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禮物

  安國公府,明月堂內,燈盞亮了一宿,老太太直到天亮才悠悠轉醒,昨日,趙瑾將莫川送回小木屋後,就去了明月堂,將張府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老太太。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老太太聽完,當即就怔住了,根本沒料到,那個孩子竟真的還活著,年齡一大,她心腸也軟了許多,放在十五年前,她怎麼也不可能接受這麼個孫女,一切大晉人都是她的仇人。

  這些年,喪子之痛狠狠折磨著她,午夜夢回時,她不止一次地後悔過當初的決定,正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長子才年紀輕輕就沒了,連個血脈都沒能留下。

  得知張曉曉竟是她的乖孫後,老太太一時竟有些老淚縱橫,她見過曉曉,小姑娘長得標緻極了,人也乖巧懂事,一瞧就是好孩子。

  見她竟是長子的血脈,老太太激動得不行,她當即就要派人去張府,想將曉曉接回來,莫川得知此事後,直接來了明月堂,他說話向來毫不留情,直接質問她有何臉面,將人接回來。

  他的話向來誅心,老太太再次被他氣暈了過去,府里頓時一陣兵荒馬亂,當即請了太醫。

  他的話雖狠,卻是實話,老太太被他當面數落了一通,已經沒了讓人去尋找曉曉的勇氣,早上悠悠轉醒後,也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莫川卻覺得通體舒暢,壓在心中的大石,也好似一下子被人移走了大半,他根本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得知這麼個好消息。

  他甚至讓小廝進了他的小木屋,將他室內那塊上等的羊脂白玉拿了出來,讓人當做謝禮,給趙瑾送了過去。

  接下來幾日,莫川每日都會去張府一趟,曉曉已經聽說了他當年不肯醫治雙腿和眼睛的事,莫名覺得他有些可憐,見他日日過來,她其實有些無措,好在牧熙也會過來陪她,沒讓她一個人面對莫川。

  其實每日來,莫川都不會待太久,有時待一刻鐘,有時小半個時辰,像是為了確認她的存在,稍微坐上片刻,就會離開。

  第五日,他再次來了張府,不僅來了,還讓人抬了一箱東西,曉曉頗有些頭疼,曉曉忍不住道:「五爺來坐坐就行了,不必給我送東西,府里什麼都有,我沒什麼缺的。」

  莫川今日難得穿了一身月白色錦袍,身上的冷冽感消散了大半,整個人猶如萬丈山巔上,即將融化的一捧冰雪,透出一點兒暖意。

  他溫聲道:「這是你父親買下的,都是給你的,有玉如意,長命鎖,各種各樣的小玩意,並不值錢,本就是你的東西,你收下吧。」

  莫川自然沒有說實話,裡面雖然確實有長兄買下的東西,也有不少是他買的,一些是曉曉未出生時,他買下的,還有一些,則是這幾日選的,想到小丫頭都要及笄了,他不曾送過她一次禮物,他足足選了十五件。

  聽說是父親買的,曉曉沒再拒絕,雖然沒有真正認親,得知父母都很愛她後,曉曉心底缺失的那一處,奇蹟般被填滿了。

  莫川將東西留下後,就離開了。

  牧熙一直坐在曉曉身側,她並未開口說話,等莫川離開後,她才道:「這人也沒那麼討厭嘛。」

  牧熙是放心不下曉曉才跑了過來,她主要是怕安國公府的人會糾纏曉曉,尤其是安老太太,當初對曉曉都動了那種心思,依牧熙看,這種親戚不要也罷。

  畢竟安國公府的水深著呢,幾房之間一直明爭暗鬥的,府里的二爺和三爺為了爭奪安國公的位置,都撕破了臉,幾位夫人之間也暗流涌動,旁人暫且不提,單一個莫霜都是個麻煩精,曉曉若是去了安國公府,勢必不會順心。

  她怕曉曉傻乎乎的,被老太太幾句話哄了去,才過來瞧了瞧,誰料,莫川還挺上道,不僅攔下了安國公府的眾人,自己也還算識趣,正因為瞧見過他惡意滿滿的模樣,牧熙才清楚,他對曉曉的看重,有多難得。

  曉曉對莫川印象不算太壞,聞言,笑道:「他本就不壞。」

  牧熙嘖了一聲,她捏了捏曉曉的臉,「好和壞哪是那麼容易分辨的?別傻乎乎的,認為誰都是好人,我都未必是好人,何況他,什麼時候把你賣了都不知道。」

  曉曉吐了吐舌,並不完全認同她的話。

  她也沒反駁什麼,她想看看父親給她買了什麼,打開金絲楠木製成的木箱後,曉曉險些被閃瞎眼。

  箱子裡竟是裝滿了寶貝,不僅有撥浪鼓、九連環一類的小玩意,竟還有不少貴重首飾,成色極好的翡翠玉鐲,赤金打造的頭面,南海珍珠等,應有盡有。

  不僅曉曉有些震驚,饒是牧熙,從小到大見了不少貴重首飾,此刻都被震到了,她不由有些瞠目,「這少說也得幾千兩銀子吧,莫川還真捨得。」

  牧熙向來聰明,自然看出了有不少首飾,是莫川買的,畢竟若是莫忻準備的,怎麼也不可能買這麼多首飾。

  這些首飾分明是今年最新流行的款式。

  曉曉也有些驚訝,她當即讓人送了回去,並提筆給莫川寫了一封信,說太貴重了,她不能要。

  誰料,莫川又原封不動地讓人抬了回來,曉曉想了想,乾脆將長命鎖、九連環一類,不值錢的小玩意撿了出來,貴重的又讓人抬了回去。

  清楚她是不想欠莫川的,牧熙也沒說什麼,牧熙陪她用完午膳,才離開張府,誰料,馬車才剛走了兩條街,就被人攔了下來。

  那小廝還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道:「牧姑娘,我們五爺有請,您隨小的見他一面吧。」

  牧熙眯了眯眼,「你說有請,我就要見呀?」

  她趕著回府午休,當即拉上了車簾,懶得理他,誰料馬車才剛行到一半,竟是再次被攔了下來,這次停在馬車前的竟是莫川那尊煞神。

  縱使一襲白衣,他神情依然很冷,攔下馬車時,語氣也不是很溫和,硬邦邦道:「牧姑娘,我想與你談筆交易。」

  牧熙原本還有些睏倦,瞧見他後,瞌睡蟲跑了大半,她把玩了一下耳邊的頭髮,嘖道:「我跟你可沒什麼好談的。」

  莫川卻沒管她的拒絕,直接道:「你若能勸曉曉收下那些禮物,我會給你幾間同價值的鋪子。」

  他聲音很冷,縱使是求人的一方,依然冷冷的,這個模樣,跟在曉曉跟前的樣子截然不同。

  牧熙輕笑了一聲,「莫五爺還真是大手筆,莫非你以為,拿錢就能收買我?我若想要鋪子,我爹自然會為我置辦。」

  莫川打斷了她的話,直接道:「翻倍給你。」

  饒是牧熙一向看輕錢財,都被他的大手筆震驚到了,幾間鋪子,她還能掙扎一下,此刻,只覺得有錢不賺簡直天理難容,「成交!」

  莫川說完,直接丟給她一疊紙,顯然是鋪子的地契,分明是篤定她會答應。

  牧熙嘖了一聲,瞌睡蟲這下徹底沒了,她當即又回了張府,她到時,莫川已經讓人將那箱禮物又抬了回來。

  曉曉正對著這箱東西發愁,瞧見她有些驚訝,「熙姐姐怎麼又回來了?」

  牧熙笑嘻嘻道:「回來勸你呀,我收了他的好處,要幫他說好話,你乾脆收下吧,你不收,我剛到手的鋪子,可就泡湯了。」

  曉曉:「……」

  曉曉很想問問,她這句話里,哪裡有好話!

  曉曉妍麗的小臉不自覺皺了起來,忍不住道:「這些東西太貴重了!」

  牧熙托腮瞧著她,懶洋洋道:「還沒他隨手給我的鋪子貴重,反正他有錢,不要白不要。」

  曉曉:「……」

  見曉曉還是不肯收,牧熙才嘖了一聲,使出了殺手鐧,「他這些年還挺不容易的,眼睛瞎了,腿也瘸了,明明能治好,他卻不肯治,他定然日日活在煎熬中,你若肯收下,他心中也能好受點。」

  曉曉沉默了半晌,最終嘆了口氣,讓人將東西抬回了室內,隨後才好奇地看向牧熙,「他當真賄賂你了?」

  牧熙打了個哈欠,將懷裡的地契遞給了曉曉,「分你一半吧,這錢賺的太容易了,心中不踏實。」

  曉曉:「……」

  此時,裴景也聽說了曉曉的身世,他多少有些驚訝,想到皇叔不在京城,他打算去看看曉曉。

  侍衛自然是攔了下來,皇叔離京的這兩個月,裴景足夠低調,這還是第一次出宮,見他們不肯讓他出去,他神情冷了下來,「朕是去張府,就在燕王府隔壁,幾步就到了,怕朕出事,路上不會多安排點暗衛嗎?」

  他一發火,侍衛皆跪了下來,想到如今張府也有不少燕王府的侍衛,安全上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侍衛也沒再硬攔,乖乖放了行。

  裴景如願以償來到了曉曉的住處。

  他穿了一身暗紫色常服,烏髮高高束了起來,因五官俊美,瞧著就是個意氣風發的貴公子。

  府里的侍衛,皆認得他,見他來了,一個個全跪了下來,守門的侍衛當即去了燕王府,將他到來的消息告訴了楊昊。

  楊昊也來了張府。

  得知皇上過來後,小星一顆心不自覺提了起來,他竭力保持了鎮定,隨後就去了曉曉的住處,比裴景早一步,來到了曉曉這兒。

  小星過來時,曉曉正在晾曬書房內的孤本,這些孤本都是當初裴修寒讓人送來的,不知不覺竟積攢了幾十本。

  今日是個大晴天,怕書架上的書,在室內放久後,容易受潮,曉曉打算搬出來曬一曬。

  此刻,她才剛搬了十幾本。

  小星過來後,幫她搬起了書籍,曉曉彎了彎唇,叮囑道:「你一次抱幾本即可,別抱太多。」

  小星乖乖點頭,卻依然一下子,抱了十多本,曉曉搖了搖頭,也沒再管他,片刻後,裴景就到了梅苑。

  見她在曬書,裴景笑道:「看來朕來得正是時候,給你也噹噹苦力。」

  曉曉已經好久沒見他了,不由有些驚喜,「皇上怎麼來了?」

  裴景直接走了進來,拿起了書架上的書,笑容懶散而明媚,「過來看看你,聽說你尋到了家人,怎麼樣?他們對你好嗎?」

  曉曉只見了莫川,聞言點了點頭,「挺好的,這點小事哪裡值當皇上特意跑一趟,裴哥哥不在京城,您出京時,可得小心,別萬一遇到刺客。」

  裴景笑道:「朕帶了不少人,如今朕的武功也更厲害了,想傷我並不容易。」

  這兩年,他下了不少功夫苦練武功,可謂一日千里,裴景對自己的進步還挺滿意的。

  他說著,已經將書籍抱了起來,往外走去。

  曉曉連忙阻攔,「皇上,您不用動手,我們每人再搬一趟就可以了。」

  裴景沒聽她的,將書籍搬了出去。

  外面地上鋪著一層紅色的地毯,已經有不少書籍,被搬到了外面,裴景將手上的書放在了地毯上,小星也抱著書籍走了出來,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了裴景這一側。

  少年手指白皙修長,握著書的手,不自覺收得有些緊,他皮膚很白,面容沉靜,一段時間不見,竟是又長高了些,眉宇間的青澀也退去不少。

  裴景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有那麼一瞬間,竟覺得他與曉曉有那麼一兩分相似,他不由有片刻的晃神。

  裴景眯了眯眼,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打量,下一刻,他就瞧見小星沖他靦腆笑了笑。

  少年的笑乾淨又純粹,似是不摻雜任何髒污,比秋日下,最純淨的井水,都要清澈。

  他垂眸時,眼中的情緒才微微翻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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