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河的身子因為空靈大師的回答而猛地一震,「為何不行?方丈您一向慈悲為懷……」
空靈大師看著他,依然只是嘆氣:「佛提樹所在之地,是佛提山的禁地,就算是老納也進不去。」
「但我一定要進去,還請方丈恩准。」
「抱歉,老衲無能為力,智空,帶顧掌門和金掌門去禪房休息吧。」空靈抬起手請顧天河離開。
長得很高很壯的中年和尚智空便上前來請顧天河,「顧掌門,請,我帶您與金掌門去禪房休息。」
顧天河抿了抿嘴唇,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智空微微蹙起眉頭,「顧掌門,師父說不行那定然不行,金掌門中的是白蛇之毒,無藥可解,就算找到了佛提樹,也未必能有用,您該接受現實。」
「哪怕有一絲可能,我也要救師兄。」顧天河直接彎下膝蓋跪在空靈大師面前,「請方丈成全。」
空靈方丈見此,忙上前扶他,「你這是何苦,你貴為青城山的掌門,不該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份。」
「請方丈成全。」顧天河直接用頭撞地給空靈方丈磕頭。
「不可,使不得,你……」空靈看著他這般直搖頭,「莫要磕了,不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讓你進入禁地,我佛提山進入禁地的弟子,沒有一個活著出來過,你是青城山的掌門,我不能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請方丈成全!」
「你……」空靈怕自己心軟害人,直接轉身走了。
智空在一旁看著,撓了撓頭,快步跟在空靈身後,「師父,這顧天河好生固執,要不弟子讓人將他攆下山去吧?」
「他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上佛提山,只為救他師兄金友發,其心誠,我們不可將他攆下山,需好生款待才行。」
「他與他師兄那般關係,實在有辱門風,就算上了山,我們佛提山也不該讓這般腌臢之人進門,將他們攆下山也沒什麼錯吧?」
「胡說八道!」空靈直接一巴掌拍在徒弟的腦袋上,「眾生平等,我教了你這麼些年,你都學了些什麼!他與他師兄之間的事,豈容你我來說道!」
「弟子,弟子不過說的心裡話,您不是一直教導弟子要實話實說嗎?」
「所以你需要好好修心!不然小心心魔找上你。」空靈大手一揮,「你從今日起,隨我去閉關。」
「可是師父,你我若都去閉關,佛提山的大小事務……」
「你的師弟皆空清閒太久了,讓他處理便是,你跟我去好好修心。」
「……」
「怎麼?你不願意?」
智空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最後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不,能與師父一同閉關,弟子自然是願意的。」
「那便與我去吧。」
另一邊,竹林禪院。
一空氣喘吁吁跑過來打擾了說說笑笑的幾人,「師叔,方丈要帶著我師父去閉關,他說,他說從今天起,佛提山內所有的事務都要交給你來打理。」
皆空手上的佛珠微停,「為何交給我來打理?我從不過問這些事。」
「不,不清楚啊。」一空看著屋子裡追逐打鬧的幾人,嘴角抽了抽,道:「大約,方丈覺得您的日子過得太清閒了?想讓您忙起來?」
皆空摸了摸鬍子,看了眼一空,道:「竹林禪院的日子並非你們想的那麼清閒,至少我每日還需自己準備茶點,做飯可並不容易,尤其養孩子還得做可愛些,我每日可是耗費了心神的,就拿小酥餅來說,我每日都要揉面……」
一空見師叔拿著小酥餅就要和自己說教,忙道:「……師叔,顧掌門的事情還需要您來處理一下,他一直在磕頭,我們誰都拉不住,都頭破血流了。」
「什麼!我師叔頭破血流了!」韓千山直接衝過來兩腳蹬在一空腹部,兩手用力拽住他的領子,「你們欺負我師叔了?你們佛提山欺人太甚了!」
「你,你從我身上下去!」一空掙扎不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比一個小妖怪力氣小,「是顧掌門硬要磕頭,我們也沒辦法。」
皆空重重嘆了口氣,「我算是知道了,師父是因為事情處理不了所以跑路了!」
「師叔,您不能這樣說方丈。」
皆空沒接他的話,只是帶著金一仙等人眨眼間來到了顧天河面前。
此時顧天河的額頭已經磕破了,一直往下流血,看著很是瘮人。
韓千山和金一仙見了慌忙上前去攙扶他,「師叔,您不能再這樣磕頭了,這樣磕頭會把腦袋磕壞的!」
「師叔,您這樣師父若是醒了得心疼死。」
「沒有別的辦法,空靈方丈說佛提樹在禁地,但他並不願意讓我去禁地,這裡是佛提山,除了這般求他我沒有別的辦法。」
顧天河想要繼續磕頭,皆空卻扶住了他,給他指了指一旁已經甦醒的金友發,「顧掌門都把你師兄磕醒了。」
「師兄?」顧天河的腦袋有些發暈,他回頭看著金友發,卻見金友發也在看著他,滿臉心疼,「師兄……」
「別磕了,天河,過來讓我看看你的額頭。」
「師兄……」顧天河有些委屈,他起身走了幾步,最後頭暈得很,腿一軟趴在了金友發身上。
「看,頭都暈了吧?你哪裡這般磕過頭的。」金友發顫抖著手摸著顧天河的腦門,手指在他腦門上點了點,他腦門上的傷便癒合了。
他用衣袖給顧天河擦了擦臉,道:「咱不治了,咱回家,師兄給你買禮物,師兄帶你出去玩。」
顧天河用力搖頭,「要治的,師兄,我再磕一磕頭,他們說不準就答應了。」
「不用磕頭我也答應了,你再磕下去,他金友發就算馬上要死了都得跟我們拼命。」皆空手扶著頭,「友發啊,還得是你啊,為了我佛提山眾人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只能放你們去禁地。」
「真的?」顧天衡的雙眼瞬間亮了。
「但是,十進十死的概率。」皆空看著顧天河,一臉嚴肅道:「顧掌門,只要你師兄同意,我便給你開門。」
「我不同意,回家了,一仙,千山,押著你們師叔回家。」
金一仙與韓千山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顧天河緊緊握著金友發的手搖頭,「我不回去。」
「你該鬧夠了!接受我會死這件事對你來這麼難嗎?你是想讓我死都不能安心?我就想要死前養個老怎麼了?顧天河!不要再任性了!」
「你說我任性!好!」顧天河直接將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就是任性!我就是固執!怎麼了?!」
「你做什麼!」金友發看著他這般,目眥欲裂。
「師叔,有話好好說。」
「先,先,先把刀放下!」
皆空想上前,但是顧天河的刀已經壓進了皮膚里,「皆空大師,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如果想自盡,沒人能攔得住我!」
「天河,你……」
「你給我閉嘴,金友發!」顧天河更用力將刀扎進皮膚,血瞬間流了出來,他卻顯得很平靜,「我都要瘋了你知道嗎?!我要瘋了!」
金友發看著他這般流血,手都在發抖,「你把刀放下,我們什麼都好說,天河……」
「能說什麼?你就只會讓我回去!我要救你,金友發,你不在了,你不在了……」顧天河看著金友發,雙眼變得空洞無神,「你要是不在了,我會覺得心裡很空很空,我適應不了那種感覺,師兄,我也會害怕的……」
「天河你把刀放下,過來師兄這邊,師兄還沒死呢!」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給你養老,你想怎麼躺平怎麼躺平的,怎麼現在變卦了?你為什麼要說話不算話,我只是想讓你活著!我就是要你活著!不然……」顧天河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不然的話,我死在你前面,這樣就不會難受了。」
「算話!我說話算話!師兄陪你去禁地,去找佛提樹,師兄陪你!」
「我去找,我不用你陪!我一個人去找。」
「哎呀,顧掌門啊,你怎麼這麼固執。」皆空在一旁看著覺得頭疼,便道:「你們兩人一起進去那是最好,要是死了一起死在裡面,也不用想誰先死誰後死,誰會留下誰了。」
「皆空你是會說話的。」金友發直想吐血。
然而,顧天河倒是被皆空給說通了,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刀,「皆空大師說的沒錯,我們應該一起死。」
臥槽!金一仙突然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怎麼感覺,師叔突然打開了一種和師父永遠在一起的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