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令所有人都震了下。
「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知感恩,惡意中傷,倒打一耙。」
孟雲裳臉上的肉抖得像風中搖擺的裙子。
她捂著臉,帶著瘋狂的恨意尖叫。
「我如今可是縣主,顧楠,你敢打我?」
顧楠冷笑。
「你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上,在我手上一刻,你就不是縣主。」
她俯視著孟雲裳,紅唇輕啟,帶著凜冽的冷意。
「而是我的奴婢。」
「既是我的奴婢,做錯了事,自然該受教訓。」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聲音比剛才更加清脆響亮。
顧楠,「這一巴掌打的是你心思惡毒,利用慶郡王做筏子。
險些害得慶郡王違法朝綱做下錯事。」
旁邊的慶郡王鬍子抖了抖,一張臉黢黑。
孟雲裳兩邊臉頰高高腫起,整個人簡直要氣瘋了。
「母親救我,哥哥救我。」
顧楠又一次抬起了手。
「夠了。」
葉崇揚擋在顧楠面前,臉色鐵青。
「她做錯了事,我不敢求縣主放過。」
「但她畢竟是我妹妹,幼年流落在外,吃了很多苦。」
「要打要罵,我來替她受著,縣主你心胸寬廣,別和她計較,好不好?」
葉崇揚擋在前面,顧楠揚起的手便落不下去了。
她再生氣,也做不到遷怒無辜之人。
何況葉崇揚曾幫過她。
「葉大公子這話好沒道理,我心胸寬廣,難道就可以任由小人欺辱我的家人?」
葉崇揚的眼底泛著懇求,還有說不出的痛苦。
他也怪孟雲裳做錯了事,但畢竟是他尋找多年的妹妹。
讓他眼睜睜看著孟雲裳被打,他也做不到。
「若能讓縣主消氣,將賣身契歸還,葉某任由縣主打罵。」
顧楠定定看著葉崇揚,片刻露出一抹冷笑。
「我打你做什麼?誰的債誰來還。我不是那等不分是非之人。」
說罷,她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突然臉色一沉,揚聲道:
「我顧家門庭雖低,但有我在一日,就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辱我顧家人。」
葉崇揚臉色微變,心底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縣主要做什麼?」
顧楠沒理會她,轉頭看向如意。
「下人以下犯上,謀害主子,按照咱們顧家的家規,該如何處置?」
如意很快反應過來,高聲道:「輕則發賣,重則杖斃。」
顧楠點點頭,看著孟雲裳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那便發賣了吧。」
發賣了吧。
四個字一出,孟雲裳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你敢。」
她可是縣主啊。
顧氏怎麼敢把她當做下賤的奴婢一般買賣?
慶郡王怒喝,「放肆,太皇太后冊封的豈能由你發賣?
清河縣主,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顧楠眉頭微挑,從如意手裡接過賣身契,展開給慶郡王看了一眼。
「太皇太后冊封的縣主是蕭南煙,不是孟雲裳。」
「當初賣身給我的是孟雲裳,賣身契上寫的也是孟雲裳。」
「如今我要發賣的是孟雲裳,是我的奴婢,並不是南煙縣主,有何不可?」
慶郡王瞠目結舌,莫名覺得這話有理有據,竟讓人無法反駁。
孟雲裳尖叫。
「我是孟雲裳,可我也是南煙縣主啊。」
顧楠睨著她,似笑非笑。
「哦?你有皇家玉牒證明你是南煙縣主?」
孟雲裳......
她沒有。
賣身契還沒銷,她上不了玉牒。
顧楠呵呵。
「既然不能證明,那你就不是縣主,而是簽了賣身契的奴婢。」
「愣著幹什麼,發賣吧,價高者得。」
她向如花使了個眼神。
如花雙眼一亮。
這事她在行啊。
當即衝到大門口,叉著腰大聲吆喝起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今日顧府發賣奴婢孟氏,年輕貌美,身材絕佳。」
「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啦。」
如花的嗓門又尖又亮,一嗓子喊下去。
顧家大門口瞬間圍滿了人,紛紛探頭看過來。
孟雲裳嚇得臉色蒼白,縮在葉崇揚身後,眼底滿是怨毒。
顧氏賤人,分明就是故意讓她難堪。
偏偏如花的喊叫聲聲入耳。
「我家主子說了,價高者得啊,來來來,都來看一看啊。」
「一文錢起賣,一文錢起賣啊。」
「一文錢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機會不要錯過,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門口圍觀的人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奴婢犯了什麼錯吧?賣這麼便宜。」
「哪是什麼奴婢?聽說是先前謝世子的賤妾呢。」
「我怎麼聽著她說自己也是縣主啊?」
「如今什麼人都能當縣主了嗎?」
「真一文錢賣啊?那我出一文錢!」
孟雲裳喉頭一哽,嘴裡泛起了血沫子。
一文錢起賣?
顧氏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她。
這比剛才打在臉上的兩巴掌還令她難堪。
慶郡王臉上也十分難看。
安郡王妃看不清周圍的情形,但也知道事情亂成了一團。
扯著葉崇揚不停地催促,「揚兒,你快想辦法救救你妹妹啊。」
葉崇揚攥了攥拳頭,失聲打斷如花。
「夠了,我出錢。」
他轉頭看著顧楠,聲音沉鬱。
「我出一萬兩,買下這張賣身契。」
「一萬兩銀子,足夠賠你二叔和身邊丫頭的醫藥費了。」
「清河縣主,你滿意了嗎?」
葉崇揚緊緊抿著嘴唇。
儘管知道錯不在顧楠,但見她這般折辱妹妹,心底還是生出兩分不滿。
顧楠察覺出他的不滿,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葉大公子此話差矣,一碼歸一碼,你出銀子買的是孟氏的賣身契。
至於我叔父的醫藥費,自然是誰打傷的,誰來賠。」
葉崇揚眉頭一擰,神色訕訕。
慶郡王怒目瞪向顧楠。
「顧氏,你明知道孟氏就是南煙,卻鑽玉牒的空子羞辱南煙。
等南煙上了玉牒,本郡王早晚治你羞辱皇室之罪。」
「你叔父不過是提前替你挨了一鞭而已,你竟然還想讓本郡王賠醫藥費?」
「哈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慶郡王滿臉鄙夷地看著顧楠。
「本郡王是太上皇的堂兄,當今陛下的堂叔父,是大梁皇室尊貴的郡王。」
「你們顧家不過商賈之家,就算你得了個縣主的封號,也蓋不住出身低賤的事實。」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本郡王賠償你們?」
顧楠氣得面色泛白,手臂輕顫。
正要反駁,門口傳來一聲冷冽如刀的聲音。
「若本王給她這個資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