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初去了一個很小的院子,這個院子在莊子裡很普通,大多數的人家,都是這樣的小院子。
「王妃。」紫蘇躬身點了點頭。
姜雲初看了看身後的位置,那個地方沒有人,可是她感知得到,暗三就在那裡。
「你們就在外面吧。」
「是。」
「是。」
紫蘇和白芷躬身行禮,然後守在了院子中。
「你來了。」
成婚已過多半年,可她們婆媳,這是第二次相見。
「見過太妃娘娘。」
姜雲初微微地彎身,行了一個禮。
太妃笑呵呵地看著姜雲初,這個姑娘,給了自己太多的驚喜。
「雲初,來這邊坐。」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然後才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你們都出去吧,我和雲初說說體己話。」
一時之間,屋內只有婆媳二人。
「邀我過來,可是有什麼問題?」太妃笑著,一身的粗布麻衣,依舊遮掩不住身上的貴氣。
「您不問寧翰墨,也不問寧玥雪,甚至不問王府里的事兒。」
姜雲初說完這句後,猛然抬頭,「太妃娘娘,王府里還有多少您的人?」
她的面容帶笑,眼睛閃著燈光,一顰一笑,帶著幾分從容。
可這多半年來,她的一言一行,又豈是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呢?
「這是名單。」太妃娘娘推過去一張紙。
今日來到這裡,她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些。
可是對面的女孩兒,連看都沒有看,只是將紙給撕了,然後點燃,那張紙就這麼化為了灰燼。
「太妃娘娘,我只問一句,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吧?」這是她從嫁入王府第一天,就想問的問題。
但是曹家的態度,太妃娘娘的態度,一件件一樁樁,讓她不能確定了。
太妃娘娘嘆了一口氣,然後笑了笑,「我給你講個故事。」
「那是在一個雨天,一個姑娘,本是參加一個荷花宴,在回府的時候,馬車陷入了泥坑之中。」
「而馬失控,高高躍起,馬車隨之要翻的時候,一個男人從天而降,一劍砍斷了拴馬的繩子,車平穩下來。」
「後來,隨著兩個人的相處,漸漸產生了感情,可是……」
「姑娘的身份,配不上他。」
太妃娘娘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了姜雲初,「我就是那個姑娘。」
「男人就是先帝。」
「而我根本不是曹家人。」
一個消息,一個故事,如驚天的悶雷,直接徹響在了姜雲初的心裡。
原來是這樣……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太妃被曹家不斷剝削的原因,先帝已經故去,她也滿頭白絲,能活多久誰知道呢?
可是這些事兒,都在曹家的手裡握著,她不得不走這一步。
為了王府,為了孫子和孫女,她必須走這一步。
將孩子託付給她是真,但她要斷去曹家,也是真。
「曹家突然多出來一個女兒?」姜雲初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桌面,那平緩的聲音,更有利於她思考。
「不,之所以是曹家,是因為曹家的女兒死了。」
「先帝給曹家了恩典,讓我頂替了曹家的女兒,入了宮。」
今日既然開口了,她就沒想藏著掖著,這件事兒,以前沒辦法說,也不能說,事關先帝。
但現在,雲初做得已經夠多了,她這個老太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曹家的依仗!
是曹家拿捏王府十多年的理由。
「這個故事,可讓你解開了心頭的疑惑?」太妃笑著,吃了一口茶。
姜雲初問道,「您可想見見寧翰墨和寧玥雪?」
太妃搖了搖頭,「見過了。」
在他們吃烤串的時候,她已經看過了,那兩個孩子,長高了,長胖了。
尤其是眼神,更加堅定了。
他們之間的相處,都表明了雲初很好。
「雲初,今日起,王府徹底交給你了。」太妃拿出了一方印,上面四個大字,攝政王府。
掌印者,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
時至今日,王府,她終於可以放手了。
姜雲初看著太妃,「為什麼?」
太妃哈哈笑了笑,那聲音中,竟然帶著放鬆和悵然。
「我老了,能幫你們的不多了,以後的王府,就看你的了。」
「這方印,代表了我的態度,我不放手,對你會有很多掣肘。」
「以後做任何事,不用考慮我了。」
說到這裡,太妃娘娘揮了揮手,「累了,我就不在莊子歇息了,我還得陪先帝爺呢。」
「回吧。」
姜雲初的心,有些沉甸甸的,這一次,太妃好像做了某種決定,甚至每一句話,都帶著訣別的意味。
回去的時候,她的心有些發沉,好像明知道了什麼結果,但是她卻無法阻止。
這一夜,她睡得昏昏沉沉,反反覆覆。
雖然疑惑的問題,已經解開了,可是心裡並沒有敞亮一些。
天亮了。
玥玥揉了揉眼睛,抬起頭,就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軟軟的聲音喊著,「娘親。」
少見的,她今日沒有早起鍛鍊。
「哥哥已經鍛鍊了,你這個小傢伙,趕緊起了。」
姜雲初穿好了衣服,今日依舊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一會要去要去地里看看莊稼。
「玥玥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那麼早起的!」
小丫頭,眨著大大的眼睛,說出來的話,調理分明,讓人不能拒絕。
姜雲初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小懶蛋,還給自己找藉口,快起。」
「娘親,玥玥知道了,明天就上學了,玥玥一定努力。」
說話的功夫,小丫頭抬了抬自己的小胳膊,肉嘟嘟的。
小樣子,直接萌到了姜雲初的心底。
給她繞上鈴鐺的髮帶,然後給她穿了粗布的衣服,這才拉著她走出院子。
「娘親早~」那邊寧翰墨在扎著馬步,其他三個人,也學著他的樣子,可是那三個人畢竟沒有練過,一個個的滿頭大汗,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王妃早~」
三個人,異口同聲。
賈川還好一些,張存文此刻站都站不起來了,他本來就是高瘦的身型,重心不穩,馬步對他很難。
寧千城是因為身體虛弱,這麼多年來,他瘦得可憐,沒有什麼肉,突然大體力的運動,對他來說,有一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