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只要你說,我就信

  葉崇揚盯著秋寧半邊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眼神陰沉,聲音急切。

  目光下意識掃過她全身,在看到她明顯與右臂粗細不同的左臂時,臉色一變。

  上前抓住她的左手,卻不慎牽動左臂上的傷。

  秋寧疼得打了個寒顫,蒼白的小臉更加沒了血色。

  「你的手臂怎麼回事?誰傷得你?」

  秋寧怔怔看著他。

  他的聲音陰沉又急切,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怒氣。

  崇揚哥哥是在關心她嗎?

  「你說話啊。」

  葉崇揚驟然一吼,嚇得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整個人猶如受驚的小鳥一般。

  貝齒咬著嘴唇,用力之大,幾乎將嘴唇咬破。

  葉崇揚看到她這樣,忽然想起如今的她已經不會說話了。

  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了下,悶疼悶疼的。

  他忍不住低低咒了一聲,「該死的。」

  然後一把握住秋寧的手,「你跟我來。」

  說罷不由分說,拉著秋寧往前走,進了一家酒樓。

  吩咐小二撿好酒好菜上兩個,然後拉著秋寧上了二樓的雅間。

  葉崇揚將秋寧摁坐在椅子裡,然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對面。

  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地看著她,放緩了聲音。

  「是你父親打了你,也是他把你毒啞了,是嗎?」

  秋寧倏然抬起頭看著他,臉色比剛才還要白幾分。

  垂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抓緊了裙子,指尖蒼白無力。

  崇揚哥哥已經知道她如今成了一個啞女?

  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想讓崇揚哥哥看到現在這個狼狽的,不堪的自己。

  這樣的自己,她自己都嫌棄,崇揚哥哥又會怎麼看她?

  神思恍惚間,聽到葉崇揚啞著嗓子,低低地問:「當時.....很疼吧?」

  秋寧鼻子驀然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三年了。

  第一次有人問她疼不疼。

  當她被人摁著,生生灌下那一碗啞藥的時候,當她疼得捂著脖子在地上瑟縮成一團,滿心絕望的時候。

  她多想崇揚哥哥能出現,將她抱進懷裡,溫柔地撫去她所有的疼痛。

  當她被挑斷手筋腳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時候,她滿心想的都是葉崇揚。

  想他的笑,他的好,他的溫柔與寵溺,他的承諾與體貼。

  那些成為她這三年生活中唯一的光,支撐著她熬了下來。

  現在心心念念的光突然出現在眼前,她委屈得幾乎想放聲大哭。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葉崇揚看著她將裙子捏得一團皺,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伸手握住她顫抖的手。

  他深深看著秋寧。

  「秋寧,我今天來,只是想問清楚懷璟的事。」

  「我們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三年前的事,好嗎?」

  「你要你肯說,我就信你。」

  秋寧怔怔看著葉崇揚,淚水不停地在眼眶裡打轉,眼底藏著無盡的悲傷。

  只要她說,他就信,是嗎?

  他不再懷疑自己了,是嗎?

  可惜她卻什麼都不能說,也不敢說。

  葉崇揚以為她是傷心自己口不能言,拿過旁邊的紙筆。

  「我知道你現在說不了,那我問,你寫,行嗎?」

  他將筆遞了過去。

  秋寧望著遞到面前的筆,遲疑再三方才伸手接了過來。

  握著筆的手卻不停地在顫。

  早在三年前她手筋被挑斷後,她就再也握不了筆,寫不了字了。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聽到葉崇揚急切的追問。

  「三年前,是凌王指使你,讓你偷走了懷璟對不對?是他威脅了你,對嗎?」

  「你不用寫太多字,你就寫是或者不是。」

  啪嗒。

  秋寧手裡的筆掉落在地上,上面的墨在她的裙子上蹭下一團黑。

  她有些驚慌地彎腰去撿筆,卻在彎腰的一瞬間,眼淚又急又凶地砸在地上。

  再抬起頭,臉上卻沒有了一絲淚。

  將筆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後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

  葉崇揚眼底的光亮微微暗去,放在桌子上的手倏然攥緊。

  「你的意思是說沒有凌王,只有你自己,就是你偷了懷璟?」

  秋寧指甲生生掐破了掌心的手,才咬著牙點了點頭。

  葉崇揚手上青筋四起。

  「那現在呢?懷璟現在到底在哪裡?」

  他近乎粗暴地將毛筆再次塞進秋寧手裡,緊緊攥著秋寧的手。

  「你寫,你把懷璟在哪裡寫下來。」

  「我求你了,寫下來,好不好?」

  秋寧的手腕幾乎要被他握斷了,卻咬著嘴唇沒有做出任何的掙扎。

  一顆本就四分五裂的心仿佛被人割了一刀又一刀。

  卻還是搖搖頭。

  她接連兩次的搖頭,徹底激怒了葉崇揚。

  他煩躁又惱怒地一把將旁邊的椅子掀翻。

  「又是搖頭,段秋寧,你就是不肯將懷璟的消息告訴我是不是?

  你到底在顧慮些什麼?」

  他恨恨瞪著秋寧,目光陰鷙,仿佛要吃人一遍。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懷璟在不在荊南皇宮?」

  秋寧搖頭,想起葉崇揚剛才的話,又連忙停下來,擺了擺手。

  葉崇揚雙眸微眯。

  「不在皇宮,那也就是在宮外了。」

  秋寧略一遲疑,點了點頭。

  葉崇揚目光微亮,「在宮外哪裡?」

  秋寧咬著嘴唇,苦澀地搖頭。

  她是真的不知道懷璟在哪裡。

  那個孩子太機靈,太聰慧了,竟然自己跑出了皇宮,也不知道如今去了哪裡。

  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人欺負。

  葉崇揚煩躁至極,下意識想捏住秋寧的下巴。

  目光觸及到她下巴上的淤青,以及臉上的巴掌印時,目光瑟縮了下。

  下巴上的淤青,是自己昨天捏的嗎?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下,隨即又握成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

  「段秋寧,你就是不肯說出懷璟的下落,你可真是冷心冷肺,鐵石心腸。

  虧我還以為自己心平氣和地來和你談,來求你,你就能告訴我一切。」

  「呵,看來我真是太天真了,你根本就沒有心。」

  葉崇揚的話猶如一把利劍恨恨扎進她的心裡,令她本就鮮血淋漓的心更加潰爛。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流雲哥哥,你在外面嗎?我哥哥幫忙打聽到了懷璟的消息。」

  高芷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崇揚又驚又喜,連忙開了房門。

  「真的有懷璟的消息?」

  高芷晴滿臉喜悅,一把拉住葉崇揚的手。

  「嗯,咱們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