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和戚靜靜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戚靜靜攥了攥拳頭,按住心頭怒火。
她沒收到顧姐姐的暗示,不能冒然出手,萬一給顧姐姐惹了麻煩就糟糕了。
安郡王妃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顧楠此刻臉上的神情。
但只要一想到這個善良仁義的姑娘,剛被婆婆罰了跪,又要伺候婆婆吃飯,她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
就連鼻子都酸酸的,這種酸澀感讓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為顧楠說話。
顧楠察覺到她的舉動,暗暗沖戚靜靜搖搖頭,示意她拉住安郡王妃。
戚靜靜收到她的暗示,連忙扶著安郡王妃在下首坐下,並將手放在安郡王妃肩膀上,無聲安撫。
安郡王妃嘴唇顫了顫,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顧楠深吸一口氣,心中隱約猜到了太皇太后前來的目的。
伺候用飯是吧?
這招很早以前淮陽郡主就對她用過,不新鮮了。
轉身走到太皇太后身後,笑盈盈地道:「伺候母后用飯是應該的。
只是母后要先等等,這飯菜還不能馬上用。」
太皇太后皺眉,「為何?」
今日太上皇心疾又有發作跡象,上陽宮那邊暫時沒注意到她,她還不能順利出宮。
特地從娘家承恩公府抽調了最好的精銳護衛,一路快馬加鞭趕到清河。
此刻的太皇太后又累又餓,不然也不會任由顧楠起來為她擺飯了。
此刻聽到顧楠說還要再等片刻,早就腹中空空的太皇太后自然臉色不好看。
聽到顧楠吩咐下人去請張院判過來,她沒好氣地問:「吃個飯而已,請張院判做什麼?」
顧楠道:「母后身體尊貴,這入口的飯菜絕對不能馬虎,請張院判過來,自然是為了驗毒。」
太皇太后臉色微沉,「怎麼?難道你還敢在飯菜里下毒害哀家不成?」
「兒媳自然是不敢,但楠園的廚子是新聘請的,兒媳也不能確定可不可信呢,兒媳覺得小心無大錯,您說呢?」
太皇太后抿著嘴一言不發。
這時張院判進來了。
顧楠道:「張院判來得正好,先給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請個平安脈。」
太皇太后氣得臉都變形了。
「合著你要驗毒,驗的是哀家?顧氏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哀家自己還能給自己下毒?
你看看你,就差把我害怕你自帶毒陷害我幾個字寫在臉上了,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的,行事都這般小家子氣。」
顧楠一臉無辜。
「母后可錯怪兒媳了,兒媳只是覺得您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如今張院判來了,自然應該先給您請平安脈。
請完平安脈再檢查飯菜,若飯菜沒有母后禁忌的東西,母后就可以用飯了。」
她說著臉上擺出一副擔憂的模樣。
「兒媳這都是為母后身體著想啊,若母后身體有恙,沒有及時用藥,萬一這飯菜里再有什麼禁忌東西。
母后用完後,若是身體不適,兒媳被那種包藏禍心的混帳東西冤枉倒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母后身體得受罪啊。」
太皇太后被這幾句話噎得嘴唇直顫,卻偏偏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牙尖嘴利,哀家說不過你,不就是要把脈嘛,來吧。」
她沒好氣地將手腕伸過去。
張院判仔細把了脈,道:「太后娘娘舌紅少苔,脈細而促,是心火旺盛,內擾心神所致。
近幾日飲食應當清淡些,忌食大魚大肉以及葷腥之物。」
太皇太后抿著嘴角。
可不就是心火旺,自昨夜得知文昌侯被蕭彥抓了,前朝寶藏也被蕭彥接管後,她的心火就一直在熊熊燃繞。
顧楠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將魚和蝦都收了下去。
「既然母后不能吃,那就先撤下去吧,勞煩張院判看看剩下的幾道菜中可有什麼禁忌?」
張院判一道道菜看得很仔細,甚至還拿出銀針來,將每一盤菜都扎進去試了試。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所有的飯菜終於都檢查完了。
顧楠笑眯眯地拿起筷子,「母后您想吃哪道菜,我夾給您。」
太皇太后看著已經沒有一點熱氣的菜,菜里的油甚至都開始凝成了透明塊。
一點食慾都沒有了,還吃什麼吃?
她陰沉著臉將筷子甩開,「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
顧楠神色淡淡,「母后嚴重了,若是不喜歡這些菜,兒媳可以讓廚房再重新做別的菜。」
「然後呢?繼續驗毒查毒放涼?」
「母后說笑了。兒媳都是為母后身體著想。」
太皇太后暗恨她牙尖嘴利又滑不溜手,冷哼一聲。
抬手捏了捏肩膀,忽然一嘆,「罷了,看來哀家是沒這個福分享受你攝政王妃的伺候了。」
她隨手一指站在門邊的如玉。
「你過來給哀家捶捶腿,哀家坐了一日的馬車了,渾身都疼,尤其是這兩條腿。」
如玉不敢違抗命令,低頭過來為她揉捏肩膀。
剛摁了沒兩下,太皇太后忽然臉色一變,一腳將如玉踹倒在地。
「賤婢,你想謀殺哀家啊?笨手笨腳,連捏腿這樣的活計都做不好,留著你還有什麼用?」
如玉一臉憋屈,跪在地上請罪。
「奴婢笨手笨腳沒有服侍好,請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卻沒看如玉,而是冷冷看著顧楠,露出一抹冷笑。
「這等笨手笨腳的奴婢留著也沒什麼用,拖下去杖斃了吧。」
顧楠瞬間一顫,臉色頓時白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太皇太后今日過來,從進門到現在,每句話,每個行為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
一個婆婆若想磋磨兒媳婦,有的是辦法。
磋磨不了她,就拿她身邊的人開刀。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身邊的人。
眼看著王嬤嬤要把如玉拖出去,她使勁攥了攥手心,撲通跪了下來。
「如玉是兒媳身邊得力的人,還請母后看在兒媳的面子上,饒她一命。」
「饒她?」太皇太后不滿地挑眉,「怎麼?她伺候不當,哀家連個賤婢都不能隨意處置了嗎?
還是說她受了你的指示,故意不好好伺候哀家?」
這可真是赤裸裸的倒打一耙,賊喊捉賊。
怒氣從心底泛起,顧楠氣得手都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