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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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康宮大門緊閉。

  顧楠敲了門,遞了請求拜見的帖子。

  不大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

  走出來的是太皇太后身邊的尚嬤嬤,皺眉看著顧楠。

  「太皇太后身子不適,太醫正在診治,清河縣主請回吧。」

  顧楠退下手腕上的鐲子,塞進尚嬤嬤手裡。

  「家中侄兒突發心疾,命懸一線,還請嬤嬤代為通傳一聲,請太皇太后示下。

  讓衛大夫走一趟顧家,救我侄兒一命。」

  尚嬤嬤掃了一眼手裡的鐲子,眉頭緊皺。

  「找衛大夫?衛大夫此刻正在太皇太后跟前守著呢,哪裡能走開?」

  顧楠心頭一沉,急聲追問,「太皇太后身體如何了?衛大夫還需要多久才能離開?」

  尚嬤嬤理了理梳得一絲不苟的鬢角,漫不經心道:「哎呦,這奴婢可說不好。

  或許要一盞茶的功夫,或許要一炷香,又或許要更久也說不定。」

  顧楠臉色泛白,身子晃了晃才勉強站穩身形。

  鴻哥兒根本等不了那麼久。

  尚嬤嬤將鐲子塞回來,「無功不受祿,清河縣主還是趕快為令侄尋別的大夫吧。」

  冰涼的鐲子浸透手心,令她遍體生寒。

  她握緊手裡的鐲子,心底泛起的恐慌與絕望充斥著四肢百骸。

  「關門。」

  尚嬤嬤冷聲吩咐。

  眼看著永康宮的大門在她面前就要關上。

  顧楠顧不上許多,伸手擋住了門,硬生生擠開了尚嬤嬤。

  一邊往裡沖,一邊大喊:「求太皇太后救我侄兒一命。」

  「放肆,快攔住她。」

  尚嬤嬤陰著臉追上來,厲聲呵斥。

  呼啦。

  旁邊衝過來十幾個禁軍,將顧楠擋在了永康宮正殿門口。

  尚嬤嬤耷拉著吊稍眉,陰著臉怒聲呵斥。

  「清河縣主好大的膽子,驚擾了太皇太后鳳體,你擔得起責任嗎?」

  顧楠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她只知道決不能眼睜睜看著鴻哥兒死去。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揚聲道:「我無意驚擾太皇太后鳳體,只求太皇太后恩准衛大夫去顧家一趟,救我侄兒。」

  尚嬤嬤連聲吩咐禁軍,「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她拖出去。」

  禁軍上前去拉顧楠。

  「我看誰敢動縣主一下。」平安抱劍上前,護在了顧楠身邊。

  他是攝政王的貼身親衛,身上有五品散騎將軍的頭銜。

  禁軍很多人都認識他,更知道攝政王對他的信任,一時都有所顧忌,不敢上前。

  尚嬤嬤大怒,「放肆,太皇太后宮裡,豈能容你們撒野?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這一群無禮狂徒給我打出去。」

  禁軍對視一眼,紛紛拔出了劍。

  戧。

  平安也拔劍出來,護在顧楠身邊。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凝滯。

  「且慢。」

  顧楠緩緩轉頭,看向尚嬤嬤。

  「我是太上皇欽封的縣主,又救助百姓有功,今日若是在太皇太后宮裡受了傷。

  太上皇若是知道了,必然會垂詢,太皇太后是寬順慈和的長輩,自然不會有心傷我。

  那我下令的嬤嬤你,你猜會不會能全身而退呢?」

  尚嬤嬤嘴角的法令紋抖了抖,沒說話。

  趁著這一息之機,顧楠對著正殿的方向揚聲道:

  「求太皇太后恩准衛大夫出宮。」

  她說著重重磕下頭去。

  光潔的額頭砰砰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不過瞬間,額頭便一片紅腫。

  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停地磕頭。

  「求太皇太后恩准。」

  地板冰涼,胳得膝蓋涼浸浸的,卻難以澆滅她心頭的火焰。

  只要能救鴻哥兒,跪多久,磕再多的頭她都認。

  片刻,大殿內傳來一聲嘆息。

  「罷了,讓她進來吧。」

  顧楠雙眼一亮,連忙起身快步走進正殿。

  太皇太后斜靠在軟榻上,額頭綁了一塊抹額,雙目微闔。

  衛少謙在榻下跪著,神情焦急又無奈。

  看到顧楠進來,他倏然身子前傾,迫不及待地問:「你侄兒心疾犯了?

  現在怎麼樣?」

  提起鴻哥兒,顧楠眼眶一熱。

  「我來時已經開始咳粉色泡沫痰。」

  「哎呀。」衛少謙跺腳,「這是心衰之兆啊,再不施救就要來不及了。」

  說罷,轉頭看向太皇太后。

  「救人如救火,還請太皇太后准許臣先去救人。」

  太皇太后捂著心口,喘息急促一瞬。

  「可是哀家還是覺得胸悶氣短,十分不舒服。」

  衛少謙道:「太皇太后從脈象上看不是心疾,並非急症,還請臣先去救急症病人。」

  「放肆。」尚嬤嬤冷著臉走進來。

  「太皇太后從早上起來便胸口憋得厲害,一度喘不上氣來,這還不是急症?

  衛大夫你若是離開了,太皇太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任嗎?」

  衛少謙張了張嘴,最後又跺了跺腳,長嘆一聲,跪了回去。

  這宮裡的人可真複雜,明明沒病卻裝得要死,快要死的人卻不准他去救。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一臉難過地看著顧楠。

  「這人啊,上了年紀,身上各種毛病就出來了。

  這心口啊更是悶得一直喘不上氣來,片刻也不敢讓衛大夫離開,生怕下一刻就憋過氣去。

  你說說人到老了,反而就怕死了呢。」

  「清河縣主,你不會怪哀家吧?」

  顧楠嘴唇泛白,雙手不停顫抖,整顆心如同墜入冰窟一般,寒意瞬間充斥了全身。

  太皇太后身體明明無恙,為何要強留衛少謙在此?

  她到底在圖謀什麼?

  顧楠只覺得腦子如同漿糊一般,越是焦急越不清楚。

  她狠狠咬破了嘴唇,嘴裡漫起一股咸腥味,疼痛讓她整個人冷靜了幾分。

  深深磕了個頭,沉聲道:「太皇太后鳳體受上天庇佑,定然不會有事。

  若太皇太后能恩准衛大夫救我侄兒一命,我顧家對太皇太后感激涕零。

  往後太皇太后有任何吩咐,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太皇太后半躺著,把玩著手上的指甲套,聞言淡淡哦了一聲。

  「聽聞顧家如今是你嫂子主事,清河縣主和離歸家,能做得了你娘家的主?」

  顧楠臉色一片冷肅,「我可以代表顧家發下重誓。」

  太皇太后笑了笑,卻突然換了個話題。

  「哀家這玳瑁點翠指甲套好看嗎?」

  顧楠強自按捺住心頭的焦灼,看向太皇太后的手。

  藍色玳瑁點翠指甲套泛著冰冷的光,讓人無端生出一抹寒意。

  「太皇太后帶的東西,自然是精緻又好看的。」

  太皇太后呵呵笑了,帶著些許惋惜。

  「可惜了,現在馬家被抄了,哀家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這麼精緻的指甲套了呢。」

  馬家?

  顧楠心裡不由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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