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跟我回家

  「什麼叫不見了?他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了呢?書房找過了嗎?

  花園呢?還有香草田,都找過了嗎?」

  素月一連串的追問。

  蕭恪平日裡活動的地方並不多,不是書房就是院子裡,再就是花園或者香草田。

  海生急得跺腳,「這些地方都找過了,統統沒有,何叔帶人把府里都翻一遍了,也沒看到人。」

  何叔氣喘吁吁跑過來。

  「剛......剛打掃庭院的田婆子說,他看到人影兒一閃,有個人好像飛出去了。

  會不會是王爺自己跑出去了?」

  自己跑出去了?

  素月與海生面面相覷。

  素月:「田婆子人呢?」

  海生小跑著把田婆子帶過來。

  田婆子是負責打掃主院的僕婦,進府還不到半年。

  素月問她:「你今日最後一次看到王爺是什麼時候?」

  田婆子努力回想著早上的情形。

  「素月姑娘出府後,王爺先是在葡萄架下躺了一會兒。

  後來....後來好像是回房間了,然後大概中午那會兒,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將您一直在火上溫著的菜端到主院。

  剛進主院,奴婢就看到眼前一花,好像有個人影飛過去了。

  奴婢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也沒在意,把飯菜放到正房門口,喊了一聲就離開了。」

  王爺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素月不在家的時候,通常都是由海生或者田婆子將飯菜放在正房門口。

  然後估摸著時間再去收拾碗碟。

  海生道:「下午我過去收拾碗碟的時候,發現飯菜一動不動,叫了王爺幾聲,也沒人回應,我們才發現王爺不見了。」

  素月眉頭緊鎖。

  「現在已經傍晚了,如果午飯前就不見了,這中間過去了三個時辰了......他能去哪裡呢?」

  三個時辰,以王爺的性子會發生什麼事,真的不好預料。

  眾人臉色都十分凝重。

  素月問何叔:「王爺先前有沒有什麼常去的地方?你再好好想想。」

  何叔搖頭,「王爺從不參加應酬,除了在府里待著,就是發狂的時候,可能會失去理智闖出府。

  但以前這種情況也不算多,除了.......」

  他想到什麼,忽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海生的手急切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海生茫然一瞬才道:「九月十七。」

  何叔驚得差點跳起來。

  「九月十七,啊,我想到了,王爺有可能去了一個地方。」

  海生也反應過來,「你是說棲霞寺的後山?」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往外跑去。

  海生:「我去備馬。」

  何叔一把拽住他,「要馬車,素月姑娘也得去,不然你能把王爺弄回來?」

  直到坐到馬車上,素月才有機會追問:「棲霞寺後山是什麼地方?以前怎麼沒見王爺去過?」

  何叔深深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其實以前王爺也去,在你沒入府以前,王爺每年在這一天都去。

  這一天,是王爺生母的忌日,王爺在棲霞寺後山建了一座衣冠冢,每到這一日,他都會去祭拜。」

  素月詫異,「王爺的生母?那就是宮裡的娘娘嘍,怎麼會在棲霞寺後山建衣冠冢,沒有在珈藍寺里供奉長明燈呢?」

  江州香火最旺盛的寺廟便是珈藍寺了,江州城的富貴人家,一般都是選珈藍寺禮佛或者供奉香火。

  而棲霞寺則是江州一個比較又小又破的寺廟,因為建在山頂,地勢較高,去祭拜的百姓很少。

  久而久之,幾乎快斷了香火。

  素月不明白,王爺為何要選在棲霞寺後山為母親立衣冠冢。

  何叔苦道:「我們都不是從宮裡出來就跟著王爺的,宮裡的事兒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王爺的生母好像並沒有入皇陵。

  以前每年到了這一日,王爺都會發狂,根本控制不住,直到他力竭昏迷為止。

  實在沒辦法,我和海生就想了一個主意,在棲霞寺後山為王爺生母立了一個衣冠冢,每年到了九月十七這一日,我們就會帶著王爺去那裡。

  棲霞寺後山樹木參天,叢林又密,王爺去了那裡可以隨意發狂砍樹,直到昏迷,我們再將他帶回來。」

  海生小聲道:「你進府的第一年,九月十七那日,我們悄悄帶王爺去了棲霞寺,那一日幾乎快把棲霞寺後山的樹砍完了。

  我們怕嚇到你,所以沒敢將此事告訴你。

  第二年,王爺情緒穩定了很多,也沒提出要去棲霞寺,我們都以為王爺逐漸忘記了。

  今年是第三年,這幾日王爺都沒說,我們也以為王爺不會再去了,眼下府里沒有,所以我們猜測王爺很可能去了那裡。」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棲霞寺山下。

  寺廟香火不旺,上山的道路也格外崎嶇。

  這時天空又下起了雨,雨絲如細線,讓整座山都籠罩在一片霧蒙蒙中。

  三人沿著山路深一腳淺一腳爬上山頂,往後山走去。

  「王爺果然在那兒呢。」

  海生眼神好,遠遠看到前方的人影,激動地喊出聲來。

  素月往前看去,腳步倏然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懶腰砍斷的樹幹,掉落的樹枝,凌亂的落葉,橫七豎八交疊在一起。

  在這些樹枝堆疊的中心,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墳塋前有一座高大的墓碑。

  墓碑之下躺著的蕭恪蜷縮得像個孩子,頭靠在墳塋上,猶如緊緊蜷縮在母親懷裡的嬰孩一般。

  雨水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頭上,臉上,他渾身衣裳都已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頭髮更是一綹綹貼在了臉上,脖子上。

  他卻仿佛沒有知覺一般,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素月臉色一變,撥開樹枝沖了進去。

  「王爺,王爺你醒醒。」

  她伸手拉住蕭恪的手,他的手一片冰涼,嘴唇更是變成了青紫色。

  似乎聽到她的呼喊,蕭恪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素月張出口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里,整個人如墜冰窟一般。

  那是怎麼樣一雙眼睛啊。

  雙眼猩紅沒有一絲焦距,猶如嗜血的猛獸一般,尤其當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時,素月瞬間就有一種仿佛要被分屍的感覺。

  「不好,王爺又要發狂了,素月,快躲開啊。」

  海生的聲音焦急又恐懼。

  素月卻沒有動,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手被蕭恪緊緊反握住了。

  他紫色的眸子閃了閃,眼底閃過一抹痛苦的掙扎。

  素月用另一隻手摸出腰間新做的香草荷包,將它放到了蕭恪鼻尖處。

  「王爺又頭疼了嗎?別怕,素月在呢,素月在呢。」

  她努力放緩自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輕聲呢喃。

  蕭恪盯著她看了許久,漸漸地,猩紅開始退去,眼中有了一點點焦距。

  「素....素月?」

  他輕聲開口,聲音似乎在喉嚨里咕噥,有些模糊不清。

  素月激動得差點掉下淚來。

  王爺在發狂時認出她來了,而且控制住了自己,很快就恢復清醒。

  她這三年的辛苦付出終於有了成效。

  她緊緊握住蕭恪的手,「是素月,王爺,跟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