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十分困惑,關小滿什麼事?
她出門的時候,小滿正在家裡歡快地啃骨頭呢,一邊啃一邊滿足地搖著尾巴。
她心中雖然疑惑,卻不敢反駁皇后娘娘的話,只含糊道:
「嗯,我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小滿很好,很聽話,我很喜歡它。」
很好,很聽話?
秦皇后目露錯愕。
這說的是她家那個一身反骨的老三嗎?
他會聽話?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很喜歡小滿?」秦皇后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了兩度。
顧楠嚇了一跳,不明白皇后娘娘為何如此激動。
她抿了抿嘴唇,怯怯問:「臣...臣婦不能喜歡小滿嗎?」
當然不能。
你可是有夫之婦啊,怎麼能喜歡我家小滿?
秦皇后激動地坐直身子,話到了嘴邊,觸及顧楠明麗的小臉,怯怯的眼神,突然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陛下被衛大夫針灸之後,吐出了一灘黑血,然後陷入了昏睡。
她當時嚇得六神無主,以為陛下就要龍馭賓天了。
人在極度悲痛和恐慌的時候,會下意識先找發泄藉口。
她拉著小滿質問哪裡找來的庸醫。
小滿緊抿著嘴一個字都不肯說。
陛下昏睡了兩個時辰,小滿就在床邊跪了兩個時辰。
儘管衛少謙一再保證,陛下吐出的黑血乃是心頭淤堵,吐完血昏睡乃是因為身體虛弱。
他也不曾起來,就直直跪在龍榻旁,一言不發。
氣得她用拳頭捶了他好幾下。
直到陛下醒來,他才肯起身。
太醫院院判為陛下診脈後,說幸虧今日有衛大夫在,且不說他們太醫從太醫院趕到御花園來不及施救,太醫們也不擅長突發心疾。
換言之,小滿帶著衛少謙及時出現,才救回陛下一命。
這時小滿才開口說是衛少謙是顧楠舉薦。
小滿自幼是她養大的,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這小子,明擺著是看陛下龍體無事,替顧楠邀功呢。
當時她心中雖然疑惑,卻沒多想。
等到她和陛下商議,要陛下獎賞文昌侯府,獎賞謝恆。
顧楠救駕有功,按常理獎賞她的夫家便是獎賞她,她的夫家也會因此更看重她。
可小滿卻不同意,攔著不讓獎賞謝恆,說什麼他不配位,不堪大用。
提了幾種賞賜方式,都被小滿找藉口推脫了,甚至還說:「.....皇嫂賞賜是為了表達謝意,是不是應該問問對方需要什麼?」
秦皇后這才吩咐內侍將顧楠宣進宮裡來問問。
此刻秦皇后仿佛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瞬間將所有事情聯繫到一起。
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怪不得那個死小子堅持不肯成親呢。
怪不得不管陛下和她如何催婚,他都咬死不肯鬆口呢。
原來根在這兒呢。
他竟然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我的老天啊。
秦皇后被自己的發現震驚到差點心梗,第一反應便是.....
蕭遠塵那小子呢?本宮要打死他。
「皇后娘娘?」
秦皇后回神,再看顧楠的目光頓時就複雜了很多。
這麼個自立自強,聰明知進退的女子,怎麼和小滿糾纏到一起了?
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他們兩個可怎麼辦呦。
只可惜陛下現在不能受刺激,要不也能有個人同他一起承擔這個炸裂的消息。
秦皇后像天下所有母親乍然得知「兒子」有了心上人一樣,一瞬間操碎了心。
顧楠見秦皇后神色變幻不定,一時琢磨不透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
忽然想到小滿是她在街上撿到的,難道它先前是皇后養的?
可皇后怎麼知道她給狗起名叫小滿?
莫非是蕭彥說的?
她斟酌著開口,「娘娘若是也喜歡小滿,臣婦明日將它送進宮?」
秦皇后沉浸在被炸裂的餘韻中,無力擺擺手。
「不用了。」
死小子此刻就在宮裡呢。
「本宮乏了,你先退下吧,給你的賞賜隨後會打發人到謝家宣旨。」
「謝娘娘。」
顧楠起身行禮告退。
她前腳剛一出門,秦皇后立刻沉下臉來吩咐身邊的嬤嬤。
「去把蕭遠塵那小子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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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的路上,顧楠琢磨著今日入宮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旁邊伸出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拖進了旁邊的甬道里。
她驚呼一聲,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整個人被抵在了宮牆上。
「是我,別喊。」
她抬眸,對上蕭彥那雙光華內斂的丹鳳眼,一雙眸子不由瞪得圓圓的,又氣又急。
這可是在宮裡啊,他就這麼將她拉住,若是讓人看到了,唾沫星子都能將她淹死。
下意識往左右兩邊看去。
深紅色的宮道上,空無一人。
她微微鬆了口氣,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瞪著蕭彥,示意他鬆開手。
「唔唔....」
蕭彥的目光掠過她泛著怒氣的眉眼,眸光微深,緩緩鬆開了手。
顧楠深吸一口氣,緊緊貼著牆往旁邊挪了兩步,拉開與蕭彥的距離。
蕭彥冷哼,「就這麼怕跟本王扯上關係?」
顧楠下意識想咬嘴唇,想起上次的情形,連忙改成了抿著嘴。
私下相處了幾次,她多少了解蕭彥的脾性。
這人一身反骨,她越說要和他避嫌,他就越做出一些離經叛道的事。
「殿下有事請吩咐。」
蕭彥嗤笑一聲,似乎對她的態度有些不滿,卻也沒再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顧楠心下微松,就聽到蕭彥突然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今天我皇兄會突發心疾?」
她松到一半的心倏然又提了起來。
當初暗示太籠統,她怕蕭彥會忽略,所以直接給了初一的提示,現在事情應驗,蕭彥對她果然起了疑心。
她思索著該如何應付過去。
下巴一熱,蕭彥的大手再一次捏住了她的下巴。
略一用力,迫使她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目光銳利,緊緊盯著她的臉龐,帶著一股仿佛要看穿她心底的凌然。
「本王要聽實話,你最好別騙我,嗯?」
那聲嗯帶著些柔和輕哄的味道,仿佛戀人間的呢喃一般,令人莫名臉紅耳赤。
但下巴傳來的痛感卻讓她清楚地感受到蕭彥內心遠沒有他表面所呈現的平靜。
他垂在身側的手甚至在輕微顫抖。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蕭彥,清亮的杏眼一片坦蕩。
「殿下在懷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