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連長,我排已占領火車站。【 】」李森通過電台向史柱國匯報。
「好,不錯。傷亡大不大?」史柱國問。
李森沉沉吟了一下,咬著牙說:「犧牲十一人。」
史柱國在那頭停頓住了,半天才說,「你們還能不能打?」
「能。」李森態度很堅決。
「那好,現在就帶著你們排向炮台進攻。」
「是。」
李森整理好隊伍,開始向炮台移動。
從西南方向看過去,雖然較東北方向地勢稍高,但仍處於一片開闊地之中。這個炮台位置太特殊了,它的外延幾乎占據了整個山頂。除了這個山頂之外,周邊全是開闊地,連座小山都沒有。即使這裡不是堅固的水泥堡壘,只要在上面簡單地修上幾條塹壕,憑著它居高臨下,一望無跡的優勢,還真有些唯我獨尊的傲慢。
二排擺成散兵線,一字排開,一槍不放,保持沉默,漸漸接近炮台。
李森估計部隊已接近了敵人火力,突然向部隊下達停止進攻命令。
所有人在原地趴下,隱蔽好身體,等待衝鋒。
李森想等待天黑的那一刻。
他回頭望望西邊太陽,吊在天上的大火球雖然不再灼熱,但它的最後幾點光芒打在水泥堡壘上,依然奪目耀眼。金黃色的斑紋,套著水泥牆面蒼老痕跡,生出的是猙獰和譏笑。仿佛在向他挑戰,「我是這裡的主宰,沒人能動我分毫。」
是的,法國人自從修建這個炮台那天起,他們就主宰著這裡的一切,幾十年如一日地奴役著越南人民。
炮台做為一個象徵,一個殖民地的代表,一個帝國主義的霸權。新生的越南政府不但沒有毀掉它,而且還充分利用了它的黑暗,發揚了它的頑固不化。他們想幹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眼前的中**人們恨透了這座炮台,到了睚眥欲裂,視不兩立地步。因此,完結這個炮台的生命刻不容緩。
「不等了,現在就打。」李森這樣決定後,便命令配屬給排里的迫擊炮,八二無后座力炮向炮台攻擊。
三門八二迫擊炮,兩門無后座力炮同時向炮台轟炸。
李森很清楚,憑這幾門小炮根本就炸不掉炮台,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命令迫擊炮專**台頂上的瞭望哨。八二無后座力炮瞄準射孔射擊。
一陣炮轟後,隱藏在炮台頂上的十幾個敵人被炮彈轟的鑽回了炮台內,無后座力炮炮彈也偶爾鑽進射孔內,給敵人造成不小恐慌。
李森看看時機差不多了,便下達了衝鋒命令。
戰士們跳起來,帶著一片喊殺聲,沖向炮台。
「噠噠噠」
炮台內的敵人開火了,輕重機槍立時在二排進攻路線上形成強大火力。
「給我敲掉機槍。」李森命令八二無后座力炮手。
一名八二無后座力炮開了一炮後,只炸在射孔邊沿上。
敵人機槍仍然在吼叫著。
炮台內的一挺高射機槍發現了這門八二無后座力炮,掉轉過槍口,朝著八二無后座力炮就是一頓猛掃。
這名炮手沒來的急躲藏,被子彈射中。
二排戰士被壓在進攻路線上不能前進。
「報告連長,我排進攻受阻,請求炮火支援。」李森向史柱國求援。
「退回去。等待進攻命令。」史柱國為了減小傷亡,讓二排先退了下去。
二排邊打邊後撤,一直撤到敵人火力之外。
這時,在東北方向,我軍的兩輛牽引車牽著兩門122榴彈炮過來了。
122榴彈炮擺好架勢後,史柱國通過電台給李森布置任務。
「馬上開始炮擊了,等炮火一停,你們就往上沖。你們從西南,我從東北,要給敵人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是。」李森高興地向戰士們達了連長意圖。
五分鐘不到,從炮台東北方向響起炮擊聲。兩門122榴彈炮朝著炮台開始轟擊。
一排、三排投入戰鬥,掩護85加農炮炮兵重新搶回炮陣地,借著122榴彈炮彈爆炸後的煙霧掩護,又將炮身向前推進了十幾米。
85加農炮的炮兵們,知道這種炮彈炸不毀水泥牆壁,索性也不炸了,專瞄射孔開炮射擊。
「咚,咚」一發發炮彈從射孔內鑽進去,炸的最上面一層敵人全都下到了第二層。一時間,敵人的機槍射擊聲停下了。
炮聲一響,李森也不等史柱國向二排下達攻擊命令,便帶著戰士們沖了上去。
由於沒有機槍掃射,戰士這次衝鋒打的很順利,轉眼間便接近了敵人炮台。
突然,炮台的出氣孔被人捅開了,隨後便從裡面射出一串串子彈。
幾個戰士被突然出現的子彈射中,倒在地上。
吳江龍身邊的一個戰士剛一倒下,吳江龍便意識到了潛在危險。連躥帶跳地跑到了水泥牆下。等他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子彈是從幾個黑洞裡射出來的。
「龜兒子的,這個小洞也能打槍。」吳江龍罵著,便悄悄接近出氣孔。
由於出氣孔太小了,形成很大死角,往它旁邊一站,只要不是有意識地暴露自己,裡面的敵人根本看不到外邊情形。
吳江龍抻出手榴彈,一拉拉環,便塞了進去。
只聽轟的一聲,手榴彈爆炸,裡邊槍聲沒了。
炸掉一個後,吳江龍似乎找到了巧門。接著他又去找第二個,按著原樣,如法炮製般地又塞進一顆手榴彈。
衝上來的幾個戰士也看出了門道,學著他的樣子,往出氣孔里塞手榴彈。不一會,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出氣孔全都被戰士們控制了。
炸完出氣孔後,吳江龍便和幾個戰士圍著水泥牆尋找進口。轉到西北方向,一個緊閉的鐵門出現在眼前。
吳江龍判斷著「這不用說,必是出口無疑,」看著他向山下順延的台階,他確定了,隨後嚷道:
「炸開,炸開。」
戰士們紛紛解下手榴彈,全都交給吳江龍。
吳江龍用帶子將手榴彈捆好,放在門口,拴好拉環後,對眾人喊,「全都後退。」
眾人退後,隱蔽好,吳江龍拉響了手榴彈。
手榴彈爆炸後的氣浪將鐵門撞開,露出了黑漆漆的暗室。
不等戰士們往裡沖,裡邊便轟然響起了槍聲,一下子就擠滿了進口。
裡面的敵人在負隅完抗,機槍,衝鋒鎗子彈在進口處織成了一張密不透的門帘。
戰士們趕緊後退,即使這樣,還是有兩名戰士掛彩。
隨後,外邊的中**人們也開始向裡邊還擊,一顆顆手榴彈又扔了進去。打了半天后,這些都不管用。你打你的,你炸你的。敵人的槍聲照響不誤,子彈依然封鎖住了進口。
看樣子,敵人是隱藏在槍射不到,手榴彈炸不著的死角內。在打下去也是白浪費子彈。
敵人機槍剛一停下,就有兩戰士冒冒失失地要往裡沖,被吳江龍一把扯住,「嘿,幹什麼去?」
「敵人槍不響了,衝進去。」
「傻x,那是敵人花招。你一露頭,敵人准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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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戰士不信。
「你等著。」說完,吳江龍猛地從這邊躥到了另一邊。他這一跳,便招來了敵人一陣掃射。
看見那戰士不言語了,吳江龍用教訓的口吻說,「看見了吧!」
「那怎麼辦?」一個戰士問。
「他們這是犯賤,沒必要給他們賠葬。不出來是吧!咱燒他個鬼兒子。」吳江龍眼睛向四處撒摸著說。
這時,從東北方向進攻的二三排已經衝上了炮台頂,完全控制了上面的進出口和同一方向的出氣口,那些緊靠上層的射孔也都在我軍控制之下。
有兩個火焰噴射兵不停地跑動,一會向這噴兩下,一會又向那噴幾下。
吳江龍看見後,便把兩人叫了過來,隨後又對身邊人說,「去,弄點草來。」
見個戰士抱回來幾大包蒿草。吳江龍讓他們踩實了,趁著敵人射擊空隙,將草捆丟了進去。然後對**兵說,「向里**。」
兩個**兵將帶著火苗的汽油噴了進去。
很快,烈火和濃煙在暗室內升了起來。但僅僅是一會功夫,火著完了,濃煙也都從那些出氣孔里冒了出來。這個煙薰辦法根本不管用。
吳江龍他們幾個想著法子在這裡不停地搗騰。可鬧了半天也沒有發揮多大作用。裡邊的敵人只要看見人影就開槍,弄的戰士們打又打不著,進又進不去。
這時,史柱國帶著人開始在南邊的一個進出口處,通過翻譯向敵人喊話。讓裡面敵人出來,可喊了半天,這裡的敵人拒不投降。
翻譯說:「我進去,跟他們談判。」
史柱國一瞪眼,「敵人要是不談呢!你還能活著回來嗎?」
翻譯楞怔了一下,說:「不讓出來,就算犧牲了,你們給我報仇就是。」
「扯蛋。任務還有的是。犯不著跟這幾個敵人叫真。」史柱國說,「給我繼續喊,再給他們十分鐘,如果還不投降,就堅決消滅。
翻譯接著向敵人喊話,勸降。
這時,通信員跑過來對史柱國說,「連長,二排那邊動手了。」
「動什麼手?」史柱國不解地問。
「吳江龍他們在搗騰炸藥,想炸炮台。」
史柱國一聽,眉頭動了動,「去,把吳江龍找來。」
通信員跑著去找吳江龍。
不大一會,吳江龍跟著通信員來到史柱國跟前。
「吳江龍,你小子有什麼主意。」史柱國劈頭蓋臉地問。
吳江龍不知連長找他什麼意思,聽到這麼問,還真有點摸不著頭腦,吭哧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是問你,弄炸藥幹啥?」史柱國解釋說。
「噢,連長問這個啊!」吳江龍說,「龜兒子頑抗到底,我們又進不去,大家想炸了他。」
「怎麼個炸法?」
「把炸藥堆到裡邊,然後倒上汽油,轟地一下子,敵人全報銷了。」
「有點殘忍了吧!」史柱國慢吞吞地說。
「連長,敵人殺了我們那麼多人,他們就不殘忍嗎?」吳江龍幾乎帶著淚花說。
身邊的戰士們也紛紛幫著吳江龍說話。
「敵人不投降,就得消滅掉。」
「我們死了這麼多人,我們要報仇。」
一時間,吵嚷聲,叫罵聲,喊成一片。
「好了,好了,等我請示上級再說。」史柱國勸住戰士們。
史柱國讓人把翻譯找來問,「怎麼樣,敵人投降嗎?」
「投降個鳥!我一喊話,他們就向外打槍。」翻譯氣憤地說。
「即然這樣,咱們也別客氣了。」史柱國轉身對電台兵說,「給我接團部。」
敵人不投降,又在進行頑抗。如果不清除掉這裡敵人,顯然對下一步戰鬥非常不利。
史柱國的請示最終得到了上級同意。不一會,幾輛卡車拉來了12噸炸藥和12噸汽油。
戰士們高興了,有了這些,他們再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衝進去與敵人博鬥了。一股勝利者的氣勢,一種痛打落水狗的豪氣,此時染遍了整個場。
戰士們跑上跑下地忙著運送炸藥和汽油。
一切準備就緒後,史柱國又讓人向炮台裡面的敵人進行喊話勸降。但敵人回應的仍然是子彈。無奈之下,史柱國下達了爆破命令。
隨著轟隆隆一聲巨響,許許多多個火球從射孔、出氣孔、進出口,凡是向外通氣的地方鑽了出來。緊接著,這個巨大的炮台癱塌了,蹦起的碎石四處橫飛。
隨著這聲巨響,帝國主義殖民越南的遺留物,變成了殘體,化成了廢墟,終於了結了一段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