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會兒費子晉也顧不上旁的了,那鮮香的串串一出鍋,帶出來的香氣直往鼻子裡鑽,勾得人饞蟲都要從肚子裡跑出來了。
灶台上這會兒放著一個大大的魚盤,魚盤上鋪著幾葉鮮嫩欲滴的生菜,莊雲黛把串串給盛放到魚盤上。
費子晉這會兒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不顧燙的撈起一串來:「我先嘗嘗。」
他撈的那串,是莊雲黛特特做的魚肉丸子。
魚肉采自最新鮮的活魚,用刀把魚肉一點點刮下來,剁成魚肉蓉。這些都是費功夫的活,莊雲黛手起刀落料理這些食材的時候,那股乾淨利落舉重若輕的勁兒,費子晉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這會兒串串出鍋,費子晉不知怎地,就想起莊雲黛那張甜妹臉嫻熟的揮舞菜刀,嘭嘭嘭剁魚肉蓉的模樣。
費子晉手就直接衝著那魚肉丸子去了。
「燙燙燙……」費子晉一邊喊著燙,倒吸著涼氣,一邊仍不肯鬆手的拿著那魚肉串串,大口嚼著魚肉丸子。
「好吃嗎?」
費子晉根本沒工夫說話,半天,他把這串魚肉丸子吃完,咽了下去,這才緩緩吐出一個字來:「絕。」
費子晉這會兒已經忍不住去看那鐵鍋里的湯底了。
這煮串串的鍋底,用的是莊雲黛先前罈子里剩下的鹵湯,莊雲黛又加了些水,順手丟了些香料進去,以保持風味的濃郁鮮香。
費子晉是在想,為什麼這湯底煮出來的東西,能這般好吃。
莊雲黛卻會錯了意,很是乾脆道:「費金主……費公子給了我十兩銀子,這錢足夠買下這些湯底了,公子可以留下這湯底,自行使用。」
費子晉更是詫異了。
只要有腦子的,都能看得出,這串串的美味,絕大部分是跟這湯底有關。
湯底可以說是莊雲黛賺得盆滿缽盈的關鍵。
這小姑娘就這麼輕易的,直接把湯底留給他了?
就不怕有心人從裡頭辨出什麼來?
是太自信,還是什麼旁的?
……
莊雲黛眨了眨眼,看向突然不吭聲好似在沉思什麼的費子晉:「費公子,怎麼了?」
費子晉看著莊雲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眉眼舒暢:「小雲黛啊,你知道一件事嗎?」
「什麼?」
「做飯的廚子本身有意思,做出來的東西,好像就會更香了!」費子晉哈哈大笑,卻是搶在莊雲黛前頭,端著那魚盤,大步出去了。
莊雲黛雖說不這麼覺得,但她也知道,每個品鑑美食的人,對美食的觀感,哪怕是同一道菜,都是不盡相同的。
原本,賞味便是一種很主觀的事情。
但是——
「費公子,你端著這盤串串,去哪啊?」莊雲黛見費子晉往院外去了,不由得追了幾步。
「我在姨母這住了些日子了,今兒得了好吃的,自然要請姨母一起品用。」費子晉一本正經道。
「……」莊雲黛停下腳步。
費子晉話里的「姨母」,不出意外應該指的是朱夫人。
朱夫人的話……
莊雲黛想起莊文香來,撇了撇嘴。
算了,她擺了擺手:「費公子,那您去吧,我就不去了——您要是還想吃這串串,下次到了趕集的日子,你使人去集市上尋我就是了,到時候我帶齊調味料!」
費子晉倒也沒勉強莊雲黛,爽快的道了一聲「成」。
他原本想走,莊雲黛卻又叫住了他:「哎,費公子!」
費子晉沒有半點不耐煩,又轉過身來看向她:「嗯?」
莊雲黛向來不走婉約道路,她直接明示:「先前是給了定金,眼下是不是該結清剩下的錢款啦?」
費子晉哈哈大笑:「好,你去找見喜要就行。我錢袋都在他那兒。」
「好嘞。」莊雲黛笑眯眯的,擺了擺手,跟費子晉道別,「費公子,回頭見啦!」
「回頭見。」
費子晉越發覺得這個叫莊雲黛的小姑娘有意思,辦事乾脆利落,是半點兒都不拖泥帶水的。
他眉眼間笑意越發深了。
……
莊雲黛進了費子晉的小院,正屋裡,莊雲期正站在一排書架前,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見喜正愁眉苦臉的陪著莊雲彤在那翻花繩,見莊雲黛來了,如蒙大赦:「你可算回來啦!」
莊雲彤從軟榻上溜下來:「大姐!」
她嘰里咕嚕的跟莊雲黛比劃:「我在教見喜哥哥翻花繩!他好多都不會!」
莊雲黛笑著摸了摸莊雲彤的小腦瓜:「我們彤彤辛苦啦。」
見喜臉抽了抽,又忍不住往莊雲黛身後看,愣了下:「我家少爺呢?」
莊雲黛笑道:「費公子端著串串去他姨母那兒了,我便先過來帶阿期跟彤彤回去。」
見喜忍不住嘀咕:「少爺也真是的,怎麼能自己就端著去了呢,好歹找個下人幫著端啊……」
見喜有些坐立難安,想衝出去找他們家少爺。
但他家少爺又囑咐他了,要他好好陪著這兩個小傢伙。
見喜糾結極了。
莊雲黛笑道:「有勞你了,我同你家少爺說好了,你把剩下的酬勞給我,我這便回去了。」
見喜一聽,倒也沒含糊,從錢袋裡摸出大約七兩銀子重的一塊銀錠子,給了莊雲黛,眉開眼笑道:「這次真是有勞小姑娘了,我們家少爺向來懶散,也就在這吃食上,能多少提起勁來。」他朝莊雲黛作了個揖。
莊雲黛還了個禮,笑盈盈的:「客氣啦。我也是收了銀子的,不白干——好啦,你隨便找個人,帶我們出去吧,你自去找你家少爺便是。」
見喜見莊雲黛這麼爽快,他越發心生好感,趕忙找了個侍衛,讓他送莊雲黛姐弟三人出去。
只是,他們四人還未到朱府的院門口,後頭又氣喘吁吁的跑來一個胖乎乎的家丁:「等等!前面的,等等!」
四人都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家丁。
那家丁喘了好一會兒,才喘勻了,雙手撐在膝蓋上,一看就是狂奔過來的。
他微微喘著,問莊雲黛:「您就是那位做串串的莊姑娘嗎?」
莊雲黛點了點頭:「是我。」
家丁饒是累得夠嗆,也難掩一臉喜意:「可算趕上了!——莊姑娘,您先別出府啊,我們夫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