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七、突如其來

  路漫漫其兇險兮、是艱難還是困苦兮!小分隊都全然不顧了。眼看離國境線還不到一百里的路程,怎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越軍困死。是死是活,也要拼一拼。

  當然了,史柱國也做好了最壞打算。如果萬一衝不出去,他們也無論如何要保證一人能回得去。情報在手,絕不能跟著小分隊一起煙消去散。

  臨出發時,史柱國把情報交給了吳江龍。吳江龍一看史柱國的表情就知道,誰手裡有情報,誰就是必須要活著的人。吳江龍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當這個尤物。再者說,董燕還在這裡,他怎麼能會丟下董燕獨活呢!因此,吳江龍後躲著,就是不肯接。

  史柱國狠狠地瞪了吳江龍兩眼,吳江龍這才免強著把情報接到手。

  吳江龍也不是沒把合適人選想過。他在全面做了一番分析後,也明白了史柱國的意圖。張忠、李森身上有傷,穿越敵境要付出很大辛苦,他們倆當然不行。董燕雖然有過七九年戰鬥經歷,但那是失敗的。此次讓她再來一次穿越獨行,那也不成。史柱國是唯一的最高領導人,怎麼會拋下眾人,自己獨自跑回去!這可不是他這一類領導人的作風。李維兵還可以,但他對這段路程不熟,還缺少實戰經驗。因此,從這些人的情況看,只有他和葉正最為合適。但是,史柱國沒有把這個任務交給葉正,說明在心裡對葉正的出現還是心存疑慮。對照來,對照去,再也沒有吳江龍合適了。經過各方面平衡量之後,吳江龍也覺得是自己唯一的,最合適的人選,而且又將是這次行動的最佳主角。

  既然沒有第二種方案,那就先這樣,然後看機會再說。

  吳江龍不客氣地便把情報往衣兜里一裝,抓起槍繼續做好戰鬥準備。

  即然人家沒跟自己說話,何必又多話呢!因此,旁邊的葉正一句話沒說,只是在吳江龍接過情報後,用眼掃了掃吳江龍放情報的位置。

  史柱國怕葉正多心,臨了還囑咐他一句,「你們倆無論如何要保證情報能按時送到。」言中之意,送回情報不光是吳江龍一個人的責任,你葉正也有份。你不能當旁觀者,要主動協助吳江龍完成好任務。史柱國有自己的想法,但沒好意思說出來。情形都到了這份上,還管什麼周到不周到。

  安排完這件事,史柱國才覺得鬆了口氣。當他覺得什麼沒什麼再可考慮了,便命令李維兵發動汽車。

  汽車順著公路向前行駛,突然打亮的車燈,立時便把公路照出了天上流星划過一樣的痕跡,而且,他的餘光也切到了遠處的村落邊沿。有這樣的光線射出,就是敵人有準備,也不會認為是他們的對手在採取什麼行動。

  當然了,汽車也完全可以摸著黑,悄悄地駛過。車體也可以藉助夜色的掩蓋不被對方發現,但是,機器的馬達聲卻躲不過前邊哨卡的敵人。在這寧靜的夜晚,有汽車開過來,老遠就能聽到見。

  何況,當時汽車消音設備與現在無法相比,且非常之差。

  在這些比較貧窮的國家中,也包括我們中國,那時最好的軍用車輛也無百是蘇式的嘎斯車,或者中國的老「解放」。因此再好的馬達響起來,也要超過今天的拖拉機聲。

  如果有人發現在夜色中,突然有這麼一輛汽車黑著燈,模沖直撞地朝哨卡駛來。不信越軍不把你當成敵人。萬一人家把你當成了敵人,不用衝鋒鎗掃,就是飛過來一發火箭彈也就足夠了,保證能打的你人仰車翻。因此,史柱國沒用這招,他想用大燈先麻痹敵人,在接近哨卡時看情況再定,實在不行就硬衝過去。

  這一招還真管用。哨卡上的哨兵看到有汽車駛過來,只是搖旗示意汽車停下。並沒有做好開槍準備。

  旁邊的兩名越軍只是懶散地看著汽車駛近,他們並未向前移,只有那個搖旗的越軍走了過來。

  看這樣子,到現在,他們還沒想到眼前出現的是中**人。

  由於在公路上有障物擋著,李維兵沒敢駕車硬衝過去。

  路中央不僅有一根大木橫著,而且地面上還擺放一排反穿釘子的木板。只要汽車壓上去,保證前後輪瞬間都得撒氣。撒了氣的輪子就是再想跑,他也挺不起厚重的車身。因此,李維兵還是踩下制動,把汽車停在哨卡旁。

  汽車在哨卡旁停下,搖旗的越軍收起旗子,拿著手電晃動著,朝李維兵的駕駛窗走過來。到了近前,越軍用越語說,「把大燈關掉,車熄火。」

  大燈可以關掉,但車可不能熄火,李維兵還準備在情況不妙時衝過去。

  李維兵把大燈關掉,僅對過來的越軍說了幾句越語,那意思是說,「這車性能不好,滅了火就不好打了。」

  越軍聽他這麼一說,也就沒在堅持什麼,接著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問這好辦,撒謊誰不會。接著李維兵說了一大堆理由。

  但這個越軍還是半信半疑,他要挨個檢查。

  他先是用手電照了照副駕駛位置上的史柱國。

  史柱國不會越南話,當然不敢搭言。

  一個軍官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說話,讓一個司機來對付,那還不引起敵人懷疑。沒辦法,史柱國只好低著頭,趴在擋風玻璃前裝睡。儘管這名越軍拿手電四處亂照,史柱國就是不吭聲。繼續裝睡,或者是裝醉。心裡暗想,管你照不照,只要你不來推老子就行。

  當這名越軍看見了史柱國肩上的上尉軍銜後,輕聲問李維兵,「你們首長怎麼了?」

  「嗨,別提了,」李維兵嘆氣地說,「這幾天為了弄這些物資,我們隊長連著五個晚上都沒睡覺。他這個人啊,不睡是不睡,一旦睡起來,就是在他耳邊放地雷都炸不醒。」

  李維兵說的也太邪乎點,但這個越軍也不得不信。現在前方吃緊,哪個軍人不是拼死拼活地完成任務。

  他本想上前推醒史柱國接著查問些情況,但考慮到的身份,沒敢下手。畢竟人家是上尉,自己還是個上士。而且還是公安屯的,怎麼能與人家正規軍的比。萬一弄醒了,被痛罵一陣,那不也得白挨著。

  這麼一想,這個越軍就從史柱國的窗口前過去了,連看都沒看他,而是繞過駕駛室,直奔後車箱。

  李維兵見他朝後車箱走過去,心裡頓時便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這小子打開帆布就什麼都瞞不過他。

  於是心裡暗想著,「你小子只要敢掀簾,那你的死期就到了。」

  為了穩妥起見,李維兵也從車樓上跳下來,快步跟上這名越軍,在後箱板下轉悠。

  見這名越軍伸手掀簾,李維兵敢緊阻止說,「車上是軍用物資,禁止查看。」

  這名越軍猶豫了一下,對李維兵說,「上邊有令,不管是誰的車,只要往北去,都要檢查。」

  李維兵一聽,這小子比自己橫,不讓查不行,於是附合地笑著說,「好,好你看,你看。」

  說著話,李維兵暗暗地把匕首操在手上。

  也算這個越軍多事,只要少操一份心,命不就保住了嗎?可他偏不,非要較真到底,把車上東西看個六透再說。

  「刷」這名越軍一伸手,把帘子掀開。

  可帘子一掀開,他卻傻眼了。此時,在他眼前閃現的是黑糊糊的三隻槍口。

  這個越軍一看情形不對,楞了楞之後,便想要開口喊人。可是,他這會想喊,那可來不及了,因為李維兵已經盯死他了。

  李維兵見帘子一起,便快速貼近越軍身體。

  只見他「刷」地胳膊肘兒一回,用左手捂住越軍嘴,然後抬起右臂,把右手的刀刃對準越軍的脖子便狠狠地劃了下去。

  突然之下,這個越軍一點防備沒有。等到喉嚨劃破了口,想喊他都喊不了。

  就這樣,這個沒事找事,工作出奇認真,叫死理的越軍便被李維兵幹掉了。

  這名越軍一被幹掉,吳江龍和葉正便從車上跳下來。

  吳江龍喊,「葉正,我去搬開路障,你去阻住敵人。李維兵,開車衝過去。」

  「好。」葉正和李維兵分頭跑開。

  李維兵上了駕駛樓,葉正則提著槍跳上汽車駕駛樓的踏板上,把槍口指向了哨卡上的敵人。

  哨卡上的敵人對過往的車輛太過於司空見慣了。所以,那個越南軍人過去進行檢查時,其他人只是遠遠地看著,根本就沒怎麼懷疑這輛車。

  可問題又來了,我們前面交待過。高平市裡的敵人都亂的不能在亂,怎麼這裡的敵人還不知曉?

  從哨卡處的敵人鬆懈情況看,這裡的戒備真的夠松,人員也夠懶。汽車來的,上前檢查時,怎麼也得跟個人過去啊!一個人過去算怎麼著,萬一出事呢!

  這種情況也不足為怪。人在大意,或者滿不在乎時,往往都這樣。有的哨兵太懶時,很可能連問話都沒有,抬抬手就可能要放行。怪只怪敵人把通報下的太晚,或者是,通信設備不夠充足。雖然你那裡打了個底掉,可我還不了解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不知道什麼情況,當然警惕性也不會上升到相當的高度。

  因此,當這個越軍過來檢查時,哨卡上還站著兩個。

  當吳江龍跑過去時,那兩個越軍還在抽菸聊天。當其中的一個人發現有人衝過來去挪動路障時,這才警覺地轉過頭問,「什麼人,幹什麼?」

  敵人問話用的是越語,因此,吳江龍根本就聽不懂。情況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還管你問什麼,你愛喊啥就喊啥,只要不擋老子路就行。

  吳江龍也不理會那兩個哨兵,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跑。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吳江龍來到路障前,兩腳踢開腳下釘板,接著向前一衝,又伸手把橫在木架上的木頭向旁邊挪。

  這兩個哨兵此時也不再問了。看見過來的人什麼都不說,衝著攔路的木障去的。那還用問,這不是想衝擊哨卡嗎?

  這下子,兩個哨兵可火了,嘩啦一聲,子彈上膛,接著又喊了一聲,那意思是,你再不停手,我們可真的開槍了。

  突然,李維兵的汽車大燈「嘩」地照亮了哨卡的正前方,包括吳江龍和那兩個哨兵在內。

  頓時,關卡上的所有障礙物和人員,全都暴露在強烈的燈光下。

  兩個哨兵雖然看清了前面的吳江龍,但同時也被突然出現的燈光嚇了一跳。既然有強烈光線照著,就等於把自己全都交給了對手。如果此時開槍,兩個人勢必先被人打到。

  其中的一個哨兵楞了一下,轉回頭問,「你們是什麼人?」

  站在踏板上的葉正說,「我們是特工隊。」

  現在,兩個哨兵完全在明亮光環的覆蓋之下,雖然聽到了葉正的聲音,但卻看不出他身影。所以葉正敢於大膽地問話,就是兩個敵人想要採取什麼行動,估計他們的動作也不會快於葉正的子彈。

  一個越軍朝著另一個越軍問了一句,「他們真是特工隊?」

  「不知道」

  「我看咱們還是別沒事找事了。萬一人家是呢!」

  「對啊!人家若真是特工隊,那咱還不得吃虧啊!」

  在當時,特工隊要整你某一個公安兵,那還不是再簡單不過。

  「算了,讓他們過去吧!」

  「過吧!」

  現在,就是他們不讓過也不行了,因為吳江龍已經把路障挪開,騰出了一條汽車完全能夠通行的道路。

  李維兵一踩加速器,汽車發動機突然爆發出震耳的轟鳴聲,接著「嗚」地便沖了過去。

  汽車的突然啟動,頓時便在地上揚起了一陣煙塵。飛起的煙塵,加上炫耀的光線,頓時便讓兩個哨兵什麼都看不見了。哨卡被混亂的光環和煙塵完全遮蔽了。

  兩個哨兵什麼都看不見,吳江龍自然也逃脫不了。

  不過,吳江龍是早有準備的人。他見汽車啟動,自己便快速向前奔跑,很快便脫離開了這塊煙霧籠罩的地界。

  李維兵在駕駛樓里看的很清楚。當汽車駛到吳江龍身邊,慢慢將速度降了下來。

  葉正也從踏板上跳下來,和吳江龍一起重新爬上了車箱。

  本來做好了的戰鬥準備沒有打響。準備用子彈強行開避通路的景況也沒有出現,都在兩個越南哨兵的一驚一詫之下解脫了。

  不過,這場戰鬥雖沒開始,但也並不代表他不會發生,很可能會在之後的幾分幾秒中後打響。

  汽車一過,敵人的兩個哨兵這才想起了他們的同伴,那個上前去檢查的越軍。

  當煙霧散去時,他們看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屍體。

  地上的越軍已經斷了氣,但脖子上的血液還沒流完,傷口處還突突向外冒著血漿。

  這一下,兩個哨兵可急了。這還用問,這份傑作肯定是過去的那輛汽車上的人幹的。

  什麼都別說了,趕快報警,抓住跑過去的人,給戰友報仇。

  接下來,兩個越南哨兵一起舉起衝鋒鎗朝天上射擊。

  「噠噠噠」連續射擊聲驚動了村里所有的人。

  很快,帶著槍的越南武裝,包括拿槍的老百姓開始向這裡雲集。

  忽然,一輛坦克也從村子裡開出來。

  當坦克車上的越軍弄清發生了什麼情況後,便命令駕駛員把坦克朝著小分隊的汽車追去。

  這裡是山路,路況不好,車子自然快不起來。加上連年戰爭,道路早就變的坑坑坑窪窪了。就是再好的司機,在這種條件下,他也跑不出每小時六十公里的速度。

  而坦克則不同了,它最擅長的就是野外條件下的行駛。

  幾個轉彎之後,坦克里的越軍終於見到了汽車的影子。

  當吳江龍發現後面有燈光出現時,還沒等他去向史柱國報告,便覺得天空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呼叫聲。

  「不好,有炮彈。」吳江龍大喊一聲,便把身體撲向了張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