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奪丹魔影

  一天內聽到兩次同樣的詞彙,江楓無法再保持淡定。

  「這是個什麼典故?」

  「你不知道?」余小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旋即又釋然,「對啊,你不是力宗的人,這事情最近真武城炒的厲害,就連東極城,據說也開始傳了,有關楚家的,楚弈鳴這個人你知道麼?」

  「不知道。」江楓一頭霧水,除了猜測這人可能出身力宗五大家族的楚家之外,他並未聽說過此人。

  「這是楚家的一個公子哥,在圈子裡,很出名的。因為不滿他父親安排的婚事,長期在『滿月樓』包了一個豪華的套間。滿月樓你知道吧?」

  「不知道。」江楓如實回答,但聽名字應該不屬於常規的客棧。

  「你可夠土的,還掌門呢,」余小正露出鄙視和難以置信的眼神,繼續說道,「他找了頭牌陪侍,這本沒什麼,一個地級修士,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但最近他被殺了。然後滿月樓去找楚家要錢,說他一直沒有給靈石。這事兒楚家本來就不滿意,就硬扛著不給,滿月樓也不是吃素的,背後是黃家,雖然不是五大家,也算有頭有臉的,這就傳出了『白嫖』的美名,哈哈哈,笑死人了。」

  余小正眉飛色舞的描述著,仿佛要帳的當天,他就在現場一般,「那情勢,你不知道有多逗,據說還送了一塊牌匾,把楚家老爺子都氣壞了,非要去掌門那說個明白。」

  「一個地級修士還欠錢?」

  「可不是麼,我們也納悶,按理說不至於,但滿月樓言之鑿鑿,應當不是撒謊,楚弈鳴據說在出事前,平日遊樂出手異常大方,現在看來,沒準是從滿月樓借的。」

  「是誰殺了他?」相比這個花花公子的瑣事,江楓更關心楚弈鳴的死因,在力宗地頭上,大搖大擺的殺死一個本門地級修士,風波絕對小不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修為不夠。」

  「和修為有關係?」

  「據傳楚弈鳴是被一個魔修所殺,要不是有了白嫖這件事,非鬧得人心惶惶不可。不過據我觀察,真武城現在氣氛很微妙。」

  「怎麼個微妙法?街市依舊太平,到處都人山人海。」

  「好多地級修士都不露面了,就連七叔,最近都不在,你說微不微妙?」余小正壓低聲音,湊了過來,「平常我都需要躲著他走的,沒準他們在商量抓捕這個被稱為『魔影』的兇手。」

  的確不尋常。

  江楓腦補了片刻,心中就有了計較,他猜測這「魔影」或許真的有些特別之處,否則不會如余小正所說,整宗修士都噤若寒蟬,刻意躲避,「你知道楚弈鳴的死狀如何?」

  余小正若有沉思,片刻之後,「還是你說到點子上了,話說怎麼從未有人提起此事,我得去打聽打聽,或許這才是秘密所在。」

  「話說回來,那件蒙教執事的忙,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江楓拉住他,他本來就是來求助此事的,但被白嫖的話題給帶歪了。

  「沒,我哪懂這個,就連力宗裡面的蒙教功課,我都懶得去,余家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所有的資源得靠自己去爭,我就是有機會,也不會爭這個什麼被傳道授業的機會,還不如換件法器。不過楚弈鳴的妹妹倒是個蒙教的奇才。」

  「楚文茵?」

  「你怎麼知道?」余小正愣了,突然一把抓住江楓,「我說江兄江大掌門,你這不是兄弟之舉啊,剛才是不是在套我的話?」

  「湊巧知道罷了,有人和我推薦了這位,只是我雇不起。」

  「你這個窮鬼掌門當然雇不起,」余小正這才鬆了手,輕嘆一口氣,「可惜聽說她外甥得了怪病,最近已經很少出現了,否則我姐姐倒是與她有一面之緣,或許可以給你引薦。」

  「不和你說這些了,我要出門打聽楚弈鳴的事,如果如你所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突破口,我和門內的師兄可是打了賭的,看誰能先勘破其中的秘密。」

  「你回力宗了?」

  「這是什麼話,我原本就是力宗弟子,只是不願意進內門受約束而已。我參與成立了一個『謎題旅團』的小組織,專門勘破這種秘辛,有沒有興趣加入?」

  江楓擺擺手,余小正這是走上了一條歪路,自己可沒那個時間陪他瘋。這個只愛八卦不喜用功的富家子,定然不會知道煉器師上官博良的傳聞,只能等到遇見余小曼,再尋找合適的機會詢問。但白來一趟心中總有些不甘,趁著余小正滔滔不絕的講著「謎題旅團」的戰績,他環顧四周,尋找有價值的物事。

  …………

  力宗,霄雲嶺,寒玉池。

  冰雪覆蓋的平台之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雪獸的屍體,它們的死狀極慘,像是被巨力突然轟殺,如一枚枚草草製作的肉餅一般,攤在雪原之上。

  「巨石漂浮陣」仍在運轉,只是下方淺淺的寒玉石乳水池,已經消失不見,代之以一個漆黑的大洞,在兩人多寬的洞口邊緣,分布著暗紅髮黑的血肉,似從哪裡生生撕下一般,黏黏的帶著冰花,勁風吹過,殘餘的血肉裂成碎片,飄落到深不見底的幽暗洞窟之中。

  「發現多久了?」說話的是一身白袍的老者,修為深不可測。

  「三天前,有來此做寒玉石乳任務的弟子發現此處的變故。」此時,他的身後站著五名修士,說話之人,正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名。

  「楚弈鳴就是被這脫困的凶靈殺死的?」隨著白袍老者發問,眾人看向他身後的一名持劍修士,那人同其他四名修士一樣,都有著地級的實力。

  「是,小兒的確突然遭遇凶靈襲擊,內丹已被拿走,整個人神智渙散,但還沒有死。」他說到這裡,其餘四人原本肅穆的表情驚變,其中一人更是抓住話題,「楚安瀾,你不是說楚弈鳴已死了麼?」

  「我匯報了清師叔,他讓我這麼說的,避免傳出去引發恐慌。」名曰楚安瀾的男子神情淡漠,任由蒼白的頭髮在風中亂舞,他無奈的抬頭望向身前白袍老者的背影,目光中似有畏懼。

  「既如此,那就都不要出去亂講了。」白袍老者仿若下定了決心,「此物,乃是上代掌門鎮壓的凶靈,這件事情只有我和掌門知道,不知道為何會讓他人知曉,是誰放出了寒玉石乳的任務,這東西根本就沒什麼用,到底有何居心?」

  「是外聘的一名普通執事長老,名叫貝海石。」另一個修士戰戰兢兢地說道。

  「他人呢?」

  「不知所蹤。」

  「成克,你去查!所有做過此任務的門內弟子,一一查清,是否有嫌疑都先圈禁起來。奪丹一事,在解決凶靈前,你們務必保守秘密,不可外傳。」白袍老者轉頭看向另一個面色冷峻的修士,在幾位地級後輩面前,他的話就是命令。

  「是!」

  …………

  「你說魔影?」

  朴鐵信近來一直閉門在家,潛心研究拓跋圖的內丹,江楓次日清晨拜訪他時,他竟然不知道魔影的事,不過「白嫖」的典故他是知道的,如此推斷,魔影一事目前僅僅在五大家族中流傳,在散修群體之中,還停留在膚淺的層面。

  「楚弈鳴我知道,在楚家中,他的資質算不得優秀,晉升地級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修為應在地級一重或者二重。魔影既然襲擊了他,那所為何物呢?」朴鐵信摩挲著不算光亮的額頭,想了好久,也得不到答案。

  「我建議從屍體入手,如果真想知道內情的話。」江楓給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分析,楚弈鳴拒絕了家族定下的親事,長期寄居在滿月樓,身上財物應當不多,故奪寶的可能性低微;而楚家,作為力宗的五大家族之一,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仇敵也不會太多,故此,我猜測魔影,只是隨機選取了一個容易攻擊的目標而已,而楚弈鳴修為不高,僅僅初入地級,恰巧成了他選中的目標。」

  「我找機會問問『雪鷹』的兄弟,有幾個人路子頗多,說不定知道些內情。不過話說回來,這事情和咱們關係不大。我最近都在研究拓跋圖的內丹,結合我在組織中的打探,對於晉升地級,已經有了一定的思路,但我不確定是否正確,你聽聽就好。」

  「好!」江楓不矯情,從對方願意與自己分享經驗這一點來看,朴鐵信真正把自己當作義氣兄弟來對待。

  「但凡想要晉升地級,煉化內丹,必須要有丹論!」

  「丹論?」

  「沒錯,說起來可能有點玄,但事實就是如此,必須遵循一種信條,或者也可以認為是從天地靈物中領悟的規律或法則,方能在體內匯聚靈氣,凝練意志,千錘百鍊,方可成丹。你看!」

  他拿出似乎相比之前江楓所見,已經略小一圈的拓跋圖內丹,指著上面繁雜勾連的紋理,「這些紋理,其實就是丹意,也就是拓跋圖的丹論,我最近一直守在家中,一方面是想辦法參透地級的秘密,另一方面,也在冥思苦想,自己未來的行事之道,所遵循的道意,只有這樣,我才能晉升地級。」

  說完此話,他體內靈氣鼓動,一股霸道深厚,讓人無法呼吸的氣息撲面而來。

  「玄級,大圓滿!」

  「沒錯,我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倘若不能早日立下丹論,體內的靈氣愈發磅礴,成丹越難,危險越大。我自問不是天賦上佳之人,更無傍身法器輔助結丹,所以近來都在刻意控制修煉節奏,避免在丹論立下之前,給自己埋下隱患。」

  「也就是說,早日立下丹論的方向,對於我等資源匱乏之人,方為上策。」

  「我理解是這樣,當然,也可以借用法陣刺激,假借別人的經驗,比如拓跋圖的內丹成就地級,包括之前我在『雪鷹』中打探的路子,都是用別人的內丹和丹論,這樣見效迅速,而且安全,但與自身的契合併不完美,我猜測可能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後續境界的提升。」

  「你說用別人的內丹?」

  江楓似乎突然抓到了魔影作亂一事的關鍵,他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外間傳來一陣仿若爆炸的巨響,兩人趕緊衝出屋外,卻見天空之上,三道快若閃電的身影和一道粘稠的黑霧,正在糾纏著,戰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