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淮陽郡主手裡的座位分配圖被扯成了兩半,聲音響亮又刺耳。
文昌侯皺了皺眉頭,隨即擺手。
「罷了,這章本來也不能用了。」
說著又掏出一疊新的帖子遞過來,「你按照這上面的回覆再謄抄一遍,重新排座位圖吧。」
淮陽郡主死死捏著請帖才沒讓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僵著一張臉木然問:「先前不是說攝政王妃不來嗎?怎麼突然又要說來?」
按她的想法,壓根就不想給顧楠發請帖。
她曾經逼迫顧楠為謝恆娶平妻,這次輪到自己身上,顧楠來了還不定怎麼嘲笑她呢。
所以得知顧楠一直沒回帖子,她便認定顧楠不來了。
文昌侯不好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含糊其辭道:「興許先前太忙了,一直沒回帖子。
這不我剛收到王府的帖子,就立刻親自給你送來了。」
他說著,臉上忍不住露出興奮之意。
「座位圖也不要太早敲定,攝政王妃來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肯定還會有很多人家改口要來的。
咱們文昌侯府這次必定會賓客滿堂,熱熱鬧鬧。」
淮陽郡主臉上的木然幾乎都要維持不住了,捏著請帖的手青筋都露了出來。
似乎察覺到她的不滿,文昌侯皺了皺眉頭,認真交代。
「這場宴會對我,對謝家都很重要,你一定要細心籌辦,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又仔細交代了兩句,他迫不及待離開了。
「你先忙吧,我去看看芸娘母子倆,順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他一出院子,淮陽郡主陰沉著臉將手裡的帖子摔在了地上。
「芸娘芸娘,他眼裡只有那個賤人,從進門到現在,對我連一句噓寒問暖的話都沒有。」
「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當我是什麼?你聽聽他說的那些話,當我是給他辦差的下人嗎?」
「一個商戶出身的賤人,也想風風光光進門與我平起平坐,憑什麼,憑什麼啊?」
她越喊越怒,忍不住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拂落在地上,捂著臉痛哭流涕。
心腹媽媽小心翼翼收拾了一地狼狽,然後小聲勸她。
「夫人彆氣了,侯爺說這場宴會很重要,您就細心把宴會辦好,侯爺念起您的好,早晚能回到您身邊來。」
「我呸,什麼很重要,分明是對他,對那個賤人才重要吧?」
「孟雲裳也真是的,明知道我這個時候滿心不痛快,偏偏這時候又查出懷了身孕。
懷孕就懷孕唄,誰家懷孕的婦人不能管家理事?偏她躺在床上裝高貴,還叫什麼刺青的匠人來家裡,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弄什麼么蛾子。」
淮陽郡主邊哭邊罵,罵完文昌侯罵孟雲裳,罵完孟雲裳又罵顧楠。
「都怪顧楠,若不是她突然要來宴會,也不會有這麼多人答應跟著來。
本來想叫芸娘那個賤人冷冷清清進門出醜呢,全都被顧楠破壞了,該死的。」
罵最後將怒氣全都歸結到顧楠身上。
罵歸罵,罵完之後還得去準備宴會的事。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二,這日文昌侯府紅綢高掛,張燈結彩。
屁股上的傷剛剛結痂,文昌侯就換上一身大紅的新郎喜服,帶著兒子在門口迎客。
謝恆扶著腰,覺得很是難堪。
父親都一把年紀,做了祖父的人了,再大張旗鼓娶個平妻進門,說出去總歸不好聽。
「父親你娶平妻,讓兒子和你站在一起迎客,這....這讓兒子的同窗和同僚見了,多不好。
要不我還是去後面陪雲裳吧。」
他轉身要走。
「你給我回來。」
文昌侯沒好氣地拉住他,瞪著眼道:「今兒是太皇太后出面讓攝政王妃來,才會有那麼多朝中大臣以及家眷前來。
平日即便咱們去人家登門拜訪,人家都不見得接待。
今兒可是個好機會,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多為太皇太后拉攏一些人脈。
你現在回了內宅,一會兒怎麼見各位朝臣?」
謝恆皺了皺眉頭,忍著難堪留了下來。
「內宅那邊你交代好了沒?讓你媳婦務必將各位夫人招待好了。」
謝恆點頭,「都交代過了。」
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一聲鑼鼓響。
「攝政王妃駕到。」
文昌侯與謝恆父子倆同時抬頭看去。
只見寬闊的街道上,一隊侍衛鳴鑼開道。
後面兩個侍衛舉著儀仗,兩個侍女舉著寶相花傘,後面是雙馬青漆馬車。
文昌侯愣了下,不由大喜過望。
「攝政王妃擺著儀仗來的,快開正門,派人往府里通傳,讓你母親和你媳婦出來迎接。」
謝恆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派人往裡通傳。
不過片刻,淮陽郡主帶著謝巧玉心不甘情不願地來了。
尤其是淮陽郡主,一張臉幾乎能陰得滴出水來。
心中不停在罵顧楠,來就來吧,擺這麼大陣仗給誰看呢。
馬車緩緩在侯府大門口停下。
如玉和如眉放下花傘,打開車門,扶著顧楠下車。
顧楠頭挽高髻,戴著象徵王妃品級的金冠,上面鑲嵌著大小不一的寶石,燦爛如夜空中的星辰。
身上穿了一襲紅色雲錦長裙,淡金色的花紋在陽光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芒,外披繡著白鷺的銀鼠皮披風。
冷風吹來,裙裾翻飛,越發顯得她美麗優雅。
謝恆不覺看直了眼睛。
謝巧玉看著顧楠這一身高貴的裝扮,眼底閃爍著嫉妒的光芒。
匆匆趕來的孟雲裳則是腳步一頓,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
從皇陵回來,謝恆先是找了匠人為她刺青,補全肩頭的蝴蝶。
刺青的疼痛讓她難受了一天,吐得昏天暗地,意外發現她竟然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
是她為了從莊子上回來,給謝恆下藥那次有的。
剛查出身孕,她就孕吐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連著在床上躺了四五天。
如今形容憔悴,臉型浮腫,特意敷了厚厚一層粉才遮掩住憔悴之色。
又特意挑選了自己最華貴的一身衣裳穿在身上,本以為能顯得優雅高貴呢。
可與顧楠一對比,硬生生將她比成了醜小鴨。
她陰著臉上前,卻看到謝恆直愣愣地望著顧楠發呆,頓時怒氣直衝天靈蓋。
抬手狠狠在謝恆後腰上掐了一把。
謝恆驚呼一聲,險些從門前的台階上摔下去。
後退兩步堪堪穩住身形,一臉怒意瞪著孟雲裳怒吼:「你掐我幹什麼?」
孟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