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整個人都是木然的。
渾身血液逆流,身體發冷,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我知道我此刻的臉,應該蒼白的可怕。
否則陸宴臣不會一臉關切,伸手來抱我。
「深深,你怎麼了?你不要不開心,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我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懷抱。
聲音有些抖,「為什麼瞞著我?」
明明這些是可以告訴我的,為什麼把我蒙在鼓裡,讓我內耗,讓我痛苦,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我痛苦地看著他,眼裡含著淚,紅的像泣血。
「深深,你聽我說,這件事關乎雪艷的名節,我是她哥,我不幫她,她就活不下去。」
陸宴臣伸手,攥緊我的肩。
我掙扎不開,當著他的面,淚水流了滿臉:
「你可以告訴我,我和你一起承擔。」
「深深,別哭。」陸宴臣用指腹抹我的淚水。
卻發現我的淚如同滔滔江水,源源不絕。
「你不告訴我,是不信任我對嗎?怕我會把你妹妹失節的事,說出去,讓她難堪?」
陸宴臣臉色青了一瞬,「我沒有這麼想。」
「但你是這麼做的。」我憤怒地看著他,「說到底就是不信任,把我當外人!你口口聲聲說著愛我,想保護我,其實呢?」
陸宴臣黑色的眼眸看著我,一張唇抿得很緊,箍著我的雙手也慢慢鬆開了。
我以為是他被我說中心思,想轉身離開,心也跟著驀地一沉。
可下一秒,面前站著的高大的男人,就直直倒了下去。
我連忙上前扶住他,「宴臣,陸宴臣,你怎麼了?」
男人並沒回應我,而是臉色變得愈發蒼白。
感受到他身體極具失溫,我頓時嚇得六神無主,連忙去叫醫生。
幸好我們現在就在醫院裡面,醫護人員聽到我的呼喊,立刻跑了出來,把人抬上擔架。
整個過程我都是恍惚的,不知道是怎麼把他送進檢查室的,我只記得我的手抓得緊緊的,不肯放。
是醫生強硬的將他的衣角從我的手機裡面抽出來。
「這位家屬我知道你很擔心,但請你先放手好嗎,我們要先給病人檢查。」
檢查室的門關上,我呆愣愣的站在外面,像是一具遊魂,覺得世界都是空濛的。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健康一個人,說倒就倒。
他是生了什麼病嗎?還是這四年,發生了什麼變故?
這幾年我一直極力遠離,並忘卻他,很少去主動關心他的事。
我以為,相忘於江湖,就是我們倆最好的結局。
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連忙給張辰打電話,陸宴臣最貼身的助理,他應該很清楚陸宴臣這幾年的近況。
「張辰,陸宴臣他暈倒了,我現在在檢查室外面,你趕緊過來一趟。」
我以為自己說的很清晰,語氣很冷靜。
但張辰卻道,「夫人你別著急,有話慢慢說,在哪個醫院?我馬上趕過來。」
我直接把地址給發了過去,做完這些眼淚已經繃不住了,眼前被淚水模糊。
陸宴臣可千萬不能是得了什麼絕症啊,我們才剛剛袒露心扉,甚至還沒有和好。
心臟傳來陣陣疼痛,我捂著自己的左胸口,抽噎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到頭頂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夫人你沒事吧。」
是張辰趕過來了。
我立馬止住眼淚,問他道,「這幾年陸宴臣是不是生了什麼病?他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暈倒?」
面對如此質問,張辰卻是一頭霧水,「陸總生病?沒聽說他這幾年生什麼病啊,他身體一直很好,要真生病的話,也應該是心病。」
「心病?」我此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張辰繼續說,「陸總太想念您了,每天滿世界找您,就算真的要生病,也應該是抑鬱成疾。」
聽完這話,剛剛強行逼迫自己停下的眼淚,瞬間就憋不住了,嘩嘩嘩的往外流淌。
我哭的抽噎,雙肩不停的抖動。
張辰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夫人你別哭了,你再這麼哭下去,陸總醒了,肯定會收拾我的。」
嘩啦一聲。
檢查室的門推開,醫生穿著白大褂出來。
張辰就像是見到救星一樣,連忙喊道,「夫人醫生出來了。」
我立刻擦乾眼淚,上前詢問情況。
「醫生,宴臣他怎麼樣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醫生看到我哭的雙眼通紅,立刻安撫我的情緒。
「您先別急,你丈夫沒什麼大的問題,但身體情況堪憂,已經到達超負荷的情況。」
沒什麼大的問題,我暫且安下一顆心,但同時又茫然起來。
「陸家有專業的營養師,還有專門的私人醫生,陸宴臣的身體情況,為什麼會惡劣到這種地步?」
張辰在旁邊悠悠的說,「病由心生,夫人,陸總他太想念您了。」
聽到這些,再看病房裡面一臉蒼白的陸宴臣,我心如刀絞。
本以為這四年沒有我的存在,他會過得很瀟灑。
結果呢?
他把自己作賤成這副模樣,我真不知道,如果他沒有找到我,如果我不知道這些,他的往後餘生又該如何度過?
看到天之驕子,把自己折磨成這樣,我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病人醒了。」裡面的護士喚了一聲。
我立刻跌跌撞撞沖了進去,撲到男人床邊上。
陸宴臣醒了過來,臉色十分的蒼白,叫我名字都有氣無力。
「深深。」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瞬間眼眶就紅了,眼淚簌簌的往下流。
「你哭什麼,醫生說我得絕症了嗎?」他伸手來擦我的淚水。
我直接氣憤的打了一下他的手指,「誰允許你瞎說的?你身體好的很,一點事都沒有。」
「既然這樣,你還哭什麼,估計是這兩天太累,我剛剛就一下子沒撐住。」
看到他如此雲淡風輕,我心口更是酸澀無比。
「好了,不哭了。」他用手掌把我的淚水擦乾淨。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就是想哭,眼眶紅了又紅。
陸宴臣看著我這副小哭包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要是再敢哭,我就用舌頭給你擦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