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對呂芙盈失望的很,這話她也只聽信了一半。
她知道,莊雲黛的父親,莊世農的臉上確實滿是刀疤,是毀了容的。
人家黛姐兒說拿葛霜草來做祛疤膏,那自然做不得假。
不過……
呂芙盈家傳的那個祛疤膏,她也是有所耳聞,據說效果很不錯。
這次呂芙盈不遞帖子就突然跑來家中玩,章夫人哪怕是約了莊雲黛來小坐,也忍下了,沒有把呂芙盈送回去。
章夫人便是想著,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從呂芙盈手裡討一些祛疤膏過來。
她的芳娘,胳膊上的傷口看著很深,大夫說,十有八成是要留疤了。
一想到這,她這當娘的就心如刀割。
「黛姐兒……」章夫人下意識看向莊雲黛,「那葛霜草,你真能做成祛疤膏?」
莊雲黛點了點頭:「自然。」她見章夫人眼裡頓時迸出光亮來,便猜到了章夫人大概是想給王芳娘求些祛疤膏,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只是,芳娘的傷,倒也用不上葛霜草。」
呂芙盈在一旁冷笑。
一副「看她還要怎麼吹牛」的架勢。
章夫人卻殷切的看著莊雲黛。
王芳娘覺得有點不大好意思,小聲道:「娘,你別再麻煩雲黛啦,這是在胳膊上的,沒關係,破不了相……」
章夫人嗔了王芳娘一眼:「你這孩子,女孩子家的身體肌膚何等寶貴,若是有了疤痕,無論在哪,總是白璧染瑕。」
呂芙盈臉色微微變了變,下意識摸上了自己面紗後的臉。
章夫人復又殷切的看向莊雲黛:「黛姐兒……」
「夫人,這葛霜草,確實是有毒的。用它來做祛疤膏,其實就是利用它的毒性——我用特殊法子將葛霜草炮製過後,會把它的毒性控制在一個微弱的範圍內,這樣,它會滿滿的腐蝕掉那些陳年舊疤,再配以去腐生肌的藥材,達到淡化刀疤的一個作用。」莊雲黛也沒藏私,細細講解著祛疤膏添加葛霜草的原理。
她通篇沒有一個字提到呂芙盈,卻又是在用事實告訴呂芙盈,莫要坐井觀天了,葛霜草並非只有你們家的人會用。
章夫人眼角餘光瞥到呂芙盈那驟變的臉色,便知道,黛姐兒說的原理,那定然是沒錯的。
章夫人心中輕嘆。
莊雲黛又道:「芳娘的傷,眼下應該還未痊癒,屬實用不到葛霜草這樣的,需要把陳年舊疤給腐蝕掉的祛疤膏,這樣,說不得反而會讓芳娘的疤痕越深。」
章夫人臉色一凜,慎重的點了點頭。
好險,得虧今兒黛姐兒過來了,不然,她若是幫著呂芙盈找到了葛霜草,到時候用到芳娘身上,那豈不是反而害了芳娘?
呂芙盈臉漲得通紅。
「你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呂芙盈幽幽道,「你的意思,是芳娘這疤痕,就放任它先長成陳年舊疤?」
莊雲黛挑了挑眉:「我什麼時候這樣說啦?呂小姐不要自己給自己加戲。」
她說得慢條斯理的,氣得呂芙盈臉色又是變了。
莊雲黛也不理會呂芙盈,扭過頭去跟章夫人道:「夫人,對於芳娘這樣新生的疤痕,我倒是有個方子,是專門淡化的。」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來,遞給章夫人。
章夫人簡直驚喜交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
莊雲黛微微一笑:「這是我這幾日自個兒做的,想著芳娘應該能用得到——恰好前幾天我也不小心划過道口子,塗這個膏藥塗了兩日,疤痕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她伸出胳膊來,給章夫人看。
果真,手腕那兒,有一道淺淺的疤痕,若非細看,幾乎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章夫人心跳都加速起來。
她緊緊的攥住那個小瓷瓶,不知道該如何感謝莊雲黛的好:「黛姐兒,這……」
王芳娘也是臉頰紅紅的,起來跟莊雲黛道謝:「雲黛,又麻煩你了。」
莊雲黛笑道:「順手的事……你記得,待你胳膊上的痂自然脫落後,你便用這個膏藥塗抹在疤痕處,一日兩次,飲食清淡些——旁的便也沒什麼要注意的了。」
王芳娘不大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我曉得了,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謝你才好——」
呂芙盈幽幽道:「芳娘,你別高興得太早,萬一這膏藥沒有那麼好的效果呢?」
章夫人從激動的心緒里抽身出來,她知道以莊雲黛這慎重的性子,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這樣說。呂芙盈這話,著實是有些酸了。
而且,章夫人怎麼品,都覺得這話里有點咒她芳娘好不了的意味在。
她不大高興,卻也維持了當家夫人的端重,只淺笑道:「我相信黛姐兒——只是可惜了,芙盈呀,你臉上的疤已經有些時日了,不然,我就再厚著臉皮管黛姐兒討些膏藥了。」
呂芙盈的臉色倏地漲紅了。
王芳娘一片好心的來勸她,小聲道:「芙盈,你下巴那疤其實顏色很淺了,幾乎看不出來的。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呂芙盈惱怒反笑,甩開王芳娘的手:「敢情不是長在你臉上!」
章夫人真是越看越生氣,索性不理呂芙盈,只同莊雲黛莊雲彤聊了起來。
呂芙盈氣悶,起身便往外走。
因著有親戚關係在,平日裡呂芙盈在王家的宅邸里也算是自由。
章夫人只看了一眼,見呂芙盈的丫鬟也跟了上去,又是在自家宅邸,斷然也出不了什麼事,她便沒搭理鬧脾氣的呂芙盈,繼續問起了莊雲彤先前同歐老爺子出去遊學,都做了些什麼。
呂芙盈戴著面紗,氣得在園子裡亂轉,看什麼都不爽快,索性一腳踢在積雪的灌木上,紛紛搖落了一枝的雪,自己在那生著悶氣。
「表妹怎麼獨自在這?」
一道聲音響起,呂芙盈下意識先摸上自己的面紗,見面紗戴得好好的,這才有餘暇轉過身去,皺眉看向來人。
是王家的一位庶兄。
她素來不太愛搭理這些庶子,就連平時,來王家也大多只跟年齡相似又是嫡出的芳娘玩。
呂芙盈扯了扯嘴角:「表兄……我還有事,就不打擾表兄賞雪了?」
呂芙盈要走,名為王言才的王家庶子卻伸出胳膊來攔住了呂芙盈,笑道:「表妹,先別急,跟你打聽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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