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藍思追沐浴完畢,換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齊的坐在床榻邊,打坐修煉,靜靜的等待著魏烈陽的到來。
魏烈陽推門進來時眼前便是這樣一幕:
一個面容清秀俊雅的少年端坐在床,烏黑柔順的秀髮延伸到腰間,發尾還未乾透,滲著水珠,輕柔的掉落在臀部的衣衫上,透過輕薄的衣物與皮膚緊緊相貼,勾勒出其主人初具雛形的風姿。
魏烈陽有點氣血翻湧,面色紅潤,頭昏腦脹的,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企圖讓這些莫名其妙的感覺趕緊消失。
聽到巴掌聲,藍思追睜開眼,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不解的看著魏烈陽。
藍思追站起身子,向魏烈陽走來,疑惑的問「你怎麼了?為什麼要打自己?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我好極了,不是要練劍嗎?咱們出去練吧,正好比比眼力」
魏烈陽面不改色,鎮定的向門外走去。
藍思追看他似乎沒什麼事,便拿起劍跟著去了。
夜幕籠罩,看不清對面人的神色,兩人執劍對立,誰都沒動。
魏烈陽在夜色的遮擋下,終於放鬆下來。
細細看著對面人的眉眼,藍思追是很好看的,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溫柔的目光為其添了一抹柔和波光。
初見時他的仙人之姿,總是溫柔端雅的模樣,還是他一逗就臉紅的羞俏情態,在魏烈陽腦海里一一閃過,原來他已經闖入他的生活好久了。他怔怔的想。
藍思追絲毫未覺,身影移動,打破了僵持,瞬間出現在魏烈陽的身後。
劍影閃動,魏烈陽動作迅速,一個移步,躲開了藍思追的進攻。
藍思追的劍落了空,他手腕翻轉,一個橫劈,木劍揮出了殘影,氣勢驚人,呈疾風驟雨。
魏烈陽祭出手裏劍,不慌不忙的接住藍思追的攻勢,借力卸了他的勢,體內靈氣湧向丹田處,源源不斷的集聚在劍身,一個蓄力,平手一揮,柔和卻又蘊含可怕的威力。
藍思追的第三式已臻至圓滿,融會貫通,他面色平靜,體內的靈力包裹著身體與劍身,人劍合一,迎向魏烈陽的劍氣。
「轟——」
大量的靈氣逸散到周圍,院裡的磚瓦被掀飛了出去,良久,恢復了靜寂。
靈力凝聚的霧氣散去,露出來人影。
魏烈陽有些微喘氣,氣息紊亂,被震退了幾步。
藍思追看起來比魏烈陽好一些,不見退步,只是細看嘴唇有些蒼白。
「你的劍意很強。」藍思追吐氣。
「你也不差。」魏烈陽頓了頓,「歇會?」
兩人切磋了一個鐘頭,不覺時間流逝,只是額角有些出汗,嘴裡乾澀。
藍思追點了點頭,收起了劍。
進了屋,魏烈陽雙手環繞在頭後,平躺在藍思追的床榻上,毫無避諱,開心的翹著腳晃悠。
藍思追看他那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就隨他去了。
藍思追虛坐在床榻邊上端莊儒雅,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這屋子是魏烈陽的呢。
魏烈陽突發奇想,「話說你為什麼那麼想去仙門百家大比上和別人切磋劍法呢?」
「我想去是因為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我想要去遊歷話本里的民間,想要去鋤奸扶弱,想要仙門庇佑下的百姓幸福安康,想要為這盛世的來臨盡一份自己的力。
——他日若得成仙道,只願兼濟天下人。」藍思追的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堅定有力,他的眸子熠熠生輝,嘴角漾著清淺的笑意。
看到藍思追這樣的一面,魏烈陽有些愣住了。
他過了許久喃喃自語道,「他日若得成仙道,只願兼濟天下人……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藍思追有些沒聽清,「你在說什麼?」
「啊!沒有,你聽錯了吧。」
「哦—可能吧。」
「你以後希望做成什麼啊?魏烈陽。」
「我?我沒什麼大的願望,只希望能護住在乎的人罷了。」魏烈陽有些心不在焉。
「雖然我們的願望不一樣,但是本質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守護在乎的人,只有實力才是立身之本,我們都不可懈怠。」
「是啊」魏烈陽第一次對這樣古板告誡的藍思追沒有了戲弄之心,更沒有瞧不起,他突然發現一直被他視作虛偽,沽名釣譽之徒信口開河的話原來真的會有人把它當做信念,並為之不斷前進。
這一夜,魏烈陽好像變了。
魏烈陽是熱烈的,不羈的,張揚肆意的,但他對待感情是珍重的,小心謹慎的,患得患失的。
他可以勇敢正視自己對藍思追的感情,但他更加在乎藍思追的前景,藍思追的未來是光明磊落的,是光風霽月的,是人人稱讚有加的,可自己呢,一個無門無派之人,師父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自己曾經做過的事隨時都可能被揭穿,這樣的自己真的能和藍思追成為好友嗎?
魏烈陽此時發覺原來自己與藍思追之間早已有一條難以跨越的天塹。他們的友誼岌岌可危,隨時都可能崩裂。
自己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