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晚上八點多。
清和古鎮又一次入了夜,星星點點的燈光在夜間流淌。
劇組今天大概是有夜戲,客棧里幾乎沒什麼人,全都在片場忙活。
阮初初避開周遭的人,趁機偷溜出來。
傅漫就在小巷的拐角處等她。
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猩紅的火光在夜色之中甚是明亮。
阮初初小步跑向傅漫。
「漫漫姐。」
傅漫回頭看阮初初,抬手深吸一口煙,隨後碾滅菸頭,丟置旁邊垃圾桶。
「你哥呢。」她問。
阮初初能明顯看出傅漫氣色不好,好似很疲倦,身上的煙味也很濃。
以前傅漫不抽菸的,在阮斐揚失蹤之後,她就染上了這個壞習慣。
阮初初估計,傅漫在來的這一路上,已經抽了不少煙。
「哥哥在那邊,我帶你去。」
傅漫點一下頭,跟著阮初初的腳步走,倏地又停下。
「他知道我過來嗎?」
「我還沒說,應該是不知道的。」
傅漫忽然有點改變主意,掩飾自己心內的忐忑,笑笑說:「有點晚了,還是先休息一晚上,明晚上再見吧。」
「漫漫姐,」阮初初有點疑惑,「你不想第一時間見到哥哥嗎?」
傅漫斂眸,笑意僵持在嘴角。
「初初,你還小,有些事你還不懂。」
「你是在害怕嗎?」阮初初軟綿綿的出聲,反倒叫傅漫愣一下。
她的目光看過來,帶著一點訝異。
阮初初上前拉住傅漫的手,軟和的小手溫暖著傅漫冰涼的指尖。
她說:「漫漫姐,我懂的,我已經不小了。你放心,哥哥心裡還是有你的。」
這話說到傅漫心底深處,傅漫反握住阮初初的手,不再掩飾的自嘲一笑:「你看這些年變化多大,你長大了,我也變得膽怯退縮了。」
「走吧。」
傅漫做好心理準備要去見阮斐揚,阮初初卻遲疑了一下。
「漫漫姐,你……不介意哥哥已經看不到了嗎?」
傅漫停滯片刻,而後淺淺笑開:「那多好,這樣他就看不到我現在老了的樣子了。」
年華易逝,八年,他們都已經是三十出頭的人了。
原來青春是這樣難留住。
阮初初擁住傅漫,撒嬌地說:「漫漫姐才不老,可漂亮了。又年輕又漂亮。」
傅漫被逗笑。
兩人一塊在夜色之中前進,直到阮斐揚的住處。
阮斐揚一整天沒吃東西,剛巧阿離送了一點熱乎的吃食過來,三人在門口碰見。
簡短打過招呼,阿離帶她們進去。
「他在裡面待了一天了,從昨晚進去就沒再出來。」阿離說,「他性子太倔,我從來都勸不動。你們來就好了。」
傅漫靜靜看著阿離,女人的直覺讓她無法對眼前這個溫婉漂亮的女人掉以輕心。
阿離倒是表現的很自然,帶著她們走到阮斐揚門口。
「門沒鎖,我估計叫不出來他,要不你們進去吧。順便把這些吃的帶進去,我就不留在這了。」
阿離把托盤遞給阮初初,阮初初伸手接過來,感激地道謝:「謝謝。」
阿離笑了笑,轉身走了。
傅漫站在門口躊躇。
手心冒汗。
她找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就在裡面,只有一門之隔,只要推開這扇門,她就能見到——
可她卻那麼沒有勇氣。
「漫漫姐。」
阮初初輕聲喊傅漫,轉手將托盤交到她手上:「你一個人進去吧,你和哥哥可能有很多話要說。」
「那你呢?」
「我在門口守著。」
阮初初說著,調皮一笑:「保證不偷聽你們說悄悄話!」
傅漫跟著笑了一下,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推開了房門。
木門咯吱一聲,打開,又關上,四周好像又歸於安靜。
阮初初蹲守在門口,托著下巴,抬頭望著滿天的星光。
時間其實是很漫長的。
這麼些年,誰還會像傅漫這樣堅定固執地等一個渺無希望的人呢?
阮初初不知道在身後這間黑暗的房間裡會發生什麼,但是她相信,所有的等待都已經有了結果。
接到席喻電話,已經快零點。
阮初初在門口差點打瞌睡,嗡嗡響的蚊子將她吵醒,席喻的電話也恰巧打過來。
「在哪?」電話那端是靜寂的男聲,在深夜之中尤顯沉靜。
阮初初回頭望一眼緊閉的房門,回答著:「我偷偷跑出來了。在我哥哥這邊,我嫂嫂也在。」
「你哥現在情況怎麼樣?」
「應該……還好?裡面挺安靜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反正我嫂嫂進去好幾個小時了。」
「那你就一直等在門口?」
一隻蚊子在阮初初的小腿邊遊蕩,阮初初眼疾手快,用力拍下去,順便答:「對呀。」
「……」
席喻失語,過了幾秒後說:「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你過來嗎?」阮初初對著手掌心的蚊子血皺眉頭,「你不方便呀,還是不要過來了。」
而且,他哥哥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個妹夫。
這兩天阮斐揚被迫接受的訊息有點多,阮初初還沒機會告訴他,她已經結婚了。
「那你晚上,要一直守在那?」席喻的聲音低了些,帶著點哄騙,「不是說很想我,要來我這?」
阮初初下意識坐直,背脊也挺得直直的。
這男人……怎麼感覺像是在哄騙她做什麼壞事……
阮初初眨眨眼,做了決定:「我還不知道我哥哥怎麼樣,晚上就……不去找你了。你早點睡吧。」
席喻:「……」
身後的門響了,阮初初忙說:「不跟你說了,我哥哥和嫂嫂好像出來了,拜拜——」
席喻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已經被阮初初無情掛了電話。
他深蹙眉頭。
就這樣……被拒絕了?
可是怎麼辦,他總不能和自己大舅子吃乾醋吧?
幫忙布置餐桌的小安跑過來:「席老師,大廚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隨時上菜。小嫂子現在到哪了,要不要我去接她?」
席喻略頭疼,擺了擺手:「不用。你們都回去吧。」
小安:「我們都回去?小嫂子不過來嗎?」
「她有事,來不了。」
小安:0.0???
阮初初這邊。
開門出來的是傅漫。
阮初初掛完電話就站起身,探過小腦袋看看黑暗的房間裡面,問:「你們談的怎麼樣?我哥哥還好嗎?」
傅漫的神情很疲倦,可還是沖阮初初笑笑:「你哥哥他吃了點東西,睡了。我留在這陪他,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那你們……和好了嗎?」
傅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思考了一會,露出個雲淡風輕的笑:「誰知道呢。」
阮初初不明。
傅漫摸摸她的頭:「我知道你今天也發生了好多事,網上那些言論我都看到了,你哥哥的事不用太擔心,我會留在這。」
「那……我就回去了。」
「嗯,要不要我送你,這麼晚,一個人可能不安全。」
「不用不用,就幾步路。你陪我哥哥吧。」
阮初初跟傅漫揮手告別,走出幾步遠,忽然又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打電話。
幾分鐘後,小安的車子停在路邊。
他下車來給阮初初開門,見著阮初初第一句話就是:「小嫂子幸好你能過來,不然席老師今晚可要心碎太平洋了。」
「?」阮初初不解地眨眨眼,「為什麼啊?」
小安哐當一聲關上車門,然後跑過來坐到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說:「席老師為了給你過生日,特地把芭提雅的大廚帶回來,還有當地的海鮮,準備給你做海鮮大餐呢。剛剛你說你不來,我看席老師的背影都瞬間滄桑了。」
……
阮初初懵逼了。
席喻要……給她過生日???
還特地從芭提雅帶了廚師和海鮮???
啊,她都忘了。
明天是她的生日。
馬上要零點,還有十幾分鐘。
小安目視前方開著車,話不嫌多:「我們席老師啊,看著對什麼都不上心,其實心思可細膩了。他對小嫂子你是真的好,早上一下飛機就看到你的那些新聞,他馬上就找我們自己公司的公關團隊幫你解決,都沒有第一時間去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席老師多相信你啊,這真的是絕世好男人……」
阮初初陷入無限懵逼之中。
微博的事……是席喻幫忙解決的?
怪不得那些不實的言論那麼快就被刪掉,怪不得那些營銷號那麼快就掛出道歉聲明,原來這都是席喻……
想起中午見到席喻,自己還跟他鬧脾氣,阮初初心裡就一萬個懊悔。
他只是問了一句而已啊,她幹嘛要衝他發小脾氣呢……
阮初初你太過分了!!!!
距離零點還差十分鐘。
小安的車停在席喻的住處。
這兒處於清和比較偏僻的一個地段,小別墅群掩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之間。
夜色濃郁,夏風吹過,樹葉嘩嘩響。
小安送阮初初到門口就不進去了。
阮初初一個人往裡走,二層的幽靜別墅很安靜,只亮了一盞水晶吊燈。
吊燈下面是玲琅滿目的餐桌,能看的到一早就準備好的蛋糕,和站在餐桌邊擺弄什麼東西的那個男人。
阮初初二話不說,快步跑過去,從背後摟緊男人的腰身。
她正要嚶嚶嚶大哭一場來表達自己的感動,卻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一個異常冷寂的男聲。
還異常的熟悉。
「阮初初,你在幹什麼。」
……
……
阮初初從沒這麼丟臉過。
真的,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
她……抱錯人了。
當懵逼的她看到轉過身來同樣懵逼的陌生男人的臉,真的差一點就想去跳黃浦江了。
而最重要的,還是她這個烏龍,被席喻看到。
被阮初初誤抱的泰國廚師整理好桌上餐盤就溜了,一秒都不多留。
阮初初耷拉著腦袋,不敢轉頭去看已經黑臉的席喻。
她就瞧著席喻的腳步離自己越來越近,似乎已經能預感到暴風雨來臨。
畢竟他剛剛的聲音,真的沉的可怕。
然而等席喻到了身前,阮初初卻沒等來狂風暴雨,而是他充滿玩味的低笑聲。
「你怎麼回事,連老公都會認錯?」
阮初初臉直發燙,抬頭挺胸給自己找理由:「都怪你不開燈呀,這裡這麼暗,我又不知道還有別人,看到一個跟你身材差不多的,我——我就認錯了——這不怪我!」
席喻忍俊不禁,捏捏她的鼻尖:「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你這麼牙尖嘴利。」
阮初初扭頭躲開,嘟囔著:「本來就是你的原因嘛,都怪燈太暗了……」
「好,怪我,怪燈。」
席喻好整以暇看著阮初初,像是很順口一問:「那你說說,他身材好,還是我好。」
阮初初:???
席喻不緊不慢地嘴角帶笑:「你不是抱過了,你說說看,我和他身材到底是不是差不多。」
這……送分題啊,肯定是要回答自己老公身材好啊!
阮初初立馬像只小貓一樣往席喻懷裡鑽,蹭來蹭去:「當然是你呀。」
席喻拍拍她的背,低頭在她耳邊警告:「沒有下次了。」
下次還敢抱錯,他才不會再這麼容易就算了。
阮初初小雞啄米狂點頭。
席喻鬆開她,說:「吃飯吧。零點了,可以切蛋糕了。」
阮初初一看手機時間,真的已經零點了。
但是……這和想像的好像不大一樣?
按理說,不是應該滅燈,然後他端著點了蠟燭的蛋糕出現嗎?
可這男人,就很隨意的,像是平常吃夜宵一樣,坐下擺弄餐具,還不解問她:「不坐?」
阮初初覺得是自己偶像劇看多了。
現實果然沒有偶像劇里那麼浪漫啊。
不過這樣也很好,畢竟她真的從沒想過,席喻會給她過生日。
阮初初拉開椅子,在席喻對面坐下。
看到餐桌上的菜,她有些意外。
「這是……咖喱蟹?還有這個龍蝦……」
阮初初想起,這都是在泰國的時候,她查攻略說要跟席喻一塊去吃的。
可是那時候碰上席老太太的事,他們沒吃成,直接回了海城。
席喻眼眸淡淡,掃向她:「不喜歡?」
「啊,我……」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那次在泰國,聽你提過這些,就準備了。」
完蛋了。
想哭。
這男人雖然沒想像的浪漫,但未免也太細緻了,連她當時隨口說的都還記著。
「時間緊迫,沒有準備的很好。吹蠟燭許願吧。」
席喻說著,拿打火機點燃了蛋糕上面的蠟燭。
燭火搖曳,映襯著他眼底的星光,他沖她輕輕笑:「還愣著幹什麼,許願。」
阮初初將滿腔的感動憋回去,雙手合十,閉眼許願。
在心底許完願望,她沖蠟燭吹氣,燭光一下就滅了。
「謝謝你。」她說。
席喻眼底壓著笑意,用刀叉幫她切蛋糕。
「不客氣,應該做的。」
阮初初鼻子酸酸的,望著他說:「其實,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過生日了。」
席喻切蛋糕的手稍微停頓一下,看阮初初的眼眸多了幾分心疼。
不過,他也很誠實地說:「有點巧,我也很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兩個人都是破碎的家庭,在這一刻,好像只有彼此能懂彼此內心最深處的那種感覺。
無需言語,一個眼神就能懂。
席老太太當初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
他們同病相憐,他們是最適合彼此的。
蛋糕很甜。
阮初初小口小口地吃著,席喻就靜靜看著她吃,偶爾拿紙巾替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兩人很融洽地坐著。
「你哥哥那邊沒事了麼,我本來以為你真的不會過來。」席喻說。
阮初初吃著蛋糕,聳聳肩:「嫂嫂在陪他,雖然我也不清楚到底情況怎麼樣,但是應該好一點了。」
「哥哥他一直不知道家裡出了事,受到的打擊真的很大。其實以前我也很怨他的,怨他這麼狠心丟下我不管。可是現在,我覺得他好可憐。」
說起這個,阮初初的鼻尖又開始紅紅的。
席喻看在眼裡,以一個年長者的口吻對她說:「這世上,什麼事都會發生。但是無論什麼事,再艱難,都會過去。」
阮初初定了幾秒,而後忍不住笑出來。
「你真的好像我以前高中的教導主任啊。」
席喻:「……」
好,他選擇不說話。
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阮初初也沒怎麼吃東西。
零點的這一頓生日餐,她吃得很飽。
但是飽了就打瞌睡。
她困了。
這個點,小別墅里只剩他們兩人。
席喻看阮初初犯瞌睡的樣,問:「困了?」
阮初初揉揉眼睛:「吃飽了就想睡。」
席喻笑:「怎麼跟小孩一樣,吃了睡,睡了吃。」
阮初初剛要不滿自己又被說小孩,席喻就朝她伸手:「走吧,帶你去睡覺。」
「我可以住在這嗎?」
「這麼晚了,你想我送你回去?」
當然不!!!
阮初初立馬把手放到席喻手掌心:「不不不,不回去。」
席喻笑了笑,牽起她的手,離開餐桌,往二樓的臥室走。
今夜月光很好。
半開的落地窗,微風拂過,窗簾隨風晃動。
地板上,也有一抹月光的清輝。
席喻開了房間的燈,走過去關窗,拉上窗簾的時候,四周忽然一暗。
隨即,身後多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他低頭,看一眼圈在自己腰間的小手,開口:「怎麼把燈關了。」
阮初初黏著他,軟糯糯地說:「因為我害羞。」
「嗯?」
「我有話想對你說。」
「好,你說。」
阮初初醞釀著,像小貓黏緊席喻的後背。
「謝謝你。」她說。
席喻站著沒動,沉默一下,問:「就這個?」
「當然不是。」
阮初初抿抿嘴巴,靠在他後背很認真地說:「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小安都告訴我了,微博的事,是你幫我的。」
……
這個小安。
話真多。
席喻頭疼了一下,雙手握住阮初初的手,想轉過身來,可阮初初卻不讓他動。
「我還沒說完。」
席喻無奈輕笑:「好,你繼續說。」
「……謝謝你喜歡我。」
席喻僵住身體。
阮初初的聲音軟軟綿綿地從他身後傳來。
「我從沒想過,你會喜歡我。說實話,我真的一直感覺自己在做夢。因為,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我的夢。」
「如果沒有奶奶,可能我永遠都會像你的粉絲那樣,遠遠地望著你,我的眼裡有你,但我無論多聲嘶力竭,你都不會知道有我的存在。」
「跟你結婚,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但是我從來都沒有什麼奢望,我只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我也知道的,一開始你是很不喜歡我的。我真的不是小孩,我會看人臉色,你對我的態度,我心裡都清楚。」
說到這,阮初初哽咽了一下。
她就是這樣,怕自己會哭,怕自己丟臉,怕被席喻看到,所以才把燈給關了。
這兩天,她經歷的事情太多,壓在心裡的事情太多。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席喻說,真的要說的時候,卻顯得語無倫次。
「我很想朝你靠近,可又怕你覺得我煩,剛開始我也掙扎過……如果你討厭我怎麼辦,如果你覺得我太煩怎麼辦,如果……我想了太多如果,就想沒想到現在這種情況……」
「我好像一個會做夢的小女孩,夢想成真了,反而覺得不真實,反而怕隨時會夢醒。」
「真的,謝謝你為了做了這麼多……」
席喻將阮初初的手掰開,隨後轉過身,借著清輝碰觸她的臉。
「又真情告白呢?」他笑笑,模樣認真幾分,「不用這麼謝我,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只是做了一些,自己該做的事。」
阮初初的小手上移,揪住席喻的衣領,用力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
她光芒閃爍的眼,直直看著他。
席喻心下一動,像是要沉浸在她熾-熱的眼眸里。
他剛剛想說什麼來著,他好像是有什麼話想說的,但被阮初初這一親,就全忘了。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喜歡她這樣看著自己。
超乎自己意料的喜歡。
從沒預料過的喜歡。
席喻摟住阮初初的腰,讓她貼近自己,隨後自己低頭,親吻住她的唇。
她很瘦,比上一次見面又瘦了些,腰肢盈盈一握。
他留戀於她齒間的青澀,像春光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