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默了很長時間，良久才看向洞虛子開口問道：「怎麼選擇如今告訴我？是確信了我和你們是一類人？」
洞虛子那張古波不驚的臉上終於帶起了一絲笑意，有些欣慰的開口說道：「我並不確信你和我們是一類人，而你並不是那種願意自己苟活的人！」
只要不願意自己一個苟活，那就站在他們這邊。
畢竟，心中有所牽掛，才會願意拯救這個世界。
正大光明的陽謀，歐陽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拒絕。
畢竟歐陽也不希望看著他的那些師弟師妹們死在自己面前吧？
雖然有些殘忍，但和那些身具大因果的人做師兄弟，你以為是那麼好相與的？
歐陽思索了片刻，才無奈的承認這個事實。
自己雖然極度厭惡這種為了所謂的拯救世界而選擇犧牲自己乃至自己所珍視之人。
但洞虛子所說的情況來看，自己又不得不和他們站在統一的戰線之上。
「需要我做些什麼？」歐陽開口問道。
洞虛子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你們做任何事情，所有的路，我們都將替你們鋪好，你們只管往前走便是了！」
「當然，不要再去做那些逆天之舉，不然會引起我們都無法顧忌的變故！」洞虛子想起剛才歐陽為了那隻猿猴做的逆天之事，立刻補充道。
歐陽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頭，表現的十分的乖巧，但越是這樣洞虛子越是感覺不放心。
你說眼前這個整日裡把青雲宗搞得雞飛狗跳的小子，突然變得那麼乖巧，會代表什麼？
要麼就是認命，接受自己剛才說的一切。
要麼就是憋著壞心眼，準備搞一個大的！
洞虛子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卻頹然的開口說道：「我無法改變你的想法，但還是請您多為這個世界考慮一下！」
作為一派掌教，甚至是歐陽的師伯，洞虛子對歐陽用出了「您」這個字，也代表著洞虛子把歐陽看成了和他同等地位的存在。
也代表著洞虛子對歐陽的祈求，希望歐陽不要再多生事端！
歐陽卻臉色一正，有些古怪的對著洞虛子行禮說道：「師伯安排就是了，小子可承受不住師伯這樣開口！我只是不理解，我那些師弟師妹們到時會怎麼樣？」
洞虛子臉上一頓，輕聲開口說道：「你那些身具大因果的師弟師妹，終究會成為下一任的前驅者，他們會把這個世界帶領到什麼地方，那便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事情了！但在這之前，我們這些老傢伙還能動，就不會讓你們去思考路在什麼地方！」
說的冠冕堂皇，但卻又故意遺漏一個最重要的東西。
那便是自己那些師弟師妹們會成為下一任時間長河的先驅者。
這先驅者的確地位尊崇，受人敬仰，但命運卻又是早就註定的！
那便是下一次大劫之後的犧牲品！
作為先驅者，在下一次大劫來臨之時，自己那些師弟師妹們便會為了眾生犧牲！
歐陽藏在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握著，雙眸之中帶著悲哀的怒火。
天資卓絕之輩，怎麼可能會甘願成為普通人？
但成為絕代天驕的代價，便是成為這個世界的祭品。
如此想來，還不如成為一個普通人，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
但這又是自己無法把控的，難道自己還能去刺瞎自家師弟師妹們的雙眼，砍下他們的四肢，把他們打成傻子，然後當豬狗一般的圈養起來？
這是他們最後的宿命，也是這個世界的悲哀，濃縮在個人之上的縮影。
這是這個世界的根本，也就不算是問題，自然也是無解的！
歐陽看向洞虛子，洞虛子卻不敢和歐陽對視，他自然能夠想到歐陽已經猜出了這個問題的關鍵。
但洞虛子也知道，歐陽無法成為大修士，也就代表著歐陽的壽命在這條時間長河之中極其的短暫。
甚至連一瞬都不值一提！
而成為這個世界的前驅者的白飛羽他們，在歐陽死後，自然會肩負起屬於他們的責任。
時間是個絕對無情的東西，歐陽存在他們腦海之中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慢慢的銷聲匿跡，最後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遺憾。
這也是歐陽的宿命，也是不可避免的宿命！
當在九幽歐陽拒絕划去胡云的姓名，寫上自己的名字之時，也就代表了歐陽拒絕成為這個世界的生靈。
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怎麼能領悟這個世界的道，又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之中得到長生？
或許不完美才會讓那些先驅者心智更加的堅定，一如上一代青雲七子失去師父之後一般....
看著洞虛子即愧疚又釋然的目光，歐陽心中卻冷笑連連。
雖然不知道洞虛子口中的他們到底還有多少人，但聽起來他們好像已經有了絕對的把握來做這件事情。
但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歐陽在心中卻十分的清楚。
洞虛子他們註定會失敗！
而且會敗的很慘，敗的一敗塗地！
甚至敗到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至於歐陽為什麼會在心中篤定洞虛子他們會失敗，那自然要歸功於自家那位明明膽小，卻總是做些膽大包天事情的三師弟，陳長生！
若是洞虛子他們真的成功了，為什麼重生回來的老三會執拗成這個樣子？
這便是歐陽篤定洞虛子他們會失敗的最基本的原因。
但歐陽心中很明白，如今自己就算是再辯解，洞虛子他們也不可能聽進去。
洞虛子他們就像是坐在賭桌前的賭徒一般，在沒有被人騙的底褲都不剩的情況之下，他們始終相信自己會逆風翻盤！
所以歐陽也並未打算解釋。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死？」歐陽開口問出聽起來很不禮貌的問題。
洞虛子卻不介意，笑眯眯的開口說道：「放心吧，我們會抱著那些早就該死的東西一起去死，等到那時候，這個世界剩你們隨便折騰了！」
歐陽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恐怕也就是在九年之後吧？」
九年也就是洞虛子和重明約定好的道魔大戰開啟的日子！
洞虛子沉默以對，像是默認一般。
沉默也代表默認，歐陽眸子愈發清澈，心中所想也愈發清晰。
反駁他們，理解他們，成為他們，那下一步是什麼呢？
當然是超越他們！
歐陽拍了拍手，輕鬆的開口說道：「九年之後還長著呢，不如先點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