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整個寧京好像都動了起來,攝政王府的馬車上,姜雲初最後整理著考籃,一共四個考籃,她一個個地輕點,都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小王妃,你太緊張了。」寧承言勾了勾她的衣袖,卻被媳婦給躲過去了。
「告訴孩子們,不要緊張了嗎?」
「告訴孩子們,點心放到最下面了嗎?」
「告訴孩子們,冷的話就帶上護膝了嗎?」
她一個個問題扔出來,寧承言無奈地點頭,「說了,都說了。」
姜雲初鬆了一口氣,自己也無奈地笑了笑。
一朝科舉,代表了很多寒門子弟未來的路,可是對於寧翰墨這樣的身份來說,完全可以不考。
不過……
她希望他們下場去試一試,知道自己現在的能力和程度。
為了自己的夢想,他們也該拼命了。
「放心吧,孩子們的心態很平穩,他們的學識淵博,有自己的思想。」寧承言看著緊張的小王妃,輕聲的安撫著。
姜雲初挑了挑眉,「聽說,這兩天,都是讓他們扎馬步看書的?」
「誰困了,就挨抽?」她也是聽說的,不過到底是沒有過去干預。
寧承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讓自己管的是她,現在秋後算帳的還是她。
「今日回府,夫人想要怎麼懲罰夫君,夫君都接著。」男人的眼睛亮晶晶,莫名地讓姜雲初想到了乾淨二字。
「哼,老實呆著。」她拍掉了寧承言握住她的手,看看外面的街道,馬上就要到科考的院子了。
外面人來人往,有的學子背著考籃,自行走著。
有的有家人陪同。
人間百態。
「娘親,外面的路不好走,就讓我們自己走吧。」寧翰墨跳下馬車,來到了姜雲初的馬車旁,然後輕輕地說道。
姜雲初在打開馬車帘子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再是那麼緊張焦急的母親,而是一個淡然院長。
「也好,讓獨耳和白芷,護送你們過去。」
「科考的時候,小心閱讀,戒驕戒躁。」姜雲初囑咐了兩句,看著孩子們提著自己的考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不到了,我們回吧。」寧承言看著小王妃,那擔心的模樣,讓他心疼溫熱。
這些孩子,沒有一個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卻是他們永遠的院長,永遠的母親。
「回吧。」姜雲初轉身上車。
剛剛進馬車,寧承言就跟了上來,原本放著考籃的擁擠,現在卻空曠了不少。
「在擔心他們嗎?」
寧承言握著她的手,然後側身,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夫人,我們什麼時候圓房啊?」
「你這麼喜歡孩子,可願和為夫孕育一個共同的孩子?」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和蠱惑,整個人貼在姜雲初的身邊,帶著一種屬於男性的氣息。
姜雲初仰起頭來,那唇上是淡紅色的色澤,剛剛被輾轉摩擦,嘴唇更是多了一些紅潤。
「寧承言。」
她的聲音有些淡淡的沙啞,靠在車廂上,看著一邊的男人。
寧承言點了點頭,把玩著她的手指,「我在呢。」
「我……」
「不想要孩子。」她的話,清清淡淡,好像風一吹,就能散掉一樣。
車廂里本來就隔音,此刻更是安靜了幾分,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寧承言看著她,眉眼溫和,「雲初。」
「你沒有出現的時候,我從未想過成親。」
他整理了一下,雲初有些凌亂的頭髮,輕輕的笑了笑,「我知道你還要救娘親,我們還要去中州,現在大寧又是重新規劃格局的時候。」
「我理解,我們一步步走下去,即使只有我們兩個人,這個世界也很好。」
姜雲初沒想到,他沒有生氣,也沒有發脾氣,反而輕聲安慰自己。
「你不生氣嗎?」她倒是不怕他生氣,人不要想著改變一個人,而是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同行。
寧承言颳了一下她鼻子,「我生氣做什麼?」
「你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科考的時候,整個寧京都是靜悄悄的,就是一些商販,吆喝聲都小了下來。
「這裡。」姜雲初看著出來的寧翰墨,緊張地走上去,「身體還受得住嗎?」
寧翰墨笑了笑,躲開了娘親要提考籃的手,「娘親,兒子不是弱不禁風的人,只是科考,不至於累壞了。」
「我們王府的馬車在那邊,趕緊去歇一會,我等等他們。」
玥玥這次也參加了科考,幾個孩子們,不看到他們現在的狀態,這怎麼都不踏實。
「兒子不累,兒子陪娘親一起等。」寧翰墨陪在姜雲初的身邊,用他自己的身體,為娘親擋開了很多人群。
「我父親呢?」
寧翰墨有些奇怪,自從父親回來,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娘親,只要是娘親出現的地方,在周邊一米內,肯定能找到父親。
今日是他們離開考場的日子,父親倒是不在了。
「北戎那邊鬧事,昨日你父親接了聖旨,去北戎玩一圈,不用擔心。」姜雲初擺了擺手。
寧翰墨的嘴角抽了抽,打量了娘親的模樣。
北戎知道,您是這麼說的嗎?
過去玩一圈……
「院長。」張存文走出來,然後恭敬地鞠躬。
在不遠的地方,永伯侯府的夫人,看著熟悉的身影,剛想要開口,可是卻看到了孩子冷漠的眼神。
剛剛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吞了回去。
「他,是不是還在怨恨我。」
「他為什麼就不能聽話一些,和他哥哥一樣呢?」
「他怎麼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我都是為了他好啊!」
永伯侯府夫人捂著自己的心臟位置,眼睛有些濕潤,看著已經快五年沒有歸家的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能不擔心他呢?
「夫人,早晚有一天,少爺會理解您的苦心。」身邊伺候的老媽媽,安撫地輕聲哄著。
只是……
當一個人出來的時候,永伯侯府夫人,什麼都忘記了,忘記了自己的心疼,忘記了還有一個小兒子。
她不管不顧地跑上去,沒有了永伯侯府當家夫人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