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鬱蔥蔥的深林中。
莊雲黛也就瞥了一眼莊文香那如喪考妣的模樣,便沒什麼興趣了。
她上前拉住莊世農還要繼續毆打崔玉樓的胳膊,叫了聲:「爹!」
崔玉樓這會兒已經鼻青臉腫,看著悽慘極了。
莊世農一雙眼睛都是赤紅的,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若非莊雲黛拉住他,一看就是要把崔玉樓活活打死的架勢。
「再打就出人命了,爹。」莊雲黛勸他,「為了這麼個廢物玩意兒搭上咱們自己,這不划算。」
莊世農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把心中的暴虐給壓了下去。
「閨女,你說得對。」莊世農喘著氣,努力平復著情緒,也是在勸自己,「不值得……我還要看你們姐弟仨好好長大成人。要是我不在,你再被他們算計怎麼辦……」
說到這,莊世農只覺得心中悲涼無比。
為什麼他要攤上這樣的家人!
莊世農冷不丁的看向莊文香。
莊文香嚇得腿都軟了,也就是靠著樹,勉強支撐著自己,才沒讓自己順著樹幹滑下去。
「二,二叔……」莊文香臉色慘白,「我,我是大房的香姐兒啊,你,你不能打我……」
莊世農冷冷的看著她,卻是沉著臉上前。
莊文香雙腿抖若糠篩。
方才看了莊世農是怎麼往死里打崔玉樓的,她哪能不怕!
莊世農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她臉頰旁的樹幹上。
拳風把莊文香的臉剮得生疼,她還以為是莊世農對她動手了,慘叫一聲,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莊世農沒再理會地上不成人樣的崔玉樓,還有那散發著屎尿味的莊文香,他極為難受的同莊雲黛道:「黛黛,是爹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若非他心軟覺得他爹娘可能是真心想重修舊好的,捨不得親緣,直接斷了聯繫,又怎麼這般?
他覺得他對不起他閨女!
莊雲黛搖了搖頭,反過來勸莊世農:「爹,也不怪你。是爺爺奶奶他們太過分,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們機會,他們反倒是把這些當成是我們懦弱退讓的證據,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掌控我們。跟爹有什麼關係?」
莊世農方才悲憤至極的時候沒有哭,但聽到女兒這般勸他,他卻忍不住的老淚縱橫。
閨女小小年紀都看明白的事,枉他一把年紀了,竟然還這般拎不清!
……
向陽村,莊家。
莊老童生在院子裡的樹蔭下翹著二郎腿乘涼。
莊世忠從地里回來,抹了把汗,自個兒去瓮里舀了瓢水咕隆咕隆一口喝了,抹把嘴,揚聲問莊老童生:「爹,二丫的親事咋樣了?」
莊老童生面露得意的神色:「要是拒了,早就有信了。這幾天沒動靜,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我看啊,估摸著到不了立秋,就能把死丫頭打發出門子了。」
莊世忠聽了也是面帶喜色,笑呵呵的同莊老童生打商量:「爹,到時候二丫嫁了人,那鋪子自然是要留在家裡頭的。二弟吧,雖說是二丫的親爹,但向來跟咱們不是一條心,我看鋪子還是別讓他來過手比較好。」
莊老童生深以為然:「那是自然,到時候那倆鋪子,都要交給你打理的。」
莊李氏也湊過來開了口:「鋪子到了你手裡,肯定比現在還要好。到時候你再給我跟你爹買上倆小丫鬟伺候著!」
一家子正在喜滋滋的幻想著,突然就聽得一聲巨大的「嘭」聲,震天響!
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往聲源處看去。
就見著莊世農,兩邊肩上分別抗著兩個粗布捲兒,一腳把大門給踹開了!
莊老童生驚魂未定,見是莊世農,還沒注意到旁的,立即怒喝:「啥毛病,要踹門——」
結果話音未落,就見著莊世農把兩邊肩頭的粗布捲兒給「扔」到了地上。
粗布捲兒散開,露出其中的人來!
不是莊文香跟崔玉樓,又是誰?!
莊家院子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莊老童生並莊李氏,莊世忠,三人都僵立在了原地。
好半晌,莊世忠才反應過來,怒聲道:「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
莊世農怒聲道:「我倒還要問問你們是什麼意思!」
莊李氏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兩個人。
兩人顯然都昏迷著,只是莊文香看著還好,只是昏迷不醒,那崔玉樓卻是鼻青臉腫得不成人樣了,是不是活著都不好說。
另外還有一點,兩人俱是……衣衫不整。
莊李氏心裡咯噔一下,臉都青了。
偏這會兒,莊世農帶著她看不懂的眼神,沉沉的盯著她,叫了一聲「娘」。
莊李氏下意識的避開了莊世農的眼神,帶了點哆嗦和結巴:「啥啊……不是,我說老二,這,這咋回事啊?」
「怎麼回事,娘心裡不清楚嗎?」莊世農沉沉道。
莊李氏下意識的有些懼怕這樣說話的莊世農。
他從來沒有這樣,用冷冰冰的口吻,跟她說過話。
莊李氏心底湧上來無盡的恐慌。
好像有什麼,她要永遠的失去了。
「老二……」莊李氏訥訥的說不出話來了。
莊老童生還是穩得住,他怒聲道:「老二,你個孽障!這是你乾的?!香姐兒這是咋了?!玉樓又是咋了!?」
看著事到如今還依然嘴硬的莊老童生,莊世農也沒什麼話好說。
「爹,你不用這樣裝腔作勢,」莊世農冷靜道,「這兩個人什麼都說了。我都知道了。」
莊老童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是這個走向,他為之語結,只能惱怒的從旁的地方找補:「這是你跟我這個當爹的說話的態度?!」
莊世忠也趕緊上前扶起莊文香,怒聲道:「你這個當叔叔的,再怎麼著也不能對侄女兒動手啊!」
「我爹沒打她。她是嚇暈的。」莊雲黛從大門那邁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名大夫。
這大夫是她從縣城醫館裡請回來,跟他們一道坐馬車回來的。
「大夫,勞煩你當著大傢伙兒的面,給那個男的把把脈。」莊雲黛道。
大夫點頭,拎著藥箱上前,給鼻青臉腫的崔玉樓把了把脈。
「看著慘烈,但應該沒什麼事,脈搏還算穩定,都是皮肉傷。」大夫沒說,這一身皮外傷也夠這個傷患疼好久了。
莊世農沒吭聲,他久在軍中,可太知道打哪裡會讓人看著沒什麼大傷,卻又能活活痛死了。
莊世忠臉色變了。
他哪想到莊雲黛做事這麼妥帖,他方才腦子裡剛閃過或者可以借崔玉樓的傷情生事這個念頭,沒想到莊雲黛連大夫都帶來了!
莊老童生正不悅的想說些什麼,那大夫卻突然瞥到了莊文香露在外頭的一截手臂,當即臉色就變了,嚇得往後倒退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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