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要不要嘗嘗

  許折花糾正李越溪的射箭動作,手中拿著戒尺,這裡扒拉一下李越溪,那裡戳一下李越溪。

  李越溪被她戳得有些鬱悶。

  她身上是有什麼髒東西嗎?用手怎麼了?

  莫如令接到李越溪遞過來的眼神,當即明白她的意思。

  她咳了兩聲,把許折花的注意吸引過來。

  「許大人,你這樣教也太慢了,不如親自教豈不是更好?」

  許折花的視線無措在兩人身上轉了兩圈。

  「我這不就是在親自教嗎?」

  莫如令:「……」

  李越溪:「……」

  莫如令雙手在半空中比劃,許折花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病人。

  她忍無可忍,站在李越溪身後,貼著她,手搭在她的手上,給許折花示意。

  「這樣的親自教,懂了嗎?」

  李越溪害羞嘴角壓不下去,低下頭隱藏。

  許折花依舊拿著戒尺,一本正經,臉上表情波瀾不驚,眼底一如既往的陰鬱。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

  「……」

  休息期間,許折花也是和兩人隔著一段距離,把「男女有別」這四個字刻在骨子裡。

  莫如令小聲和李越溪說了沒有和親的事。

  李越溪眼中的喜悅也不過持續兩息,便微弱湮滅。

  「怎麼了?」莫如令不解問道。

  李越溪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的許折花身上,斂了斂眸,輕聲道。

  「沒什麼。」

  莫如令雖然想告訴她關於許折花的真實性別,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許折花是男是女,都與李越溪是有緣無份。

  轉眼到她休沐的日子。

  她收拾東西,把許折花給她的信封貼身放好。

  一想到馬上要見到李廷鶴,她也不由自主緊張。

  她只有一天的時間。

  想到上次跟李廷鶴的近距離接觸,她的肩膀就隱隱作痛。

  無論如何,她的小命最重要。

  有什麼不對,立刻跑。

  出宮的一路上,她安慰她自己放輕鬆,站在攝政王府大門前深吸一口氣,才走進去。

  李廷鶴還在上早朝。

  她回到小院子,千山還在。

  兩人甫一對視,千山捏著抹布的手一緊,神情緊張。

  「莫小姐,你回來了。」

  她的視線掃過他的頭,雖然拆了紗布,但傷口還沒完全癒合,額頭上還有一層褐色的結痂。

  這麼好看的一張小臉,要是留疤就可惜了。

  「嗯,這幾日還習慣吧?」

  「府中的人對我都很照顧,已經習慣。」

  千山收回視線,擦拭琴的動作僵硬,明顯還在提防莫如令。

  莫如令微微一笑,懶得深究「照顧」這兩個字的後背。

  放下包袱,她囑咐籠子裡的阿達幾句,照例出門去錢家轉轉。

  她提著明月樓的松花酥魚回來時,李廷鶴也已經下朝回來,此刻正在書房處理事務。

  她提著食盒,還沒靠近書房門口,就被滄浪攔下。

  「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滄浪後面四個字,一字一字說出,故意沖她挑眉。

  什麼閒雜人等,這人明明就是針對她!

  「你什麼眼神?我可是王爺真金白銀一百兩黃金買回來的!真以為買我來就放院子裡當裝飾啊?」

  滄浪輕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語氣不屑。

  「不當裝飾,難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繼續暗殺嗎?你殺得了嗎?」

  「你……」

  莫如令身高上不占優勢,氣得她猛拽滄浪的領子低下頭與她平視,惡狠狠道。

  「我等會就把你們都殺了!」

  兩人互不相讓,空氣中的氣氛劍拔弩張。

  李廷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打破院中緊繃的氣息。

  「讓她進來。」

  莫如令得意洋洋朝滄浪搖頭,走進去的步伐和背影都帶著囂張。

  滄浪氣得用力踢了空氣一腳,無奈繼續站在門口。

  莫如令看到李廷鶴,又換上另外一副面孔,對他滿眼笑意,噓寒問暖。

  「王爺最近辛苦了,我從明月樓帶來他們的新菜,王爺嘗嘗。」

  她邊說著,視線在李廷鶴的書案上巡視。

  一副金燦燦的封面擺在他左手邊,看起來李廷鶴很快就要處理它。

  這摺子封面和許折花給她的一模一樣,要換的應該就是這東西。

  莫如令心裡輕鬆幾分。

  她守在這裡,等李廷鶴處理那封摺子後,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兩個摺子。

  這次的任務穩了。

  李廷鶴抬頭望來,她連忙收回自己不懷好意的眼神,微微一笑。

  「今日並非過年,你這來得有些早了。」

  「……」莫如令臉上的笑如熾熱發軟的岩漿,在李廷鶴的冷言冷語中緩緩凝固。

  罵誰黃鼠狼呢?大公雞!

  她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張嘴跟抹了鶴頂紅似的?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胸口像是有股火焰在燃燒,幾乎快衝出她頭頂。

  可看著他這張臉,莫如令又沒了脾氣。

  隨他罵吧,她也確實沒安什麼好心。

  「我是關心王爺身體,王爺一回來就處理公務,要是累壞了,就沒人養得起我了。」

  她從善如流說著,端出食盒裡的東西放到食桌上。

  聞著香味,她嘴裡口水都快流出。

  她都準備自己享用了,不料李廷鶴停住筆,起身朝她走來。

  李廷鶴早朝後都會在宮內用完廊食才回來,莫如令完全沒料到這一出。

  這隻松花酥魚其實就是她給自己買的。

  李廷鶴可以不用這麼給她面子的!

  眼見他坐下。

  眼見他拿起筷。

  眼見他把魚嘗。

  一幕幕,自然又讓她沒有理由拒絕,就像是一把刀在她心口上凌遲。

  看來得讓李越溪通知御膳房給廊食加餐,看把他們攝政王給餓的,她真的越看越傷心。

  「確實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碗筷只有一副。

  莫如令跟人搶吃的搶了半輩子,在這方面真沒什麼潔癖。

  「那我就嘗一塊。」

  她嘻嘻笑著,接過李廷鶴手中的筷子,麻溜在魚身上一划,一夾。

  四分之一的魚肉被她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帶入腹中,一氣呵成。

  剛死的魚,肉就是鮮嫩。

  李廷鶴孤獨的眼睛瞪大,看呆了,直到她擦嘴才反應過來。

  「有魚刺。」

  「這魚用的是鱖魚,幾乎沒有小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