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尾勾笑的同時,指尖點了手機,陸宴臣號碼彈了出來。
撥通,垂眸瞧了瞧,電話已接通,
「媽,瞧你說的,別人都不這樣說你兒媳,你到是自家人打起臉來。」
章蓉並不知道自己的話,陸宴臣能聽見。
語氣里的怒氣更熾,
「我難道說錯了?我渾身都疼,就是你做的怪,你記恨我,所以,才會這樣整我,你有當我是你婆婆嗎?」
我的聲音不輕也不重,但是,足夠陸宴臣聽清楚,「媽,你說這話就見外了,自從我進了陸家門,我哪天不是像尊佛一樣把你供著?你說我記恨你,難不成媽你做過太多讓我記恨的事?」
我的反問,章蓉的臉色,明顯大變。
她顫抖著唇,「你就牙尖嘴利,我說不過你,這件事,我一定會告訴宴臣,把你這個害人精,趕出陸家。」
章蓉不想與我囉嗦,直接與我撕破臉。
我點頭,嘴角含笑,「我會走,但是,不能背負著這謀害婆婆的罪名,其實,你趁老太太去清修,借寂寞之名搬進壹號公館,目的就是想趕走我吧,哪怕我懷了你陸家的骨肉,你也從不會給我一點好臉色。」
章蓉眼睛瞥了我肚子一眼,冷哼,
「是不是陸家的種,誰又知道,外界可都說,是蕭逸的。」
我忽然就怒了,氣息上涌時,我清了清嗓子,
「媽,說話憑良心,外界傳聞,你也信?我還聽說,陸雪艷不是你生的呢。」
章蓉身體猛地一頓,嘴角抽得厲害,「放……放屁,你放屁。」
豪門世家的貴婦,可能是被我氣到了,粗話都飆出來了。
「所以,外界傳聞信不得,我也沒有信,我仍舊當陸雪艷是我小姑子,哪怕她並不我當嫂子。」
章蓉澄清,「你誤會她了,她一直在我面前說你好話,雪艷是個好人,品德可端正了,不像你……」
章蓉絮絮叨叨。
「我哪裡人品不端正?」
我心裡冷嗤了聲,陸雪艷人品端正,會為蕭逸生下個私生子,還想把鍋甩到我頭上。
真相大白那天,章蓉一點會驚艷,會被狠狠打臉。
到那一天,陸家名聲,可全毀了。
「媽,你應該說我氣量大,不給人一般見識,不然,潑油漆的事,我會追究到底,畢竟,我還懷著孩子,如果我摔倒了,就絕不是骨頭斷了這樣簡單。」
相信這話,陸宴臣聽得懂。
這關係著他親生孩子的性命,他不可能再坐視不管。
再讓章蓉親情綁架。
章蓉怕再說下去,會露出更多的破綻,她擺了擺手,
「算了,懶得與你扯。」
章蓉想罷休,我偏偏不讓她如意。
「媽,不是我要扯,是你一直要與我扯啊,我是兒媳,是您晚輩,所以,只能由著你啊,陸宴臣不在,你們怎麼欺負我,他也不知道嘛。」
我這話,章蓉不依了,她冷下臉子,
「我哪裡欺負你了?你給我開藥整我,難道我說錯了嗎?」
我取下瓶子,把瓶子狠狠捏在手裡。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說,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我揚了揚手裡的瓶子,微微扯唇,「我會把它拿去化驗。」
說完,我拿著瓶子,毫不猶豫走出病房。
身後,是章蓉毫無教養,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沒有理會。
瓶子交給了化驗室。
我瞥了眼屏幕,手機屏顯示的通話時間,時長9分鐘。
相信陸宴臣已聽完了我與章蓉的全部對話。
我抬指,剛掐斷電話。
陸宴臣就打了過來。
電話剛接通,陸宴臣的聲音落入我耳朵,微微染了慍怒,
「怎麼回事?」
我佯裝不知,「什麼怎麼回事?」
陸宴臣,「你剛才與媽吵什麼?」
我挖了挖耳朵,「沒有呀,你是不是搞錯了?」
陸宴臣還要說什麼,我掛斷了電話。
陸宴臣,是你媽你妹逼我走,我有正當理由離開了,你再強迫,就不是人了。
化驗結果很快出來,藥沒問題。
所以,是章蓉想陷害我,只是,她低估了我的能力。
章蓉以為我還是像以前一樣,隨便她拿捏。
可惜,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以前所有的隱忍,全是因為對陸宴臣的深愛。
結果是醫生給章蓉拿去的。
我不想見章蓉,感覺見到她,就會犯噁心。
再次回到壹號公館,我也沒帶什麼衣物,全是陸宴臣讓人新買的。
我的世界,已是四面楚歌。
為了保住肚子裡的孩子,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這次的離開,十分乾脆果絕。
陸宴臣可能是意識到了我的決定,電話打了好多個,我一個也沒接。
權當他是空氣。
我剛回到出租屋,醫生電話來了,說江安寧情緒失控,打了護士。
我頓時呆若木雞,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然後,我心急火燎趕了過去。
病房裡,很安靜,就連我輕微的腳步聲,也能發出巨大的聲音。
病床上的江安寧,看不到頭,只能看到床單上壘起的小山丘。
我走到床邊,「媽,你到底想怎樣?」
我問。
遲遲等不來江安寧的聲音,我伸手拉開了床單,床單下,駭然是張血肉模糊的臉。
我心裡『咯噔』了聲。
心,頓時漏掉了半拍。
我雙腿不自禁一軟,整個身體差點摔了出去。
驚魂未定時,我仔細辯認著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才發現並不是我媽江安寧的。
而是……
倪雪。
倪雪死了。
被人殺死了,弄到這床上。
而我卻在這時進了這間病房,而這間3099病房,明明是我媽原來住的病房。
忽然間,我就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圈套。
伸手抓住床沿,我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緩慢起身,穩住身形後,我腳步匆匆,正要往外面走。
突然,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接著,一抹人影擋在我面前,是鄒雪蓮,她瞥我了一眼,目光掠過我,落到了我身後的病床上。
在看到倪雪慘不忍睹的面容時,鄒雪蓮尖叫了一聲,險些要暈過去。
她身後跟進來的人,是陸雪艷,陸雪艷飛快摟住了她。
為她掐著人中。
兩個女人擋在門口,讓我無法離開。
鄒雪蓮眼皮晃了晃,終於清醒過來,淚水落出眼眶時,她顫抖的手指,指向了我,「你……」
「阮深深,是你害死了倪雪,我要殺了你。」
鄒雪蓮目露凶光,吼聲如雷,像瘋子一樣朝我撲了過來。
縱然是我心理素質再好,也敵不過這場面的震憾。
我嘴角哆嗦,為自己辯白,「你別衝動,我進來時,倪雪已經沒氣了,這間病房,明明是我媽住的,倪雪幾時進這兒來的?」
我的問題,沒人回答。
鄒雪蓮哭得撕心裂肺,很快醫生護士過來了。
突然間,病房變得擁擠,滿滿都是人影。
醫生護士,趕緊為倪雪做心臟復甦,而這期間,陸雪艷擋在我面前,是為了防止我逃跑。
這麼多人在,我也跑不掉。
再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所以,我不想再走了。
醫護人員忙碌了半天,白單蓋住了倪雪的臉,沉痛地宣布倪雪因搶救無效而死亡。
鄒雪蓮雙目血紅,她咬牙切齒,向我撲了過來,抓住我的頭髮,煽我耳光。
我扣住了她的手,眼睛裡的噴射出火焰,「你搞清楚,不是我殺得她,我進來時,她已經沒氣了。」
我重複。
然而,此時此刻,不止鄒雪蓮,就連醫生們也不會相信我的話,在他們看來,我的話,全都是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