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航的準備速度非常快，體現出了什麼叫做效率。

  等鍾副司令他們坐車來到停機坪，準備好的觀光直升機已經就位，螺旋槳都已經開始旋轉。

  幾分鐘後。

  觀光直升機來到了天鶴半島上空，從天上觀看下方的演習，畫面感更足，看起來也更加震撼。

  整個演習一覽無遺。

  坦克行軍揚起的黃土煙塵，炮彈爆炸掀起的漆黑硝煙，猶如一條條蛟龍，從地面向天空騰飛。

  親臨演習現場感受更加真實，鍾副司令你更加的投入。

  「現在高度多少？」鍾副司令問道。

  「300米。」梁大隊長回答道。

  鍾副司令不滿足這高度，高度太高了看不真切，戰場的各種交火細節，在這個高度根本看不清。

  於是下令道：「去，告訴飛行員，再飛低一點。」

  「是，首長。」

  楊涵立刻起身，跑向駕駛室。

  飛機高度降低到兩百米，各種戰鬥的細節撲面而來。

  牽引重炮抵達作戰區域後，原地假設開始放炮，那一顆顆大腿粗的炮彈，隨著轟隆聲被發射出去。

  落在標定好的火炮靶場，炸起沖天的塵土和硝煙。

  有裝甲車掩護著步兵往前沖，一路子彈突突炮彈轟鳴，將前方靶場清理乾淨，摧枯拉朽往前推進。

  有大量的步兵組成陣型，跟在坦克後面往前推進。

  還有特殊的兵種，陸續投入戰鬥中。

  就在這種轟轟烈烈的戰鬥中，集結大量步兵步坦協同沖山，又用小股兵力繞後包抄的高城，終究是占得了先機。

  從後山爬上去的特種偵察連，在幾乎敵人無防的情況下，率先爬到了山頂上。

  同樣坐在直升機上觀察，並且更看好高城的高大隊長，看到偵察連上山，興奮的大喊道：「看，快看，高城所部已經成功登上了山頂。」

  鍾副司令立刻把目光投向山頂，正好看到偵察連數十名戰士，嗷嗷大喊著衝到了山頂上面，拔下了象徵勝利的綠旗。

  成龍所部的裝甲部隊慢了一步，嚴格來說只慢了不到一分鐘。

  可先得綠旗者為勝。

  別說是慢一分鐘，慢一秒鐘都是輸。

  用望遠鏡看到部下已拿到綠棋，高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用無線電聯繫成龍的作戰部說道：「成龍，實在是太遺憾了，你的部隊就慢了一步。」

  「呵呵。」

  成龍笑了笑，拿起話筒回道：「按規則你確實贏了。」

  「聽這口氣，你是不服啊。」高城贏了心裡很爽，笑哈哈的調侃道。

  「服氣，但是不服輸。」

  成龍確實是不服輸，如果在戰場上，最後剩的只會是成龍。

  因為成龍開上來的都是裝甲部隊，重炮部隊也已經在下面就位，而高層為了追求速度只搶旗，上來的全都是步兵。

  就這幾十個偵察連的步兵，在坦克大炮面前脆得像紙。

  如果此時雙方還是敵人的話，根本就用不了幾分鐘時間，高城上來的這點人全都會化為烏有。

  所以成龍才說高城贏在規則。

  「行，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別忘了慶功宴就好，哈哈。」

  高城最後甩下一句話，便結束了通話。

  成龍緩緩的將話筒放下，表情看起來非常的平靜，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悲傷，又好像是個局外人。

  旁邊的龍小雲以為成龍心裡難受，連忙安慰道：「你沒有輸，甚至在我看來，贏的人是你。」

  「不用安慰我，我沒那麼脆弱。」

  成龍咧嘴一笑起身說道：「走吧，都累了一天了，是時候回營地洗個澡，吃頓好的休息休息了。」

  「你真的沒事嗎？」龍小雲關心道。

  「我能有什麼事，一場演習而已，我成龍還沒那麼沒出息。」成龍笑了笑，不再說話徑直離開。

  龍小雲還是覺得成龍在裝，把難受給隱藏在心裡。

  她決定幫成龍。

  整理完作戰部的相關資料後，她就立馬來到了師部招待所，直接找到了剛回來不久的鐘副司令。

  「報告首長，我有點想法，想向你匯報一下。」龍小雲很直接。

  「說吧。」

  鍾副司令有些疑惑，倒也答應了請求。

  「我認為參加作戰的部隊變了，獲勝的方式也應該改變，不能以是否得到綠旗作為衡量勝負的惟一標準。」

  面對鍾副司令和王部長兩位首長，龍小雲一點都不怯場，有理有據說道：「高城同志雖然奪得了綠旗，但通觀作戰過程，有著明顯的失誤。

  成龍按演習規則確實是輸了，但是從他的全部作戰程序看，有很多地方明顯更加的具有優勢。

  用現代作戰理念來對照，我認為成龍的戰法更可取。

  就這些，我的匯報完了。」

  龍小雲噼里啪啦說了一大串，鍾副司令都沒有中途打斷，直到龍小雲說完才從蘇州後走出來。

  很認真的回答道：「龍小雲同志，聽到你這番話，我真的很高興。

  且不論你分析的到底對還是不對，至少說明啊，你在用心思考，想要進步，而不是純粹來做看客的。」

  鍾副司令先誇了龍小雲，並沒有立刻對其言論作評價。

  轉而找了一個中間人。

  「王部長，談談你的看法吧。」鍾副司令笑著說道。

  「我對林大隊長的有些觀點，嗯，實在不敢苟同。」王部長說的很直。

  「哦，是嗎？那說說看。」鍾副司令饒有興致說道。

  「是！」

  王部長回答道：「不管你怎麼說，都不得不承認，高城是會打仗的，是個難得的指揮員。

  他不僅具有現代軍事素養，還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帶兵經驗。

  在這次實兵對抗中，我們都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的這些優點和長處，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反觀成龍過分的依賴數據信息，還有計算機的分析。

  在還沒有一套完整的現代化，指揮控制系統輔助，更沒有完善的數位化體系支撐的情況下。

  僅僅憑藉一般的網絡信息，和不完全可靠的情報資源，很難達到所需的準確性。

  成龍這一場輸了不服氣，只能說明他對未來，準確說，是對未來的信息化體系充滿自信。

  也許再過幾年以後，技術成熟，他或許能夠贏。

  但現在至少是今天，不能說明他這場演習沒有失敗。戰爭可不是做買賣，還可以討價還價。

  輸就是輸，贏就是贏。」

  王部長站在從理性的角度上，從公正公平的角度上去進行分析，他說的這句話都完全沒任何問題。

  可是演習它的目的不是勝負，勝負只是評判標準之一。

  挑選合適第一師的師長，也就是更適應未來信息化，數位化時代的師長，才是演習的第一要素。

  而考慮絕對公平公正的王部長，恰恰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反而是在旁邊聽的鐘副司令，本來他是覺得高城贏得完全沒有毛病，龍小雲過來替成龍出頭，有點輸不起的樣子。

  結果聽完王部長的這一番言論，反而把他的腦袋給捋清了。

  尤其是王部長其中一句話——

  如果幾年後，技術成熟了，成龍或許可以贏。

  這話完全說到了鍾副司令心坎里。

  因為鍾副司令不是要一個勝者，一個現在能用老的，已經成熟戰術思想，打贏演習的勝者。

  而是要一個能適應未來戰爭，適應高科技時代的師長。

  王部長通篇評論的核心關鍵，恰恰就是在說成龍過分相信高科技，卻因為技術設備能力不足，所以導致了他的失敗。

  假設能夠給成龍匹配的設備，他就能以絕對優勢贏得軍演。

  這樣的成龍。

  就是鍾副司令需要的師長。

  鍾副司令的內心引起了巨大動盪，他在竟是要勝者，還是要合適的師長之間，第一次產生了猶豫。

  所以他在低頭想他自己的，根本就沒有在關注講話的兩人。

  龍小雲他是絕對的成龍支持者，她也是一個高科技設備追求者，他更相信未來戰爭是高科技的戰爭。

  同時他也更清楚第一師，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師長。

  所以對於王部長的這一番評價，他是完全不贊同的，所以當即說道：「王部長，我可以反駁你嗎？」

  「完全可以，言論自由嘛。」王部長沒有拒絕。

  「好了好了。」

  龍小雲剛準備進行反駁，卻被鍾副司令出聲打斷，笑了笑說道：「龍小雲同志，你先回去吧，等找個時間呢，咱們再繼續你的論戰。」

  「是。」

  鍾副司令都發話了，龍小雲哪怕心裡還有點不甘，也只能全都憋回去，敬了個禮便轉身離開。

  在鍾副司令這裡沒得到想要的，龍小雲離開師部又跑來找成龍。

  此時成龍在營區宿舍樓天台，眺望著一公里外的海面，龍小雲剛進來就看到了，徑直找到了天台上。

  龍小雲並沒有說任何話，就這麼靜靜站在成龍身邊。

  「我以為我可以放得開，為老連長的勝利感到高興，那是他的夢想，我也曾經答應過要幫他，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法高興起來。」

  成龍沒有看聞味道就知道是誰，好像在說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語。

  「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一個軍人，軍人不允許戰敗。」龍小雲說道。

  「這個世界不需要失敗的軍人，哪怕他只失敗這一次。」成龍平靜的說著，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這是巴頓經常說的一句話，可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是巴頓本人，他一生中經歷的失敗還少嗎？他一再的重複，一個職業軍人適當的歸宿，就是在最後一戰中被最後一個子彈擊中，而乾淨利落的死去，可……」

  「可他的生命卻結束在一場車禍中。」

  成龍打斷龍小雲的話，並補上道：「如果用他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應該說是一次巨大失敗。」

  「所以你沒有失敗。」龍小雲很認真的說道。

  「我想，我會很坦然的接受。」

  成龍本來就沒啥情緒，就是心裡有點小憂鬱，現在找了個人說出來，瞬間就再次變得通暢了。

  隨後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邊往樓梯走邊說道：「好了，我該走了，感謝你特意跑過來，下次我再好好感謝你。」

  「有急事嗎？」龍小雲問道。

  「不是急事，就是之前說好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我都要和老連長喝一頓，咱可不能爽約。」

  成龍回答完，隨後邀請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行啊，那走吧。」

  龍小雲沒有一秒猶豫，欣然跟了上去。

  成龍本來只是意思一下，並沒有真的想要邀請龍小雲，畢竟都是老爺們喝酒，他一個女的也不方便。

  可龍小雲都答應的這麼爽快，再拒絕已經是不可能了。

  只能無奈的帶上這個小尾巴。

  另一邊一直在謀劃的桂科長，在這時找到了吳義文，見面就直奔主題道：「吳副師長，這次成龍的表現太奇怪，有悖於他一貫的風格。

  我想，這裡面肯定有人做手腳，據我的分析啊……」

  「哎呀，你以後分析這分析那。」

  吳副師長打斷了桂平原的話，對他這拍馬屁似的分析已經聽煩了，奉勸道：「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把你的工作干好了，比分析什麼都管用。」

  說完吳副師長抬腿就走。

  高城獲得了這次演習的勝利，他現在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吳副師長，吳副師長……」

  桂平原立馬追了上去說道：「我聽到個消息，成龍為高城擺慶功宴這件事，你知不知道啊？」

  「什麼，慶功宴？還是成龍請？」吳副師長很詫異。

  失敗者替成功者舉辦慶功宴，這麼奇葩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比貓給老鼠拜年還詭異。

  「原來你不知道啊，我也是剛聽，就在天寶大酒店裡啊。」桂平原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

  吳副師長故作我不感興趣，擺了擺手便大步離開。

  實際上他心裡越想越覺得邪門，覺得這裡面有貓膩，結合桂平原剛才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為了搞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吳副師長決定親自去一探究竟。

  至於自己沒有被邀請，一點都不重要。

  他有的是藉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