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傻子不會傷心!
「不好」
這回是一個人聲音,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那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鋼7連全連隊伍的後面穿透進來。
許三多站在隊列之後,軍人總是習慣繃直了全身每個關節,而他現在塌掉了每個關節,第一眼看見他的人,便知道這個人已經全垮掉了。
「不好,一點也不好!」
許三多終於趕來了,他提前一天回來,想著會給大家一個驚喜,他想的都是美好的事情,毫不曾想,連隊卻給了他一個驚喜,而這個驚喜,沒有美好。
他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他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像是泄了渾身的戾氣,然後看著他無力的蹲下,哭泣,本來就哭起的,他哭得更傷心了。
洪興國沒說話,他了解許三多,了解許三多與3班長史今的感情,更知道許三多是一個情感很脆弱的人,所以,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不該去勸許三多,畢竟現在還在進行著相應的儀式。
高城一直緊咬的牙關,在看到許三多的那一刻,忽然鬆開,他用手狠搓了兩下。
史今聽到了許三多的聲音,然後從車後站了起來,被車體擋住了臉,他僵立了一會兒,然後從車後走出來,直愣愣地看著許三多,如果他剛才和大家一樣在堅挺,那麼現在許三多已經點燃了這根導火索,他瀕臨崩潰。
時間在忍耐著,忍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忍耐著不讓自己罵出什麼話來。
高城看著此刻攢出來的史今,面對許三多時的懦弱,不由氣罵。
「不是說還有一天才回來嗎?」
邊上的洪興國沒有接連長高城的話,他也知道按照原來的情報信息,許三多還有一天回來,但現在許三多卻已經提前回來了,至於為什麼提前回來,此刻已經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因為許三多的到來,這個儀式就此被打斷,沒辦法再繼續進行下去,其實本來也就基本已經結束。
終究,還是3班的人看不下去了,他們圍了過來,將哭得傷心的許三多,你同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間,帶回了三班他宿舍。
可以回到宿舍,許三多再一次的瘋了,也許他想到了什麼,也許他只是想挽留住這個他最在意的人,於是,他壓住了那一個提前已經打好的迷彩包。
三班的宿舍,一瞬間亂成了一鍋粥,有些事情不能再繼續的鬧下去了,於是,被子派出來的3班戰士,幾乎是壓在他身上搶奪那個被他壓在身下的迷彩包。
大家增強的同時,還七嘴八舌地勸著他,蜷縮著讓許三多放手。
而許三多卻低著頭攢著勁,為了不讓人將迷彩包搶走,他整個人的手都死死的搬著床板,他給勸說的人的回應,只有從他牙縫裡蹦的兩字:「滾蛋!」
上班是不是剛進門的位置,高城陰著臉在看,洪興國苦著臉在看,史今扭了頭對著牆根看,伍六一大馬金刀地坐著,對著窗外看。
「都試完了嗎,再上去幾個。」
這場面實在讓人有些看不下去了,高城冰寒徹骨的咬著牙說著,而被他看到的兵,又不得不上,再上幾個,已經拖得許三多在屋裡轉了小半個圈。
許三多見勢不妙,把背帶在手上狠纏了幾圈,看來要拿回包,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得把他手剁了。
「我的兵今天這麼廢物?」
幾個三心二意的兵,被高城說得寒了一下,手上加勁,許三多被架了起來,繞在手上的背包帶一點點解開。
「滾蛋!」
許三多終於動了手,第一次為了私人目的動手,圍上來的那些戰士們,猝不及防之下,被13多或壯或推的甩到了邊上,成功之際,一頭伴之一腳,白鐵軍摔過半間屋子,嚷嚷著從地上爬起來,並對只把目光看向外面的伍六一喊。
「伍班副,你上啊,現在除了你,沒人能制服得了他!」
伍六一仿佛都沒有聽到似的,他沒有回頭,他反而抬起了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如在另一個世界。
甘小寧給了白鐵軍一腳,白鐵軍意識到問題之所在,紅著眼圈又照許三多撲。
三班的戰士們,開上了全武行,許三多掙脫了人群,搶住了屋角,將那個迷彩包丟在了身後,然後依靠地形的優勢,發揮著他一向強項的近身格鬥。
三班的兵擦著汗。擦著眼淚,心猿意馬地光打雷不下雨,那架勢看來是一天也別想把那包搶回去了。
高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場面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道:「通知保衛科!我無法用軍紀要求他了,他現在瘋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兵。」
洪興國被高成的話給嚇了一跳,他趕忙攔住了高誠並說道:「不行,影響不好,他一向是個好兵,他……」
高城有了些許的落寞:「七連的心就要散了……」
洪興國猶豫一下,走向門口,他知道那是實情,他被史今的一隻手攔住了。
史今過去,他看著許三多。
兩個人對視,許三多喘著大氣,眼睛被揉得又紅又腫,史今看起來很平靜,他沒有用命令的口吻,只是語氣平和的對面前的許三多伸出了手:「還給我。三多……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
許三多真的已經不是一個兵了,他的意識仿佛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他只是下意識的吼道:「滾蛋!」
史今苦著臉說:「是啊,你班長本來就是要滾蛋。」
許三多被他一句話就搞得眼淚又要出來,大敵當前,他只是抬起手了,3班的戰士們一直都注意著這邊的情況,甘小寧瞧出了空子,想趁機動手,卻被防備心,極強的許三多一眼瞪了回去。
史今苦笑著對許三多說:「你是都學會了,好吧,許三多,你要死守個什麼,誰也拿不下來,這我相信,哪怕拿反坦克炮轟你,你也能守住……守住那個破包,守住這麼個破包,許三多,看著你現在的樣子,總讓……」
…………
「騙我!總拿我當笨蛋!騙我好好活,騙我有意義!」
「有什麼狗屁意義?
「為什麼總這樣對我,是我又做錯了!」
「現在我把你都擠走了,就這個意義……」
「我不想做尖子,做尖子好累……」
「人都走光了,誇你的人越來越多,想跟你說話的人越來越少……」
「我想做傻子……」
「大家都跟傻子說話……」
「只有傻子不怕人走……」
「只有傻子不傷心……」
前半截許三多還是站著嚷嚷,可到了後半截,許三多仿佛世界都已經塌了,人也跟著塌了下去,他已經是坐倒了嘟囔。
幾個兵輕手輕腳地從許三多的手上拿開了包。
其實已經沒那必要了,這一課的學生多,整個世界都已經塌陷了,他已經沒有什麼直覺了。
史今正視著許三多蹲了下來,蹲下來的他,看著許三多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這雙眼睛,至今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刀捅了一樣的疼。
「三多,你現在已經成長起來了,就別再把想頭放在別人身上了,像你這樣的人,自己心裡就開著花,班長走了,幫你割了心裡頭最後一把草,該長大了,許三多。」
時間講完之後,再不忍心去看許三多的雙眼,他站了起來,然後回頭,看著屋裡的人,憂傷得有點茫然。
高城走上前來,他扶著史今的肩,在他的肩上拍了兩下,然後很不符合當下形象的摟著。史今的肩膀大步向外走。
他們的身邊有洪興國、伍六一、甘小寧和三班的幾個人,就是沒有許三多。
其他班的戰士們沒有跟上了,他們只是待在自己班的宿舍,扒著窗子往外看。
走到宿舍樓下後,高城轉過來,他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所有人,然後對他們說。
「來個乾脆的,我開車送……還有伍班副,你們都回。」
洪興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對高誠說:「連長,我去告訴許三多班長要走了,讓他……」
高城很乾脆的拒絕:「不用!為什麼讓那個驚天動地的多情種子去送?我要他長個記性…………」
高誠說完,目光轉向史今,語氣立刻緩和許多,他說:「對不起,三班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