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素月第一次做了三鮮豆腐湯,蕭恪喝了半碗,驚動了整個宣王府。
要知道蕭恪以前都是七日才吃幾次飯,一次也才吃幾口而已。
何叔和海生迫不及待地留下了素月。
第二日素月一早起來,準備做早飯時,卻還海生攔住。
「王爺睡眠不好,夜裡不知何時才能睡著,白天也不知何時才醒。
所以我們都不敢去吵他,不用準備早飯,只準備午飯或者晚飯就行。」
素月一臉詫異,隨後皺眉。
「一天當中最重要的就是早飯,不吃早飯怎麼能行?他不起來,你們也不去叫他嗎?」
海生與何叔面面相覷,同時咽了一口唾沫。
就他家王爺那樣的性情,他們平日裡送飯都是提著腦袋呢,誰敢去叫他?
兩人的神情太過古怪,讓素月一下反應過來。
想想宣王隨時發瘋的性格,應該也沒人敢叫他起床吧。
她想了想,道:「要不我明天早上我做了早飯你們送去試試?或許他能吃呢。」
海生剛想說不用了,就被何叔扯住胳膊,沖他搖搖頭。
「試試吧,今兒素月做的飯菜,咱們送去的時候也沒想到王爺能喝半盅對不對?」
海生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遂點頭答應。
素月高高興興地說:「那我明天再試試做點別的飯。」
「不要。」
「不要!」
海生與何叔異口同聲否決了這一提議。
素月一臉不解。
「為什麼不要?」
「真的不要,以前也有廚子做過第一頓飯菜,王爺吃了。
第二日自作主張換了飯菜,王爺一口都沒吃過,不僅沒吃,還差點把廚子給砍了。
素月,明天還做三鮮豆腐湯,相信我,真的。」
海生神情格外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那廚子被當場嚇跑了,此事傳揚出去,從此以後宣王府再也買不到,甚至都雇不到廚子了,只能他們幾個輪流給王爺做飯。
一想起那些日子,海生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格外嚴肅地叮囑素月。
「記住,一定不要自作主張換菜譜,千萬不要。」
素月嘆了口氣,「好吧,一點一點地來吧。」
於是,第二日早上,她又做了一盅三鮮豆腐湯,交給了海生。
海生提心弔膽,哆哆嗦嗦,顫顫巍巍提著食盒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又一臉玄幻地回來了。
「怎麼樣?」
何叔迫不及待地問。
素月上前直接揭開了湯盅,隨後小姑娘圓圓的眼睛彎了彎。
「又喝了半盅。」
海生這才回過神來,聞言重重點頭,雙眼晶亮。
「我去的時候,王爺正坐在窗前發呆,我把飯放過去,你猜怎麼著?」
何叔與素月對視一眼,好奇追問。
「怎麼了?」
海生興奮地一拍手,「王爺竟然沒用我喊,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直接走到了飯桌前。」
何叔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真的嗎?」
「真的,你沒看到當時的情形,我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素月不解,「難道他以往都要讓你三催四請才肯吃?」
海生嘆氣,「要三催四請肯吃也行啊,昨日不是告訴你,王爺七日才吃一次飯。
事實上我們都是把飯菜擺在飯桌上,根本不敢開口叫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吃的。」
素月皺了皺鼻子,看了看湯盅旁邊的小包子。
那是她早起特地包的三鮮餡的包子,四個包子一口都沒動。
餡料里她還特地打了個雞蛋呢,真是浪費。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可惜,海生笑呵呵地說:「王爺肯吃早飯,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了。」
素月想了想,笑眯眯道:「沒關係,他不吃,咱們吃,還剩下許多三鮮豆腐湯,咱們吃包子喝湯。」
她給海生與何叔一人盛了一大碗三鮮豆腐湯。
海生一碗湯下肚,滿足地揉著肚皮嘆息。
「果然好喝,怪不得王爺肯喝半碗呢。」
何叔砸了砸嘴,若有所思。
「這三鮮豆腐湯與我們平日裡喝的不一樣,似乎有股特別的香味。」
素月聞言,豎了個大拇指。
「何叔的舌頭可真靈敏,沒錯,我在裡面放了這個。」
她從身上解下何叔找來給她用的新荷包,從裡面倒出一點圓形的褐色果子,個個猶如花椒那麼大小。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香草種子,我娘常年頭痛難免,吃了很多藥都沒有調理好。
後來機緣巧合,一個鄰居商人從西域而來,送了些這種香草種子給我。
她說是從西域帶回來的一種香料,可以寧氣安神的,我便研墨成粉給我娘用。
沒想到時間久了,我娘的頭痛難免竟然被調理好了很多。」
提及剛剛去世的娘親,素月眼圈一紅,吸了吸鼻子,接著說:
「我昨天做三鮮豆腐湯的時候,習慣放了些香草粉,所以喝起來才會有種特別的香味。」
她晃了晃手裡的荷包,神情有些頹然。
「可惜我身上只有這一點點香草粉了,其他的都在我那隻荷包里,荷包被王爺拿走了。」
她眼巴巴地看著海生與何叔。
「我什麼時候才能拿回來我的荷包?」
這個問題,海生與何叔誰也沒辦法給她肯定的答覆。
素月也知道,嘆了口氣,不再追問。
她向來是個樂觀的性格,很快就將此事忘在了腦後。
接下來又做了兩天的三鮮豆腐湯,終於在第三天,她手上的香草粉用光了。
所以今日做的豆腐湯中便沒有放香草粉,誰知道海生去收飯盒的時候,又將一整盅湯全都端了回來。
「王爺一口沒喝。」
他一臉愁容,「明明前兩日頓頓都吃的啊。」
素月想了想,「會不會是吃膩了?」
誰家正常人會一日三餐都喝豆腐湯啊?
「這麼吃下去對身體也不好啊,要不我們換換別的菜式?」
海生與何叔商量來商量去,最後一咬牙,同意了素月換菜的提議。
素月炒了兩個素菜,讓海生送了過去,結果端回來的還是原封不動。
海生一臉費解,「不會又要改回七日吃一次了吧?」
素月仔細想了想,突然間眸光微亮。
「會不會是和香草粉有關係?我今天沒有香草粉了,所以沒放。」
海生與何叔面面相覷。
最後何叔問道:「你還有沒有辦法弄到香草粉?除了王爺身上那個荷包,醫館能不能買到?」
素月搖頭,「這是西域來的,醫館一般買不到,不過我和我娘原先租住的宅子裡,我種了一小片,現在應該已經結了種子。
但那宅子是我租的,我不確定房主有沒有可能已經鏟掉了。」
何叔道:「鏟沒鏟掉總得去找找看,你把地址告訴海生,讓他去那戶人家問問看。」
素月當即將地址告訴了海生。
本以為海生過去看看有沒有鏟掉,沒有便將香草粉買回來便是,哪知道後面卻引出了許多的事端。
素月想起往事,不由嘆了口氣。
如果早知道會發生後面那些事,她還會將地址告訴海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