河匯聚於掌心,源自諸天萬界,包羅天地九幽!
「因果之道,萬法因果。」東皇太一輕聲感慨,眼眸間多了幾分複雜之意:「原始天王!」
承世之因,萬源之始!
「只可惜,你算盡萬千,謀略諸天,卻是沒有料到那一步。」陳休輕聲感慨,「天庭墜落,天帝隕滅!昔日天庭的一切,皆為烏有。」
他緩緩道:「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齊天大聖昔日闖入蟠桃園,竊桃是為假,見爾是為真!沒錯吧?」
「確實如此。孫悟空勸我遠遁天庭,歸於人世紅塵,轉世重修。彼時的我,心高氣傲,急攻心切,如何聽得進去?更何況,彼時的蟠桃園,以諸天生靈之殘骸為養料,化無盡煞氣為純淨之息,是無上之寶地。我融合神木,萃取無盡的天地之息,超然之身將成,如何願意放棄?」東皇太一的話語間,多了幾分滄桑和悔恨。
「誰又能夠料到,百餘年之後,鎮壓諸天的天帝會隕落?」
陳休眼眸閃爍。
天帝的隕落,確實無人能夠想到。
畢竟,哪怕是天帝自己,恐怕也不會懷疑那個教導自己,相助自己,亦師亦父的廣成天尊吧?
他輕笑一聲,緩緩道:「東皇太一,你知道我今日到此的目的嗎?」
「天庭十重,沒錯吧?」東皇太一緩緩開口,話語低沉:「對於造化境大神通者而言,也只有這個能夠吸引你們的目光了。」
陳休輕輕撫手,淡笑著道:「怎麼坦誠的嗎?我還以為,你會再三隱晦的。」
「局勢如此,不得不言。」東皇太一顯得頗為平靜。
陳休淡淡一笑,話語間多了幾分意味深長,慢條斯理地道:「初次以外,休尚有一問,還請東皇賜教!」
他的眸間多了幾分幽深之意,緩緩開口:「天地壽數!!」
東皇太一的眸子陡然變幻,有驚異,也有震撼,更有不可思議。
祂喃喃道:「你是怎麼察覺到的?」
「呵呵,我可是這一世的天帝傳人啊。執掌光陰,踏足歲月長河,自是有所體悟。」陳休緩緩道:「生老病死,壽元易數,此乃天地之規則,構築時間之法理。壽元盡,而時光行至盡頭;壽元長,而存世之時光延展。在我看來,天地之壽元,也屬於光陰之道。荒古時代,天帝踏光陰,鎮壓一世,俯瞰萬界,當世無敵。祂以光陰成道,能夠一刀斬春秋,刀刀催人老!這既是時光的變幻,也是壽元的流逝!」
他眼眸微眯,饒有深意般道:「然而,無論是過去的天帝,還是如今執掌光陰之道的我,都無法將生靈的壽元無休止的延長!我們可以剝奪壽元,剝奪生靈擁有的時光;我們可以讓時光加速,可以讓時光變緩,更是可以讓時光倒流!足以做到這一切的我們,卻是無法賦予生靈以更多的時光!」
「也就是,無法永世長生!哪怕是天庭之間的冊封神祇,想要延年益壽,增加壽元,也是需要吞食蟠桃!」
陳休的眸間有著光影閃爍,沉聲道:「所以,我有了一個想法!天帝的光陰之道,並非圓滿!真正的歲月光陰之道,是我如今執掌的昔年天帝之道,以及蟠桃和壽星所代表著的壽元之道!!」
話語響徹,恍若雷鳴!
東皇太一沉默了許久,緩聲長嘆道:「呵,沒想到,昔年天帝不曾參透的隱秘,你居然明白了。」
祂緩緩抬首,無比鄭重地道:「在天庭墜落之前,天帝終於明白了這一切。只可惜,為時已晚!天庭的毀滅,已經開始!!代表著壽元的壽星,象徵世間壽數的蟠桃園,是第一個遭殃的。」
「壽元的變幻,導致一切吞服過蟠桃園的天庭神仙,都受到了反噬!哪怕是天帝,也受到了反噬!」
果然!
陳休眼眸變幻,厲聲道:「如今,執掌壽元者,是為何人?」
「天庭隕落之後,最大的受益者是誰?」東皇太一意味深長地開口。
后土!
后土皇地祇!
或者說,無生老母!!
陳休的瞳孔陡然一凝。
昔日的諸多謎團,他似乎都明白了。
「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東皇太一緩緩開口。
陳休眼眸低垂,緩緩抬手。
四大殺劍皆是黯然消散。
「你,真的選擇放過我了?」東皇太一的話語之間,多了幾分不可思議。
「東皇太一,妖族天帝。執掌陰陽輪迴之權柄,駕御幽冥,有造化萬物之神通。」陳休的嘴角掠起一抹冷笑,慢慢悠悠地道:「我為什麼要為難你呢?執掌幽冥,擁有陰陽輪迴之權柄,具備造化之神通的你,是后土皇地祇的先天之敵。我欲圖謀光陰之道圓滿,須得拿到后土手中的萬法壽元之權柄!你的存在,恰好能夠助我削弱后土,何樂而為不為呢?更何況,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你越是恢復,對於陰陽輪迴之權的掌握越是強大,對於后土的削弱就越是明顯!」
說到這裡,他淡淡一笑:「太一閣下,你若是需要恢復昔日之神通,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東皇太一緩聲道。
「如今的你,真靈不滅,血肉殘存。唯一缺少的,便是一具上好的法身!」陳休緩聲開口,眼中有著幾分算計之色轉瞬即逝:「如今,休執掌的長生之世,大唐王朝境內,神木【建木】依舊存在。對於你而言,倘若能夠將【建木】徹底煉化,鑄為無量法身。想必,至少能夠恢復到天仙之境吧?」
建木?
東皇太一有些躍躍欲試。
作為大日金烏的誕生之地,【建木】是天地之間少有的絕世靈根。
甚至,品階還在蟠桃古木之上。
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位「原始天王」真的會存在這般好心?
東皇太一的心中有些忐忑。
「當然。作為交換,在幾日之後,妖族大軍兵犯我大唐之時,我需要閣下出手相助。」陳休眼眸閃爍,輕聲開口。
僅僅如此?
東皇太一微微挑眉,「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陳休呵呵一笑,「太一閣下,如果是你,會怎麼選呢?如今的【建木】雖然不比昔年,但依舊具備昔日神韻,蘊含法理。這般荒古至今的神木,還保存完好的,你即使踏遍星海,恐怕也尋不到第二個了。更何況,如今的你,空有造化之境界,卻無造化之神通。」
「可不是每一位造化境,都如我這般的。」
東皇太一微微吐息,緩聲道:「好,我答應你!!」
話語落下,無盡的因果之線交織,似是有著無形的枷鎖構築。
祂的眸間有著幾分光影變幻,最終徹底歸於平靜。
該認清事實了。
如今的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般平等的姿態對話,已然堪稱恩賜!
「一言落下,契約已定。倘若有違背者,當受因果審判,背負因果之罰!」陳休平靜一笑。
目的,達成了。
王岩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
世間的一切,都如走馬燈般閃爍於眼眸深處。
似是過去歲月的變幻,又似是曾經歷史的重寫。
此時,一道虛幻而威嚴的話語響徹,仿佛源自時光長河的盡頭,源自蠻荒而恐怖的過去,如同雷鳴:
「太一!!」
王岩於夢幻之中甦醒,他環視四方,微微凝眸。
這裡,是一處頗有藍星上中世紀西歐風格的房間。
空氣清新,陽光和睦而溫暖。
他捂著眉心,喃喃道:「這,這是什麼地方?大爆炸之後,我怎麼到了這裡?還有,我為什麼會昏迷」
王岩的話語微微一凝。
他想到了最後的那一幕。
那似是飛蝗驟雨般的萬千血滴,徹底和他的身體融為一體!
「迴響於耳畔的那個『太一』,難道是傳說中的東皇太一?」王岩心中暗自道。
這位可是荒古至今的三大皇者之一。
荒古至今,有著三大皇者,皆執掌天庭,俯瞰萬界。
第一位,是代表著先天神祇的昊天上帝,執掌昊天鏡,隕落於第三次妖神之戰;
第二位,是代表著荒古妖聖的東皇太一,妖族天帝,執掌東皇鍾,隕落於天帝的光陰刀之下;
第三位,是代表著冊封神明,且照顧人族的天帝,執掌光陰刀!
「我的記憶之中,怎麼會如此如此之聲?難道,融於我體內的血滴,是那位東皇太一的?」王岩的心中有著幾分思量。
那可是荒古時代的第二位天帝,真正的造化境大神通者。
倘若,自己融合了祂的血滴.
王岩微微閉眸,感受著體魄和元神的變化,眸間多了幾分驚異。
精、氣、神三昧,徹底圓滿!
半步法身之境,已然臻至巔峰!
如今,距離法身之境,只差最後一步證道!
難道,這就是師父口中的機緣嗎?
「不愧是師尊,果然天機在握,神機妙算。看來,如今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不過,為何如今的我,是在這方莫名的世界而崑崙山?難道,師尊還有安排?」
他正思忖之間,耳畔響起了清澈的話語:「王沉公子,沒事吧?」
九靈?
她是在和我說話?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氣機?
王沉的眸子陡然變幻,這時他才發現,九靈居然是在他隔空對話!!
「九,九靈姑娘,你這是怎麼做到的?」王岩的話語間有著幾分不可思議。
「或許,是融合了東皇太一的血液吧?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能力的。目前,只有你回應了我。」九靈的話語間多了幾分驚喜。
王岩無比訝異地道:「東皇太一的血液?」
「對。我娘親說。那滴滴古老的血液是我妖族的天帝東皇太一留下的。祂老人家似乎是準備重生!只是,最後的儀式被三壇海會大神破壞了。不過也幸好,不然,我們就成祭品了!據說,因為這一件事,孔雀大聖和天鵬大聖甚至爆發了衝突!而天蛟大聖的碧海天,則是被三壇海會大神殺穿了!百萬血裔隕落,無比慘烈。」九靈輕聲道。
哪吒師叔,不愧是神話中的殺星!居然一己之力殺入妖族的碧海天!
王岩的心中有著幾分震撼。
正此之時,他的耳畔有著話語響起:「岩兒,這是給予你的最後一個任務!於此方之世,斬殺水神的化身!至於那個姑娘,是我給你牽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