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傻子,你吃的什麼!」一個男孩粗聲粗氣的問。
莊雲黛掃了一眼,很快認出來,果然,來的都是愛跟在莊文裕後面,橫行村里,溜雞逗狗的那幾個。
大概也只有他們,聞到了莊家老宅院子裡傳來了香味,會這麼大咧咧的直接上門。
莊雲黛做出一副後怕的樣子,把那烤著的兩個黑窩窩頭往身後一藏:「沒吃什麼!」
「還說沒吃什麼?!真是傻子!我們都看見了!」一個有些胖的男孩兒,流著口水,指著莊雲黛身後背起來的胳膊,「你把手拿前面來,給小爺看看!」
莊雲黛心道,這些平日裡跟在莊文裕後頭慣愛欺負人的熊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莊文裕學的,張口小爺,閉口小爺的,真真是讓人發笑。
不過眼下,莊雲黛自然不能笑。
她非但不能笑,還要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往後縮了縮手:「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莊雲黛雖說現在不傻了,但往日莊文裕沒少領著這幾個孩子欺負傻傻的原主。
這幾個孩子,雖說也有比莊雲黛小的,但根本不怕她。
呼啦啦的幾個小男孩都涌了上來,過來就搶莊雲黛手裡的窩窩頭。
莊雲黛哭喊的震天響:「你們幹什麼啊!這是我大伯娘特特給我做的窩窩頭!你們別搶!」
她哭喊的厲害,再加上有風,隔壁幾戶人家,都聽到了莊雲黛悽慘的哭聲。
間或也夾雜著幾個臭小子哈哈大笑的聲音:「拿來吧你!」
「也太欺負人了。」有鄰居坐不住了,低聲跟當家的說,「村子裡那幾個臭小子,平日裡慣愛欺負旁的小孩,咱們當大人的,也不好跟幾個毛頭小子一般見識……你聽聽,你聽聽,這會兒莊家那孩子,哭喊得多厲害。肯定是那幾個臭小子搶人家吃的了!」
當家的想了想:「走,咱們過去看看……莊家那傻丫頭,怪不容易的。」
這鄰人跟她家當家的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就見得莊雲黛蹲在院子裡哭,幾個毛頭小子正在那哈哈笑著,搶著分食兩個串在樹枝上烤得黑乎乎的窩窩頭。
然而他們狼吞虎咽的分食完那兩個窩窩頭,神色卻都有些古怪,面面相覷的:「哎,不太對勁啊……聞著那麼香,吃起來的味咋那麼奇怪……」
不過他們人多,那窩窩頭又不大,幾個人一分,幾乎是幾口都下肚了。
這會兒哪怕是覺得味道有些奇怪,也已經晚了,都吃完了。
莊雲黛怒火滔天的站起來:「大伯娘統共就給了我們四個窩窩頭。我弟弟妹妹各一個,我年紀大些,有兩個,都被你們搶走了!……你們竟然還嫌棄!還我!」
有人爭搶的就是好東西,幾個毛頭小子頓時也不嫌那窩窩頭味道古怪了,嘻嘻哈哈的笑著,拍著肚子:「哎,我們都吃了,怎麼還你啊?」
其中一個還做出一副欲嘔吐的模樣:「要不,吐給你?」
這就有些太過分了。
鄰人看不下去了,拿著手裡的掃帚把那幾個臭小子都給趕走了。
她家當家的氣得要打人:「趕緊滾!」
莊雲黛抽噎著跟鄰人道了謝。
鄰人叫春柳,她嘆了口氣,偷偷塞給莊雲黛一個干餅:「……孩子,拿著吃吧。別餓肚子。」
莊雲黛眼睛紅紅的:「春柳嫂子,謝謝你——你等一下。」
莊雲黛飛快的跑進屋子,拿了根烤兔腿出來,就往春柳手裡塞:「春柳嫂子,這是先前王二哥上山獵了兔子,分給我的,還好我藏起來的夠快,沒讓那些人看見!」
這兔腿烤得外皮焦焦脆脆,散發著油脂的香味,別提多誘人了。
春柳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趕緊往莊雲黛手裡推:「不行,這東西,嫂子可不能要!你拿回去給阿期跟彤彤吃。」
莊雲黛卻也執拗的又推回去:「我拿了嫂子一個干餅呢!這兔腿不算大,可沒有這個干餅填肚子!春柳嫂子,你是好人,快拿著吧!——我屋子裡還有呢,我弟弟妹妹都有份的!」
說完,莊雲黛飛快的咬了一口她手上的干餅,拿給春柳看,意思是,你的干餅我吃了,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春柳簡直又好笑又無奈。她看了一眼她家當家的,她家當家的也帶了幾分笑:「算了,二丫一份好心,你就拿著吧。」
春柳想了想,這才把那兔腿收了起來:「行,那嫂子就收下了。」
莊雲黛這才綻出一個粲然的笑來。
春柳跟她家當家的回了自個兒院子,還忍不住感慨:「……莊家二丫真是個好孩子,這兔腿,我聞著都忍不住,她還能這麼大大方方的拿給我。」
她家當家的叫呂大牛,向來有把好力氣。他把院門關上,正要勸春柳趁熱吃才香,結果一回頭,那散發著香味的兔腿,就塞他嘴裡了。
春柳眼睛亮晶晶的:「當家的,你吃,你下午還要去地里幹活呢。」
呂大牛頓了頓,沉默的咬了一口,又說什麼都不吃了。
春柳明白他的意思,也咬了一口,原本就亮如水晶的眼,更明亮了:「當家的!這個兔腿真好吃啊!」
呂大牛點了點頭,很客觀的點評道:「沒想到莊家二丫,還有這手藝。」
春柳想到什麼,笑道:「那咱們可是占了人家二丫大便宜……不說旁的,當家的,往後要是能照拂二丫一把,就照拂一下吧。」
呂大牛點了點頭。
他們家跟莊家先前曾有過不大對付的事,所以莊家的事,一直都不太想管。
今兒偶然跟莊雲黛一接觸,發現莊雲黛倒是個好的。
小兩口也起了要照拂的心思。
……
莊雲黛用油紙一層一層的把烤好的兔腿跟兔頭包好,又偷偷的溜進了莊家的家門,分給了兩個小傢伙。
莊雲彤跟莊雲期兩個小傢伙啃得滿嘴是油,恨不得連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
「太好吃了……嗚嗚嗚。」莊雲彤又差點吃哭了。
莊雲黛嘿嘿笑了笑,把懷裡剩下的兩個黑窩窩頭拿出來,一個掰開一半,放在桌子上,另一半又揣回了懷裡。
乍然一看,倒像是她們把這黑窩窩頭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