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幽幽轉醒。
雖然吞服過丹藥,但此番她的靈識損耗過渡,識海也遭受到嚴重的創傷,以至於有些昏昏沉沉的,兩側太陽穴一陣脹痛,頭似有千斤重一般。
她眉心輕擰,剛想運轉靈力緩解不適,太陽穴忽然有微涼的觸感傳來。
男人帶著薄繭的手指,在她肌膚上輕輕揉動,同時,一絲絲冰涼的靈氣,自他指腹下散出,滋潤著她的識海。
楚然放鬆了身體,枕在他腿上,眼瞼輕闔,那微微隆起的眉心,在他無聲的安撫之下,逐漸松展開。
「小然然終於醒了。」周玉雪鬆了口氣,正想過去,卻被一旁的少年直接扔出定身符,定在原地。
她驀地瞪大眼:「老哥你幹嘛!」
「阻止你犯蠢。」周青肅語氣淡淡的,見她一臉不服,激動地似乎想要反駁什麼,他當即又扔出一張噤聲靈符。
周玉雪紅唇迅速張合,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
老哥簡直不是人!
這是親哥幹得出的事嗎!
她在心底將周青肅罵了八百遍,憤怒的眼刀更是不要錢般,往他身上扎去。
而一旁,紫魏亦是瞳孔地震,滿目震驚的看著不遠處那溫馨的畫面。
即便知道主子對待這個名為楚然的女子,有所不同,可他依舊沒辦法習慣,記憶中狂傲肆意,殺伐果斷的主子,變得如此溫柔、體貼。
仿佛所有的稜角和銳氣傲骨,全都消失了。
在對方面前,只剩下最真實的柔軟。
紫魏心中對兩人過去的種種,愈發感到好奇。
他真的好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才會讓自家主子在面對她時,變成這幅樣子。
難受感漸漸散去,楚然睜開眼,抬手捉住男人的手指。
「已經好很多了。」她溫柔地笑道,緩緩坐起來:「我睡了多久?」
一邊說,她掌下一邊聚起靈力,覆上他的腿部。
入睡前她便枕在他腿上,醒來時仍舊是同樣的姿勢,他的腿此刻定是麻了。
發現她的小動作,墨珏眼底柔光流淌。
他的楚楚啊……
「問你話呢。」楚然嬌嗔地輕瞪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下,過分外露的眼神。
墨珏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很淡,卻極致溫柔:「約莫半日,還要在歇息會兒嗎?」
楚然搖搖頭。
「不了。」
她收回手,站起身來,目光掃過遠處站在空間一角的三人時,明顯愣了一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
看著仿佛木頭人般杵在那裡,不停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少女,楚然有些好笑。
她走過去,身後男人也緊隨在後。
走得近了,楚然便看出了一些端倪。
「你做的?」她看向周青肅。
少年冷淡的頷首,隨後解開了周玉雪身上的禁錮。
一得到自由,她便大叫著沖楚然飛撲過去。
「小然然!」
還沒靠近,她的後衣領就被一隻無情的大手拽住,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老哥你放開我!」周玉雪不斷掙扎,可惜論武力,從小她就是被碾壓的那一個。
「小然然你看!老哥他又欺負我!你快幫我報仇吧!」她委屈巴巴的說道,完全不明白自己又怎麼招惹到自家魔鬼大哥了。
楚然一陣失笑。
「看到你們精神不錯,我也就安心了。」
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替兩人把了脈,又用靈力探查過他們體內的情況。
這次他們傷得實在是太重,雖然都服用過丹藥,也休養過,但傷勢並未痊癒,仍留下了不少暗傷,實力也只恢復了三四成。
不過這些都沒有大礙,只要多調養一些日子,配合丹藥療傷,用不了多久便會好的。
楚然鬆了口氣,又溫聲細語安撫了周玉雪一陣,直到順好毛,她這才環顧四周。
「此處乃是封印結界正中心所在的空間。」墨珏解釋道,「也是整個封印最薄弱,最致命之處。多年來,魔族想盡了辦法,想要攻破這裡,讓魔淵現世。」
怪不得此處堆積著那麼多魂獸的屍骸,只不過……
楚然眼皮一跳,一眼就看出這些屍骸上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玩味的目光落在周青肅和周玉雪身上,揶揄:「在我沉睡的時候,你們收穫頗豐啊。」
「因為我們傷得沒你那麼重,所以恢復得更快一些嘛。這麼多高階的魔獸屍體,不要白不要,浪費了多可惜呀。」雖然它們已經死亡,力量四散,但身上的皮毛骨血,可都是煉器繪符的好材料。
周玉雪一邊說,一邊將一個儲物袋遞給她。
「諾,這是你的那份,我已經幫你收集好啦。」
楚然接過來,放進手鐲空間,目光落在紫魏身上。
「他是紫魏,乃是我的近侍,一直代我鎮守於此。」墨珏低聲道。
紫魏緊了緊拳頭,心中莫名的有些緊張。
他慌忙低下頭,不太敢直視楚然。
「屬下見過……」
話頓時卡殼,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稱呼她為好。
若喚作姑娘,以她和主子親近的關係來看,似乎過於生分。
若喚作主母,可主子與她似乎並未結親,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冒犯了?
楚然看出他的糾結,莞爾一笑:「你和青木一樣,喚我楚姑娘就好。」
紫魏心頭一松,大聲應道:「是。」
「你一直鎮守在這裡,對魔淵應該是極為了解。」楚然詢問了一些關於魔壇法陣,和因果之力的問題。
可惜紫魏卻從未聽說過。
楚然將在魔淵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墨珏出現前,那被稱為魔神的傢伙,曾說過,我們三人身上有另一個大陸的氣息,所以我們同大陸之間,有著因果。他們手中似乎還有三個人族,加上我們一共六人。他想要用這六份因果之力來填補被我們毀去的十二個魔壇。」
楚然沉聲道。
「如今我們雖然被阿珏救出來了,可魔族手中還有三人。他們不會放棄重建魔壇的,早晚有一日,他們會利用魔壇再次打開空間通道,就像當初在死靈之森那般!而且我總覺得,魔族的目的遠不止於此。」
她又把自己關於十二個魔壇的猜想,說了出來。
「將法陣分散為十二個,打開十二處不同空間的通道,實在太過麻煩。如果只是為了開啟通道,他們完全可以將力量整合,一點擊破,效率豈不是更高?我懷疑他們建造這麼多魔壇,還有別的目的。」
可惜,她對魔族所知甚少,暫時還參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