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說?」吳江龍想逗一逗參謀長,因此,逼著讓池永傑說出來。
「刺蝟」池永傑用狡黠的目光盯著吳江龍說。
池永傑一語即出,在場的人都有些發楞。刺猥渾身長滿了刺,看上去跟個大刺毛球似的,這個東西別說是吃,碰一下,身上還不定會沾上多上刺,刺上又有毒,那份鑽心的疼,誰碰住難受,何況是吃了。
在眾人驚詫之時,吳江龍卻哈哈笑了,「您不愧是大領導,什麼也難不住您。」
「小樣,跟我玩這個!」池永傑笑噱著說,「把酒拿來。」
別看刺猥長滿了刺。但他也架不住用火燒。都說真金不怕火煉。一旦金子被燒過,其成色也沒有原來的鮮亮。 何況是內體的刺蝟了。人怕你,可火不怕。
刺蝟一旦到了危機時刻,總要把自己的身體蜷曲一團,讓刺朝外,身體主幹部分全都處於包裹之中。這樣一來,任何動物就是想吃他,也無從下嘴。可人就不同了,自有一招。
當他們看到刺蝟做出這種動作後,便用樹枝挑著,丟入黃泥中,讓他一打滾,混身沾滿泥土。這樣還不算,接著又往它身上不斷地裹泥,直到全部包裹住為止。
然後在旁邊架起一堆柴火,等燒出火炭之後,把刺蝟向上一丟,繼續加柴,上下一起加火。直到把刺蝟上面的泥,燒乾,一敲便碎為止。這時,刺蝟的那些刺,早就變成灰了。等把泥塊敲掉後,裡面不就剩下了噴香噴香的肉味了嗎?
有人說,刺蝟是保護動物,這樣吃了,等於犯法。
這要看在什麼年代,在什麼地點。那個時候,中國好像還沒頒布動物保護法。再者說,就是頒布實施了,也難保有個別人不偷嘴吃!
「快,把酒拿來。」吳江龍跟著重複一句。
不等酒菜上齊,眾人盤腿坐在地上,圍著雨衣上鋪滿的食物開始暢飲。說是眾人,其實無非就是在偵察大隊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也無非是吳江龍、李森、葉正還有一分隊長等,那些戰士們自然沒有上場陪參謀長的份。
這時,通信員把幾個綠色喝水缸子擺在眾人面前,然後抓著水壺朝里倒酒。
「我說吳江龍,你這是酒啊!還是水啊!」池永傑疑惑地問。
「當然是酒了。」吳江龍回答。
池永傑把倒上酒的缸子端起來,聞了聞,說,「嗯,是酒。」然後小口抿了一下,吧噠幾下嘴,「不錯,不錯,」
「參謀長,您如果能猜出這是啥酒來,我就陪您喝了這一大缸。」吳江龍端起一茶缸酒說。
「拉到吧!我可不鑽你的套。全國有上千種酒牌子,我能一語中的。你這是想讓我多喝,硬找理由。」說著話,池永傑端著酒缸,朝眾人一晃,「甭管他是什麼酒,咱先來一口。」
眾人端著水缸子,陪參謀長呷了一小口。
誰都知道,現在是野外訓練,科目繁多不說,還有那麼多戰士等著呢!如果一個個喝的酩酊大醉,自然會有違自身形象。吳江龍也深知這一點。不過,今天參謀長來了,總要表示一下,這也是官場上的通病。沒有酒,豈不是太寂寞。
於是,幾個人大聲小嚷地邊喝邊嘮。
等到一水壺酒下肚,雨衣上面的食物也跟著一掃而盡。參謀長池永傑似乎很盡興,把杯子往地上一放,高興地說,「吳江龍,你今天算是給本參謀長出了個難題。」
吳江龍一楞,其他人也停箸看向池永傑。
池永傑接著說,「在營區內不讓飲酒,這是本參謀長下的令,可今天,又是本參謀長帶頭違返了這個令。你說,是不是難題。」
眾人見池永傑說的很隨便,臉上又帶著戲笑的表情,於是,都很放鬆地在他說完後,一齊發笑。
吳江龍首先回話到,「參謀長,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他頓了頓,「現在,戰士們整天在叢林裡鑽出鑽進。這裡哪有一點乾燥的土地。到處是潮濕、悶熱。長久這樣下去,戰士們不染上濕熱病才怪。別看酒不是啥好東西,但它卻能防止這個病。讓戰士們保證有足夠的體力進行訓練。」
吳江龍一說完,池永傑接過來說,「這麼說,你這酒是早有準備了,不僅如此,在戰士中間也有了。」
吳江龍詭譎地一笑,沒有回答,但也不置可否。
池永傑轉向李森,問,「李森,吳江龍說的可是真的?」
「是這樣,參謀長。」李森說,「當我們發現戰士中有人發病後,一位當地老鄉給出了這個偏方。經過試驗後,還真有效。現在戰士們就是在這裡呆上一天,也不會再怕這裡的潮氣了。」
「如果真如你們所說,那就寫份報告上來。在全團推廣,讓所有戰士都喝酒。」池永傑很嚴肅地說。
吳江龍一看情形不對,趕緊解釋說,「參謀長,我們這是靈活運用。酌情處理,哪能讓戰士們喝酒呢!」
「又來了吧!」池永傑看向吳江龍,「說喝酒好的是你,說不好的還是你。你是羊皮襖翻穿,里外都是理了。」
吳江龍不好意思回話,只是抿嘴發笑。
池永傑從地上站起來,「報告就不用打了。不過,你們要掌握好尺度,決不能讓戰士們形成喝酒習慣。到後來,部隊沒訓好,卻訓出一幫酒鬼來。如果直那樣,看我不收拾你們倆。」
說完,臉上的陰雲也跟著散盡。
吳江龍會看池永傑的臉色。見他有了喜色,而且也把話放開,那還怕什麼呢!所以,他和李森兩個人壓在心上的石頭算是落了地。
吳江龍說的都是實情。這裡緊接近於亞熱帶氣候。面對滿山遍野的叢林潮濕,這些來自於北方的戰士們很難忍受的了。苦不怕,累也不怕,可這種挨哪哪濕,坐哪哪潮的罪還真是不好受。一天訓練回來,汗水打濕的衣服就夠受的了,再挨上被潮氣熏扁了的被褥,那可真是濕上加濕。
眼下,參加訓練的這些戰士,可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他們在累了情況下,一般都是不管不顧,撈哪躺哪,而且是一躺就睡著。
人是休息上了,可濕氣並沒停止侵襲。一覺醒來,興許骨頭縫裡都進入了潮氣。常此一往,人怎麼能不生病。
這不,偵察大隊拉到這裡訓練沒多久,便有幾個戰士出現了風濕症狀。這才僅是先發病的幾個人,如果多了,那不就成大麻煩了。如果胳膊腿都不好使了,那還怎麼去打仗。後來經過查證,這才知道是潮氣惹的禍。
李森想要讓戰士們停下來,歇歇在說,可吳江龍不干。
吳江龍說,「啊!有濕氣就不訓練了,越南戰場上的濕氣比這還重,戰鬥不也是照常進行嗎!」
吳江龍急歸急,但也不能不看現實。
有濕氣這是沒辦法的事。但是,現在是訓練期間,能解決的問題,為什麼不解決呢!於是,李森特意走訪了當地人,便找到了喝酒去濕這個偏方。
一說這個,沒有人不明白。我們的老祖宗早就在《黃帝內經》中把酒的好處大說特說一通。酒是好東西,能解乏,也能去病,但喝多了,人就鬧酒瘋。但這怪誰呢,還是怪自己,關鍵是不能適可而止,超過了這個度。如果酌量的話,不就是很好嗎!
就為這,部隊才出現了禁酒令。
吳江龍想採用這個方法,可顧慮著部隊中不允許喝酒的規定,不好說出口。噢,就因為是為了訓練,對領導說,「我們大隊要喝酒。」那樣的話領導肯定不准。但是,不喝又會影響戰士身體。怎麼辦呢!
於是,吳江龍和李森兩個人想了個辦法,讓每一個班每天只帶上一斤酒上山訓練,致於怎么喝,由班長常控。
為了不走露消息,他們在千叮嚀萬囑咐之後,又讓戰士們把酒裝在水壺裡帶著。從這一點上看,如果不是門裡人,是根本就看不出裡面不是水而是酒。
今天,參謀長突來訓練基地。吳江龍考慮到這件事,十有**不能瞞過去,因此就來了這一計,讓參謀長也喝,達到同流合污。」的事實。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無非是方法特異而已。
吳江龍是抓住了池永傑這人通情達理的習性才故意演這麼一場。如果來的是個教條,或者是在政治工作中喜歡上綱上線的領導,吳江龍就會採取隱而匿的辦法,打死也不說。
秘密一捅開,參謀長池永竟然全都兜了過去,「你們倆別的都不用擔心,只管抓好訓練,只要把部隊作戰能力搞好了,保證及時拉到前線作戰,這就是你們的功勞。」
正午的陽光不知被哪裡吹來的烏雲全部遮蔽住。突然之間,若大的叢林有如罩上了一隻巨大黑鍋,頓時間黑天黑地起來。
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後,叢林裡的這些人,一時都把話打住。
這時,又有一陣季風颳過來。嗚嗚的風聲過後,頭頂上的樹梢也被搖動的嘩嘩作響。在風與樹梢的轟響聲中,很快又有片片枯葉從上面緩緩落下。大有一付山雨欲來風滿林的架式。
池永傑向被樹葉捂的嚴嚴實實的天空看了看,說,「看來,是要下場大雨了。」接著轉向吳江龍,「部隊是不是要帶回去?」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不」吳江龍態度很堅決,「訓練繼續進行。」
「很好,但要注意安全。」
「是」
吳江龍說完,對身邊通信員下命令道,「通知各分隊,訓練照常進行。」
一聲霹靂響過之後,天空先是掉下幾滴很大的雨點。這些雨點仿佛加了重鉛般直透樹梢,狠命地砸向地面。一道閃電划過,繼而又是一聲霹靂。
「嘩」
有如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開始時,這些雨水經過樹葉的遮蔽,還沒能完全落向地面。隨著越積越多之後,那些暫存的雨水,合著新著的雨點,如被人直潑一樣,從樹頂上奮力傾倒在草地和人的身上。
吳江龍快速接近池永傑,用超過雨聲的音量對池永傑說,「參謀長,您先回營地吧!」
「戰士們都不回,我怎麼能回。我要看著你們怎麼樣在雨中完成作業。」池永傑也是大聲回應。
李森也跟著上前相勸,「參謀長,部隊今天不回去了,這裡就是營地。」
「他們能在這裡住,我也能。」
看著池永傑堅決的樣子,吳江龍也不在堅持相勸,他舉起話筒喊道,「各分隊注意,訓練照常進行。」
雨越下越大,頃刻之間,便在林區內積起了很深的水坑。剛剛還是蒿草遍布,灌木相雜的地面。現在,再加上水的攙合,很快便起了泥濘。
擔負搜索任務的這些戰士們,他們踏著泥濘,絆隨著咯吱咯吱的走路聲,緩緩向前搜索。
雨水與溫熱的地面接觸後,很快便有大量的霧氣升起。這樣一來,戰士們的眼睛不但有雨幕遮擋,很快又增加了霧氣的阻礙。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朝前多看幾米,就更顯得困難重重。
吳江龍這樣訓練,也是出於實戰考慮。訓練就是為了實戰,因此上,半點馬乎不得。稍有疏忽,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時,一分隊在地面上搜索。而那些還在地面以下,進行打洞的二分隊戰士也不怎麼輕鬆。雖然他們暫時沒有被雨水淋到,但面對著一分隊的搜索壓力,他們又不能等閒視之。
隨著一分隊漸漸接近二分隊的防區。二分隊長陶川顯的很著急。因為這樣的演習來的太倉促。本來大隊長是讓他們進行挖洞訓練。其目的不僅要藏身,同時也要了解地洞的基本構造。
吳江龍鑽過越軍的老鼠洞,知道裡面包含著道道殺機。這些殺機,全都隱在地道的設置中。因此,要想達到知己知彼,必須學會挖洞,只有在裡面,真正地好好看一看。也只有親眼了解了他的構造,才能在實戰中,遇到這種情況時不手足失措。
沒成想,吳江龍一道命令下來,他們的訓練便改成了以近似實戰的對抗演習。即然是演習,那就得做出個打仗的樣子,籠而統之,稀里糊塗那可不成。
現在,大雨到了,陶川算是鬆了口氣,心想,「雨下的這麼大,吳大隊長肯定會取消命令。如果演習內容不搞了,他帶著本隊戰士們往洞裡一呆,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那要比上面挨雨淋的一分隊戰士們強多了。」他正在作著美夢時,吳江龍的第二道命令又來了。對抗訓練照常進行。
這一下,陶川可有些著急。因為這些洞才剛剛挖成,上面偽裝做的還不完備,難保不被搜索過來的一分隊發現。真要是被發現了,人家來個洞中捉老鼠的遊戲,自己這一方也不是什麼好玩的。
沒辦法,陶川只好硬著頭皮,讓二分隊戰士們做好應戰準備。
陶川躲在一個剛剛做好的偽裝洞口旁邊進行觀察。
按照訓練要求,只要這幾個洞口不被一分隊發現,他們就算勝了這局。發現也不怕,他們還可以在洞內戰鬥一番。因此,誰勝誰負也很難預料。
由於雨霧太大,陶川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情況,興許人家走到眼前,他還看不到。不過沒關係,陶川會聽。
只見陶川把耳朵貼在地面上,仔細聽著前邊動靜。
「叭噠,叭噠」有節奏的腳踩泥地聲,一點點傳了過來。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陶川判斷出一分隊的人可能要接近了。於是,他把事先做好的用草紮成的洞蓋蓋在上面。然後自己鑽回洞內,豎著耳朵聽著外面動靜。
腳步聲漸漸接近,陶川的心也跟著揪的很緊。他在仔細分辯著雨聲和腳步聲的差別。
很快,雜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陶川提到嗓了眼的心,重又放回去,在肚子裡,深深吸了一口。
如果一分隊從頭頂上過去,他們二分隊就可以從洞中跳出來,從一分隊背後進行攻擊。經過一番打擊,一分隊就是不全軍覆沒,那也是敗局已定。
陶川聽著上面聲音越來越遠,在心裡估測著,可能一分隊走遠了。於是,他伸手準備把蓋子掀開,看看上邊情形。
正在這時,一把刺刀從上面捅了下來。半尺長的刀鋒幾乎碰到陶川的腦袋。陶川一驚,趕緊縮回了頭。
忽又聽到一個戰士喊,「李隊長,這裡有洞口。」
這一聲,幾乎沒把陶川的魂下跑。因為,從這戰士口中不難聽出,這條坑道口已經暴露了,接下來,他很可能會與一分隊有一場地洞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