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一、彈藥庫

  小分隊離開韓元家不久,一個越軍士兵在彈藥庫里向外搬運彈藥時發現了這個洞口。在他的一陣大聲小嚷之後,引來了更多看熱鬧的人。

  一名軍官上前,又一個士兵勇敢地過去幫忙。兩個人沒怎麼費力氣便打開了那塊木板。可是,木板拿下之後,兩個人幾乎同時也看見了那些和炮彈攙雜在一起的彈藥。

  就在兩個人驚駭之時,一顆手雷嗞嗞冒出了煙火。

  軍官大叫不好。

  叫完之後便與這名士兵轉身向外跑。

  可是,身邊還圍著好幾層看熱鬧的人呢!他們倆是知道是怎麼會事了,當然要往外跑。可這些看熱鬧的人不知道啊!他們還以為裡面出現什麼怪物了呢!

  他們想,就是出現了怪物,跟前站著這麼多軍人,有什麼可怕的。因此,在這個軍官和那個士兵兩人向外擠時,楞時沒人給他們讓出個地方來。

  那個軍官一見擠不動,這就更急了,如同瘋了般地狂喊,「有炸彈,有炸彈。」

  這一喊,聲音夠脆,夠猛。

  最裡層的人是聽明白了,於是他們便迴轉身幫這名官官一起向外擠。

  但最外幾層的人卻沒聽明白。雖然是聽見了,但有人一直在吵吵著,因此他們也沒聽太清楚是什麼內容。

  本來這裡就是軍火庫,當然有炸彈,沒炸彈這裡還叫什麼軍火庫。沒子彈,沒槍枝,還叫什麼武器庫。

  就在這些越軍一呼一喊,一擠一擋之間。那顆雷可沒耐心等你們都跑了他再爆炸。雷滋滋地向外冒著煙火,見沒有人去理他,他便自顧自地炸響了。

  隨著一聲爆響,堆在它身上的所有彈藥也在瞬間被引爆。

  手雷的威力有限,可堆在它上面的幾顆炸彈決不能小瞧。再加上吳江龍用來堆住洞口的那兩箱子子彈也及時來湊熱鬧。

  一下子,這個小小的洞口被崩塌了。那些躥出去的火苗可著勁地向外擠。瞬間,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內,如同火山噴發一般,蹦出了無數支火焰。

  這些火焰對近前的一堆人光是燒灼還不算,竟然也把子彈叮叮噹噹地可著勁地,向圍觀的人體中發射。

  剎那間,看熱鬧的這些人便一個不剩地全都被放倒了。

  放倒了他們之後還不算。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瞬間又漫延了附近的彈藥。

  巨大的氣浪帶著高爆的火焰再一次引發了那些近臨的彈藥。頃刻之間,這座彈藥庫如同放鞭炮一樣,想起了連珠般的爆炸聲。

  爆炸聲一起,火焰、煙霧便如同地獄裡放出的小鬼,吼叫著,四處尋找那些可以出去的口子。實在沒有了,他們便硬生生地從教堂的牆壁、屋頂撕開了許多口了,然後蜂擁著奔了出去。

  介時,這所教堂的屋頂被掀掉了,他的身體也呈現出天女撒花後的敗跡,說是千窗百孔,一點不為過。跑出去的火苗,雜著煙霧直直地升到了天空。

  在裡邊,那些被點燃,又被炸開的一個個木箱子,也完全祼露開全身,把各種各樣武器的鋼鐵之軀,向四下里丟棄著。

  真應了那句精典,「城門失火、秧及魚池」

  倒霉事很快就貪上了那些一點沒有思想準備,正在守衛這座彈藥庫的越軍士兵們。

  開始時,他們聽到這些爆炸聲還有些不知所從。當看見房頂冒出濃煙,又崩塌了般地躥出一股股火苗時,這才曉得是彈藥庫出事了。

  一名越軍軍官於是高呼著手下,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那些僅有的消防工具準備來救火。

  憑越南當時的經濟水平和技術能力,能有什麼好的消方器材。無非是些鐵桶、臉盤,鐵鍬之類的工具。

  大約有一個排的士兵在這名軍官帶領下,端水的端水,背砂的背吵,全都飛跑著,傻了吧嘰地跟著這名軍官跑向本來還很遠的教堂。

  彈藥庫爆炸,可比不得老百姓家房子著火。光火烤還不行,裡面還有無數個鋼鐵碎片呢!

  這個時候,也許是越軍軍官擔心自己會因彈藥庫爆炸而受到失職處分,一個勁地在後面催促著。

  也許是這伙軍人真的是有種為國家獻身的事業精神。他們還真是個個不怕死,奮勇爭先地向前沖。至於其接下來是死是活,沒人朝那個方面想,就是一個勁地向前沖,一心想著要把火撲滅,把武器彈藥救出來。

  這此寶貴的彈藥,可是越軍高層領導,貼著人家臉,不知說了多少好話,應了多少損己利人的事後,才跟人家蘇聯簽了個「租賃法」。有了這個法,人家不怕你不還。在這個有借有還的條件下,這才好不容易把這些彈藥弄回來。不然的話,他們拿什麼去跟中**隊硬拼。

  現在要是給毀了,不挨搶斃,那就算便易。

  眼看著這伙越軍士兵接近了教堂。

  房子太高,又沒什麼攀登器材,因此,他們只能衝著那扇大門使勁了。

  幾個士兵跑過去一擁,其實也費不了多大勁,門在瞬間就倒了。其實,就是他們不擁,那扇門經過裡面高溫的燒灼,和炸飛物體的連續猛擊下,早就要臨近傾倒邊緣。那些帶鐵的箍套雖沒發紅,但也快熱到了頂點。因此,這幾個士兵的手剛一接觸到這些帶著鐵釘、鐵箍的門板後,手立即被燎起了一層火泡。

  這些士兵在軍官的督促下,還真有種不怕死的精神,一直在堅持向前。正當他們準備用工具繼續幹下去時,教堂內,再次出現一聲巨大的轟響。隨後,這道門便自己撲倒在地。

  門口一打開,一道擠滿了門口空間,足足等了好久的熱浪,便帶著灼熱的火光兇猛地噴了出來。

  一噴之下,這些正擠在門口處的士兵們,如同被人從腳底下向上一抄,整個身體都騰空起來,平著飛起,跟隨氣浪摔向了十幾米之外。

  這一突然出現的火噴和橫亂飛舞鐵片的亂擊,一下子便讓這些準備進去救火的越軍士兵減少了一半。

  太可怕了,見了這個場面的人,沒有再敢站在這裡堅持下去的。於是,那些剩下的士兵們轉身便向後跑。

  留的生命在,什麼都可為。所以,他們遇到危機生命的危險後,也不管那名軍官怎麼喊,一個個頭也不回地,便朝著遠處一陣狂奔。

  這名軍官也許是怕受到失職審查,因此還不甘心這樣退下去。

  見士兵們都向後跑了,他也就沒了辦法。暗想,別人不去救火,我可不能不去。怎麼著自己也要來個模範帶頭作用,讓那些逃跑的人看看,我這個軍官就是這麼當的。目的是在自己這種氣勢的感召下,也也讓他們趕緊返回到戰鬥崗位上。

  因此,他見喊不住退去的士兵,索性也不喊了。從地上拾起把鐵鍬,右手一握,便朝著剛剛靜下來的門口衝去。

  頭腦發熱的人很可能幹出點奇蹟事來。但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以更慘的失敗而告終。彈藥庫都炸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考慮一下保身措施,竟然不顧一切地向里沖,這跟飛飛蛾撲火真沒什麼區別。也許這是種英雄行為,或者說他是在做蠢事。

  這名軍官眼看著就要到門口了,突然之間,教堂內發生了更大的爆炸。所有的牆壁瞬間倒蹋,幾乎讓這座教堂移為了平地。連帶著那些房頂、牆壁上的所有物體,都隨著這聲稍稍沉寂後出現的爆炸而煙飛灰滅了。

  這名越軍軍官根本就沒來得及思索,身體便被氣浪和火焰裹卷著,如炮彈出膛般地追上了,剛剛跑遠的那些士兵們。

  見有火浪飛過來,聰明的,動作靈活的人趕緊趴下,讓這股浪頭從頭頂上穿過去。

  而那幾個跑的慢,又有心思看熱鬧的士兵則不那麼幸運了。

  當他們看見自己的排長在火浪頭上,平空飛過來時,嘴巴張的老大,一下子呆住了。別說是想採取點什麼措施,就是連喊聲還沒發出時,他們自己也加入了其中。

  從氣浪中飛撲而下的幾個人,身體在燃燒著,嘴巴大張著,不停地嚎叫著。他們的身體在汽浪中,很快便被消磨掉。也就是有幾秒中的功夫,這幾個人就不存在了。

  所能保留的,也就是他們臨入火焰圈時,手裡還抓著的鐵揪、鐵盆之類的不易燒化的,早就變了型的東西。

  隨著叮噹做響,這些變了形的鐵器,便紛紛掉到地上。

  這股氣浪一過,教堂內外再次出現平靜。看樣子,裡面的彈藥該爆的,該碎的已經是殆盡了,剩下的只有一些還沒有被灼燒到,或者是永遠也點不然的物體了。

  等靜下來半天之後,這才從地上抬起兩顆被燎乾淨頭髮的人頭來。

  他們倆互相對視一眼,又朝四下里看。

  那座教堂已經是不存在了。四周也變的一片空曠。什麼樹啊,草啊,灌木之類的易然物已經不一掃而淨。在他的周圍,除了他們倆之外,就再也沒有活著的人。

  遠處,依稀還能看見透空的孤零零的鐵絲。

  一個士兵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另一個個則傻楞楞地從地上站起,緩緩地向鐵絲走去。看樣子,這個士兵不是傻了就是瘋了。從他行走的動作和身體上,已經找不到一點正常人的思維。

  又過了一會,從遠處響起了汽車馬達聲。

  一隊隊越軍乘著汽車,地向這裡趕來。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這個還在嚎啕大哭的士兵聽到有車過來聲音後,也緩慢地從地上坐起來,朝著那個方向張望。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與地上的灰黑顏色一個樣了,如果他不說話,不張嘴,沒人認出他還是一個人。

  很快,汽車駛入教堂外。

  趕來的越軍們紛紛從車上跳下來。

  一名帶隊的越軍軍官望著被移為平地的教堂,和僅存的幾道斷壁也是驚駭不已。稍稍楞了一下之後,對身邊的另一名軍官說,「看看,還有活著的嗎?」

  很快,幾個士兵把快到鐵絲那個呆傻了的越南士兵帶過來。

  軍官問,「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嗎?」

  「炸了,炸了。」說完便是嘿嘿一陣子傻笑。

  「***,廢話,我還不知道是炸了,問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軍官火了。

  儘管他隨意發火,可那個士兵依然還在傻笑,「炸了,炸了,全都沒了。」

  軍官還想發火。他旁邊的一個人說,「這小子可能是被嚇傻了。」

  經他一提醒,軍官這才有意地去看他。

  從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什麼表情,因為整張臉全被黑灰掩蓋著,只有剛才說話是露出的一口白牙還沒被污染。再看他那副笨拙的樣子,軍官相信了。看樣子,這個士兵真的是被嚇傻了。於是,他說,「派人把他弄醫院去。」

  過來兩個士兵,把這個嚇傻了的越南兵叫走了。

  那個還坐在地上的士兵,見半天沒人過來理他。沒辦法,只好自己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向汽車走過來。

  有士兵發現後,喊,「那還有活的。」

  於是,快步跑過去幾個人,把他架到這名軍官跟前。

  這名軍官真擔心他也是跟剛才那個人一樣,被嚇傻了。看了他老半天才問,「你是哪個部隊的?」

  「報告首長,我是三連二排一班戰士阮寬。」

  一聽他能報出自己的建制,這名軍官心裡十分高興,心想,看來這個人沒瘋,於是問,「能說說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報告首長,不知道。」士兵立即回答。

  「嗨,怎麼是這樣說話。這個回答,跟那傻子也沒啥兩樣。」軍官想著,開口說,「你說說經過?」

  「我們當時正準備開飯,忽然聽到彈藥庫發生爆炸,又看到火光後,我們排長便帶著我們前來救火。剛一跑到門口,便被炸成了這樣。」阮寬說。

  「你們排長呢!」軍官問。

  「死了,都死了。」這名士兵見軍官這樣問他,又想起了他的排長和那些戰友,說著,說著,忽然又嚎啕大哭起來。

  軍官有點不耐煩了,見他只是哭著,又說不出什麼原委來,留他在這也沒什麼用。於是對人說,「把他也弄醫院去看看。」

  又過來兩個衛生兵,把這個士兵也架走了。

  這時,教堂的空地上聚起來的越軍越來越多,聞訊從總部趕來的高層領導也過來查看。

  不一會,一個士兵終於發現了那個地洞口,驚呼著喊,「這裡有地洞。」

  這一聲喊,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幾名軍官快步朝那個洞口奔過去。

  洞口找到了,於是,越軍們有了初步斷定,看來這次爆炸是有人故意所為。

  那麼到底是什麼人呢!

  「查,查,一定要把罪魁禍首抓住。」在場的負責人下了這個命令。

  隨後便有越軍士兵下到洞內。

  暗道通往教堂的洞口是被炸壞了,但那些封堵住洞口的碎磚爛瓦很快被挪開。一挪開,那些沒被炸蹋的暗道便暴露出來。

  現場的人看到這條暗道後無不驚詫。

  為了不再發生爆炸,越軍特意調來工兵,對暗道進行了探察。在工兵的前邊開路之下,越軍很快從暗道中找到了韓元的家。既然能找到韓元的家,自然不難查到韓元。就這樣,韓元很快被越軍的特工人員看了起來。

  一場事故發生後,總要有負責任的人。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彈藥庫的越軍直接負責人肯定不認可是自己的錯誤,因此,他要找一個對此事負責的人。現在,既然有這麼大一個線索,他們又怎麼能不就著這件事追查下去,何況,韓元還是一名隱藏下來的中國人。

  在韓元的背後又有一個何如毅。既然能做到高層官員,在他的背後,不可能沒有敵對的人。如果韓元出了問題,想必何如毅也脫不了干係。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也不管韓元對彈藥庫的爆炸有沒有嫌疑,反正目前他是被看了起來。如果他不如實交待,那接下來的酷刑也是避免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