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鶴看她這有氣沒處撒的變扭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本王就這麼讓你生厭?」
伶舟樾扭過頭來,聲色嗔怒。
「我以為我的脾氣已經很好了,恭喜你,踩到我脾氣的底線。」
「不至於,你應該往好處去想,本王殺了皇上,你師父一來,就不會先找你,而是先找本王。」
伶舟樾怒極生笑:「攝政王現在還有這種好興致,莫非是故意這麼做?」
「你現在還留著本王,不就是想用本王對付你師父嗎?所以咱倆現在,也算是盟友了。」
「……」狗屁的盟友。
她的素質生生抑制了她想罵出口的衝動。
深呼吸一口氣,她嘴邊的話也換了句。
「你都已經操控他這麼多年,為什麼現在要換人?「
只要李廷鶴開口,李玄辭即便再不願意,也還是得聽他的。
換一個傀儡,對他有什麼好處?
伶舟樾實在是想不通。
更讓她不滿的是,他換上的人選還是李越溪。
李越溪是女子,這樣的她上位,質疑聲只高不低。
何況他殺的是李越溪的至親,李越溪即便臣服於他,也不過是表象。
李越溪心思單純,若有機會,她定會復仇。
噢……她差點忘了,這人壓根不怕別人報復。
「你不是也不滿他這些天來做的這些荒唐事嗎?」
「但他至少還是聽你的話。」
「他只是畏懼本王手上的兵權。」
伶舟樾撇了撇嘴,自言自語嘟囔一句,聲音不大,李廷鶴也能聽見。
「說得好像誰是真心臣服你一樣。」
李廷鶴當沒聽見,繼續道。
「若是考慮國內,李玄辭確實沒有死的必要。」
「難道依國外情況,他就必須死嗎?」
伶舟樾脫口而出,忽而反應過來。
按時間算,許朔月應該已經到臨月國。
但最近,邊境很是安靜。
李廷鶴看她思忖的模樣,知道她應該是想到。
「許朔月確實已經到了臨月國,也和許文正見過面。
但許文正遲遲沒有讓她進行伍,她那邊很被動。
一個親王的死,無法讓許文正動心,那死的如果是個君王呢?」
皇上駕崩,國內動盪。
臨月國一直覬覦大順國。
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放過。
再加上上任的新皇不能服眾,國內定會起爭鬥。
臨月國會怎麼做,已經可想而知。
可一想到李廷鶴為了一場戰爭,能毫不留情的殺死一個皇上,她渾身冰冷。
他能這麼對李玄辭,以後定然也會這麼對李越溪。
「你可真是能下血本。」
「多謝誇讚。」
見他如此厚臉皮,伶舟樾不屑翻了個白眼,輕聲嘀咕。
「沒心的狗東西。」
李廷鶴還是當沒聽見,又問起她。
「所以應該給這小傢伙取個什麼名好呢?」
李廷鶴的視線暗戳戳的看了伶舟樾好幾眼.
見她沒有想說的打算,他就沒再堅持。
「要不然,就叫折桂,如何?蟾宮折桂,意義也不錯。」
伶舟樾張了張口,聽著李廷鶴取的名字,悻悻閉上嘴。
「莫非你已經想好給他取什麼名了?」
「四草。」
「……」李廷鶴抿了抿唇,不置一詞,撓著狸崽子的下巴道:「折桂,一會兒回去吃小鵪鶉好不好呀?」
「我取的名字就這麼讓你難以接受?」
李廷鶴沒有說話,只是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賤名好養活,懂不懂?」
「……」
……
臨月國。
大軍駐地。
「將軍。」
何校尉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單獨進入許文正的軍帳。
「密探來信,大順的皇帝在街上遇刺,當場身亡。
同天,李廷鶴送了一頭鹿到公主府。」
許文正接過他手中的紙條,仔細看了一遍,肅然的臉上,眉頭逐漸皺緊。
「此事當真?」
「當天大街上,有不少路人看到。
現在大順國內,正在舉行國喪。」
紙條上不過一行字,許文正卻是來來回回不停地看了好幾遍,薄薄的紙張被他捏得發皺。
「太巧了,在大街上行刺,還弄得滿城皆知。
李廷鶴送鹿到公主府的時間也太巧。」
他捏著紙條的手鬆了松,燒了這封密信。
「現在大順所有人都在猜測,當街刺殺大順皇上的是李廷鶴。
估計是最近那小皇帝趁著李廷鶴病重,截了他的財,惹怒了他。」
何校尉說著,抬眼打量許文正的臉色。
許文正臉上喜怒不顯,他斟酌著繼續道。
「小皇帝沒有子嗣,最適合繼承大統的,就只剩剛剛與人成婚的公主。
對於讓公主登上皇位,大順朝中倒是頗多怨言。」
他這番話透出一個消息。
大順國已有內亂之勢。
「將軍,扈城內的密探來報,江家軍糧草有限,盛京城那邊之前說要籌糧,也沒什麼動靜。
現在大順皇帝一死,他們忙著內鬥,哪還有功夫管扈城這邊的死活?」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何校尉的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許文正如何不知?
他的目光盯著面前掛著的巨大地圖。
上面標註了邊境各地的城池,敵我雙方的軍事駐地和已知的雙方兵力。
「我之前與李廷鶴交過手,雖是晚輩,但心思頗深,我也看不透,無法預料他的下一步。」
也正因此,他每次的交戰格外被動。
一想起李廷鶴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俯視他的冷漠眼神,仿佛在看螻蟻,許文正心中很是不爽。
「將軍的意思,這是李廷鶴故意做的戲?就為了給我們看?」
何校尉脫口而出,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可鎮守在扈城的是江家軍,即便是抗敵成功,與他又有何干係?」
他自言自語,低頭沉思,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猜測。
「靖安王死了,江澤淵按理來說,應該為他爹守孝三年。
但他現在仍在軍中,莫非他投到了李廷鶴門下,現在聽令李廷鶴?」
如此推測,這一局便是李廷鶴在捧江澤淵,一切都說得通。
「何校尉,去城裡接朔月過來一趟。」
何校尉愣了一下,奉命行事,不敢耽擱。
許朔月聽聞何校尉來找她,沒有多問,跟他出城,進入軍營。
許文正答應讓她參軍,先讓她當斥候,探查扈城周圍情況。
許朔月沒有拒絕,無條件執行許文正下達的所有任務。
她知道李廷鶴會幫她入軍營,但沒想到是用李玄辭的命換。
代價太大。
大得像是一場兒戲。
就連扶持靜婉公主上皇位這種事,也讓人瞠目結舌。
這麼瘋的事,也確實只有李廷鶴做得出,做得到。
她之前以為被李廷鶴壓抑太久的李玄辭已經夠瘋了,沒想到李廷鶴比他還瘋。
雖然她現在進來,但接下來能否繼續留下,站穩腳跟,只能靠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