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靜靜端著飯菜從帳外進來,恰好聽到這句話,直接捻起一粒花生米砸了過來。
「罵誰瘋子呢?你再罵阿錚一句試試?」
葉崇揚側身,伸手接住那粒花生米,丟到半空中,然後用嘴精準地接住了。
嚼得那叫一個嘎嘣脆。
然後看著戚靜靜放下飯菜,夾了一塊肉熟練地餵進沈錚嘴裡。
沈錚笑得眼睛彎成了一彎月牙。
葉崇揚頓時覺得嘴裡的花生豆不香了。
花生哪裡有肉香,花生也沒有狗糧香。
他恨恨在兩人對面坐下來,朝天翻了個白眼。
「你們兩個真是夠了,天天在我面前秀恩愛,我現在不吃飯都覺得撐得難受。
我書里的男女主都沒你們兩個這麼能膩歪。」
戚靜靜給了他一個你能奈我們何的神情,然後撇撇嘴。
「你有本事成親的時候別和秋寧膩歪啊,你看我到時候怎麼嘲笑你。」
提起秋寧,葉崇揚眼底閃過一抹柔情。
「寧寧她溫柔甜美,又乖巧可人,我們才不會像你們兩個這樣膩膩歪歪。」
戚靜靜嗤笑。
「是嗎?也不知道是誰三五天一封地往京城給人家秋寧寫信,嘖嘖嘖,這麼黏糊,怎麼也沒見人家秋寧姑娘回你啊?」
提起這個,葉崇揚眼神微暗,眸光中閃過深深的擔憂。
他這些日子以來,已經連著寫了不下十封信給秋寧,卻一直沒收到秋寧的回信。
一開始他以為是宮變剛結束,秋寧忙著幫妹妹顧楠處理事情,沒顧得上回信。
但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他還是一封信都沒收到。
他急得茶飯不思,胡思亂想,一會兒覺得是秋寧受了重傷,沒辦法回他的信,一會兒又覺得是秋寧不肯接受他的心意了,所以才不回信。
直到顧楠派人送過來的信中說秋寧一切安好,一直在忙著女子學院的事,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可對於秋寧一封信也沒給他回這件事,他心裡還是很在意。
沈錚抬手揉了揉戚靜靜的頭髮,笑得無奈又寵溺。
「好了,你就別再往他心上扎刀子了。」
戚靜靜朝沈錚做了個鬼臉,小聲嘀咕。
「誰讓他罵你瘋子,我戚靜靜的夫君,誰也不許罵。」
沈錚眼裡閃過一抹亮光,看著戚靜靜的目光越發明亮灼熱。
葉崇揚忍無可忍地拍了拍桌子。
「這兒還有個大活人呢,你們倆做個人吧,可憐可憐我吧。」
戚靜靜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這些日子閒的,天天追著下面幾個副將問人家的戀愛經歷,我們兩個現在為你提供素材,你竟然還要嫌棄?」
他那叫閒嗎?
他是怕自己一個人待著,瘋狂思念秋寧,所以乾脆出去找人聊天。
聊都聊了,順便積累點素材嘛。
葉崇揚輕嘖了一聲。
「青梅竹馬甜是甜,就是感覺太水到渠成了,缺少那種一波三折的跌宕起伏,你們懂嗎?」
戚靜靜和沈錚對視一眼,同時搖搖頭。
「不懂。」
「這麼說吧。」葉崇揚托著下巴,一本正經地問出一個問題。
「你們兩個從彼此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熟得不能再熟了,你們真的能下得了嘴嗎?」
「咳......咳咳咳!」
戚靜靜剛喝進去的湯一下子嗆進了喉嚨里,轉過身去咳得撕心裂肺。
沈錚連忙起身,用帕子為她擦去嘴邊的湯漬,一隻手輕輕拍著後背為她順著氣。
然後抬腳踢了葉崇揚一腳。
「胡說什麼呢?寫話本寫傻了?什麼混不吝的話也往外說?」
沈錚雖然比葉崇揚年紀小,但他征戰沙場多年,身上鐵血將軍的氣勢很足。
他一眼瞪過去,葉崇揚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舉起手來做求饒狀。
「行啦,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不說這個了,來說說剛才的戰術問題,沈錚,你是真的打算聯合丘敦太后?」
沈錚看戚靜靜好了些,鬆開她重新坐回去,將她嗆咳的那碗湯拿到自己面前,然後把自己的湯給了戚靜靜。
這才回答葉崇揚的問題。
「是真的,我已經將這個思路寫成摺子快馬加鞭送到京城了,只要王爺和陛下那邊同意,我就準備派人去和丘敦氏談談。」
葉崇揚憂心忡忡。
「我總覺得此事有風險。」
沈錚道:「風險越大,回報也會越大,如果我們不出手,萬一有一天新國君與阿可那聯手來攻打大梁邊境,咱們的危險就翻倍了。
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先把阿可那這個好戰分子解決了,羌國經過這場內戰,耗費巨靡,也需要休養生息。
況且常年征戰,苦得是兩國的百姓,到時候兩國可以簽訂停戰協議,開通邊關貿易,這對兩國百姓來說是好事。」
葉崇揚琢磨片刻,向神錚豎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別看年紀小,考慮問題比我都全面。」
沈錚勾了勾唇。
「我不過是從小就在邊關,深知打仗苦得是百姓這道理,羌國與大梁之間打了太多的仗了,若能就此和平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也同意我的看法,那咱們就來討論一下具體的實施細節。」
兩人也顧不得吃了一半的飯,丟下筷子就跑去沙盤前接著討論起來。
戚靜靜端著一碗湯,望著沈錚高大筆直的背影,有些心不在焉。
夜深了。
沈錚回到指揮使府邸,看到戚靜靜正在燈下低著頭,手裡捧著一個繡繃子,繡得十分認真。
「繡什麼呢?」
他探頭看了一下。
戚靜靜嚇了一跳,下意識站起來,就要將手裡的繡繃子藏在身後。
豈料沈錚卻快她一步,長臂繞到她身後,直接將繡繃子拿了出來。
看了一眼繡布,眉峰驚訝地挑了起來。
「呀,我們戚副將這隻小狗繡得還挺有模有樣的呢,你這個圖案有意思,小孩騎狗?
咦,小孩為什麼要騎一隻狗呢?」
戚靜靜瞪圓了眼睛,震驚至極。
「你覺得我繡得這是一隻狗?你再好好看看。」
沈錚仔細又看了一圈,認真點頭。
「是狗啊,難道不是嗎?」
戚靜靜氣得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繡繃子,揚手丟了出去。
「算了,狗就狗吧,姑奶奶我不繡了。」
沈錚笑著一把接住了繡繃子,從身後將她抱了個滿懷,低聲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還能看不出你繡的是什麼圖案嗎?」
「那你說我繡的是什麼?」
沈錚目光落在繡繃子上,目光微轉,腦子裡快速將所有可能的答案過了一遍。
「是郎騎竹馬繞青梅,你是想把我們兩個青梅竹馬的生活繡在這上面?」
戚靜靜抬了抬下巴,滿意地笑了。
「哼,這還差不多。」
隨即又拿過繡繃子沾沾自喜。
「你都能看出來我繡的是什麼,看來我繡得也不是那麼差嘛。」
沈錚望著繡布上那幾乎是一團亂麻的線條,默默擦了一把汗。
好險。
正在暗自慶幸呢,耳畔忽然響起戚靜靜幽幽的聲音。
「阿錚,你一直不肯碰我,是因為葉崇揚說的那樣嗎?我們兩個太熟了,你下不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