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郡主和謝恆臉色一僵,對視一眼,臉色都十分難看。
瑞哥兒是她親孫子(他親兒子),當然不能從侯府趕出去。
顧楠為何會在此時突然提到謝瑞?
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什麼?
顧家的族人們都面面相覷。
顧二叔耿直,直接問:「謝瑞是誰?」
顧楠:「前些日子婆婆接進府里的,說是侯爺恩人的孩子,今年四歲多了,非要讓我記在名下做嫡子。」
顧氏族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顧楠尚未生下親子,卻要過繼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做嫡子,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顧三叔嗤笑,「什麼恩人的孩子,不會是世子在外面偷偷養的野種吧?」
謝恆臉色大變。
淮陽郡主搶先一步,咬牙辯解:「當然不是。」
顧三叔撇嘴,「你們說不是就不是了?滴血驗親過嗎?畢竟世子長得一副風流浪蕩樣,保不准什麼時候留下個孩子,這事誰說得准?」
淮陽郡主氣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卻沒辦法和顧三叔一個男人理論他兒子有沒有留種的話。
謝恆眼底陰鷙,卻也知道決不能承認謝瑞的身份。
只得忍著內心的屈辱,冷聲道:「真不是我的孩子。」
顧楠接口,「世子說不是就不是吧,但我找算命的算過了,瑞哥兒的屬性和我相衝。
如果將謝瑞養在府里,我就會有血光之災。
不如就將謝瑞送去老家,派幾個人照顧著,如此既全了世子和婆婆要報恩的心愿,又保全了我。
婆婆一直希望全家和和美美,想必也不願意看到我有血光之災吧?」
此話得到了顧氏族人的紛紛響應。
「這確實是兩全之策,既保全了我們大姑娘,又照顧了恩人家的孩子。」
就連謝氏族人也有所鬆動。
畢竟顧楠是得了陛下賞賜的人,說句陛下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有這份恩情在,對謝家諸事有利。
淮陽郡主和謝恆憋得說不出話來,甚至有一絲茫然。
她不是來逼著顧楠打消和離的嗎?話題怎麼轉到瑞哥兒身上的?
謝恆看著顧楠的目光驚疑不定,一時不敢應話。
顧楠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怎麼?世子不敢答應這個要求嗎?」
謝恆只覺得無數雙眼睛盯在他身上,如火焰一般,在他身上灼出滋滋的火花來。
燒得他嗓子火燒火燎地疼,應吧,不捨得,不應吧,又想不出合理的理由來。
下意識求助看向母親。
淮陽郡主一時也沒有好辦法,只能暗示他先應下顧楠,先過了這關,把顧楠糊弄回去再說。
謝恆咬牙,「好,我答應你。」
「不可以。」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孟雲裳慘白著臉,搖搖欲墜,一臉悲傷又氣急。
「恆郎,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對瑞哥兒的,你怎麼能把他送到鄉下老家?」
謝恆臉色鐵青,「你怎麼來這裡了?快回府去,回去我再和你解釋。」
孟雲裳此刻哪裡能聽進去這些話。
她滿心滿眼都是謝恆要把她的寶貝兒子送到鄉下去。
她小時候也是在鄉下長大的,鄉下人過的什麼日子,她再清楚不過了,怎麼捨得兒子去受苦?
何況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若不是為了兒子,她又怎麼會委屈自己做了一個賤妾?
孟雲裳眼巴巴地扯著謝恆,哭得哀哀怯怯。
「恆郎你答應我,不能送走瑞哥啊。」
顧氏族人紛紛側目,詢問顧楠,「她是誰?」
顧楠唇角含著一抹譏諷,「這位是世子在外面養了四年多的外室,如今接進府里做了賤妾。」
常氏柳眉倒豎,指著孟雲裳破口大罵。
「一個賤妾,也敢來參合主母和主君之間的事,誰給你的臉面?
郡主和世子真當我顧家沒有人嗎?」
淮陽郡主陰著臉,恨不得用眼神撕了孟雲裳。
「賤人,還不立刻滾下去,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孟雲裳臉色蒼白,搖搖欲墜,死死拽著謝恆的袖子不撒手。
急急地說:「恆郎,你別聽顧氏瞎說,她就是故意逼你送走瑞哥兒的。
顧氏面甜心苦,心狠手辣,先前給瑞哥兒請先生肯定是她使了陰招,先生才會那般折磨瑞哥兒。」
謝恆不耐煩甩開她,「你先回去,這些事回去再說。」
當即吩咐下人將孟雲裳拉走。
孟雲裳此刻滿心都是對顧楠的憤恨,對兒子即將送走的恐懼,偏偏又被下人死死拉著往外拖,滿心的憤怒讓她整個人完成了一張弓。
不停地掙扎著不肯走。
「恆郎,我求你。」
顧楠忽然嗤笑一聲,冷冷看向孟雲裳,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將謝瑞送出府又不是不養了,孟姨娘你為什麼那麼生氣啊?
是因為你想做謝瑞的母親嗎?真是可惜呢,如今謝瑞的母親是我,你一個賤妾,不配做他的母親。」
這話猶如刀一般狠狠扎入孟雲裳心上,耳畔響起謝瑞惱怒哭泣的怒罵。
「壞蛋,大壞蛋。」
「你才不是我母親。」
她惡狠狠地瞪著顧楠,滿心憤怒全都化作絕望的怒吼。
「顧氏,你這個賤人,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分明早就知道瑞哥兒是我和恆郎的孩子。
你恨我奪走了恆郎的愛,故意作踐我的瑞哥兒,用我的瑞哥兒來給你侄子鋪路。
你故意捧殺我的瑞哥兒,你不安好心。
恆郎,你看看顧氏.......啊啊!」
啪。
謝恆黑著臉,抬手狠狠給了孟雲裳一巴掌。
心裡暗恨孟雲裳糊塗,她這番話不僅坐實了她外室和瑞哥兒奸生子的身份。
還將他多年積攢的名聲毀於一旦!
孟雲裳被扇倒在地,嘴角流出殷紅的血跡。
她傷心欲絕地看著謝恆,捂著臉哭得十分傷心。
「恆郎你打我,你為了顧氏打我?還要送走我們的兒子。
你變心了是不是?你當初說過要對我和兒子一輩子好的。」
「你給我住口。」謝恆黑著臉又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將孟雲裳扇得眼冒金星,一時連哭泣都不敢了,看向謝恆的眼底帶著恐懼。
屋裡死一般的寂靜。
顧楠望著面色慘白的孟雲裳,再看看黑著臉的謝恆,悄悄鬆開了一直攥著的手心。
冷冷的,帶著兩分複雜,兩分譏諷,又像是嘆息一般。
「原來謝瑞是世子和孟姨娘在四年多前生的外室子啊,未婚先生庶長子,不對,應該說是奸生子。
事後又想辦法接他們母子進府,將奸生子用恩人子子的名義過繼給我。
婆婆和世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謝恆一瞬間通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