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烈陽戲弄藍思追,走到他面前就是一句:「小師父~徒兒有禮了~」
直教藍思追臉色緋紅,心裡羞惱。
他也不接魏烈陽的話,從旁邊的武器架上取了一把趁手的木劍,遞給了魏烈陽,聲音柔和,「你先給我舞一套劍法,我看看你的基礎。」
魏烈陽嘴角翹起,抬手接過木劍。話不多說,乘風而起。
於是藍思追看到了他此生難忘的一幕:執著木劍的瑰麗少年,手腕微動,劍光掠影,似烈風,似霜雪,轉身靈活,游龍驚鴻,不拘於天地。
眾人看得正入迷,瞬時一個突刺,劍影疾馳,向著藍思追眉頭刺去!
眾藍氏子弟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緊緊的追著魏烈陽手中的木劍。
旁邊的藍景儀也被嚇懵了,都忘了呼吸。
藍思追被劍尖指著,毫無驚慌,他只是看著魏烈陽,眼神沉靜無波。
魏烈陽早忘了周遭的一切,他專注的看著藍思追的雙眼,永遠都是那麼的沉靜,那麼的毫無波動,真想看看這雙眸子染上艷色的樣子啊。他心裡想著。
手腕轉動,劍鋒偏移,一個挑劍,藍思追鬢角的捲雲紋抹額悠然飄落,藍思追看到滑落的抹額,突然變了臉色,想要伸手去接,卻不及魏烈陽快人一步搶先捏住。看到藍思追向來古井無波的面色卻因一條抹額突變,心中驚奇起來,這抹額還有這般神通!
藍思追這輩子的好脾氣都用在了魏烈陽身上,現也失了鎮定,急聲道:」快把它還給我!」
魏烈陽本想拒絕,卻發現藍思追臉色潮紅,眼神瀲灩,身體微微搖動,似乎是在發抖,心下也擔心起來,將抹額遞了過去,藍思追接過抹額,連忙佩戴好,也不和魏烈陽說話,扭頭就走,腳步飛快。
魏烈陽想追上他,卻被藍景儀攔住了,藍景儀朝他擺了擺手,他這才將放在藍思追身上的注意力全部收了回來,猛然發現周圍的藍氏子弟都眼神異樣的看著他,有的甚至瞪了他幾眼。
藍景儀趕忙將魏烈陽拉了出去,直到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才放開了他。長吁道:「魏兄!你闖了大禍啊!」
魏烈陽心下一緊。
「你是不知道這抹額的分量啊!藍家人的抹額需時時佩戴,只有在命定之人面前方可摘下,思追自幼便謹遵規矩,你這事乾的啊!」
魏烈陽一時心情頗為複雜,沒想到這條抹額還有這樣的意義,藍思追那麼一個守規矩的人,難怪被他氣紅了眼。走時藍家人那異樣的目光原是對他隨意玩弄別人珍視之物的唾棄。
魏烈陽連自己是怎麼回到新住所的都不知道,整個人好似魂魄離體一般,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就這樣枯坐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藍思追穿戴整齊的打開房門,卻驚了一下,門口站著一個人,渾身冷氣,衣服上還沾著霜露,一看臉,赫然是魏烈陽,他在這裡究竟站了多久!
魏烈陽看到藍思追,愣了一會,緩緩地動了動僵直的四肢,嘴角顫動,「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那條抹額的意義。」
藍思追驚奇,「你是因為這個所以一直站在我房門前?」
魏烈陽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藍思追昨天回來後很生氣,可是後來轉念一想魏烈陽可能並不知道藍氏抹額的意義,他只是一時興起罷了。自己今日這樣一走了之反而傷了他的心,藍思追本欲今日就向他解釋,可看到魏烈陽這般鄭重的向他道歉,滿身寒霜,卻宛若烈陽,這是獨屬於少年的一片赤忱啊。
藍思追在雲深不知處長大,從未缺衣少穿,但常感孤獨,含光君總是寡言少語的,關心藍思追卻不善表達。至於常在他身邊的藍景儀,他們是夥伴,是好友,但心裡的鬱悶卻傾吐不出,沒心沒肺,快樂無憂的藍景儀似乎不應該被這樣的壞心情所包圍。久而久之,累積的鬱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可現在魏烈陽的珍重與在意像暖陽一樣,溫柔的包裹住他,心中沉積的鬱氣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魏烈陽看到藍思追再次泛紅的眼角,無措起來,「你別哭啊—」突然頓住,藍思追撲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魏烈陽,把臉埋進了魏烈陽的頸窩裡,顆顆掉落的滾燙淚珠讓魏烈陽僵在了原地,過了一會兒慢慢抬起雙臂輕柔的回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