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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原軍鎮與寧夏軍鎮緊鄰,距離花馬池營也不過二百餘里的距離。׺°」˜`」°º× ׺°」˜`」°º×
趙俊臣打算讓何漳統帥戰兵新軍,這一直都是何漳夢寐以求的事情——從某方面而言,僅僅只是這麼一項任命,就徹底改變了何漳對趙俊臣的態度,從厭惡疏遠變成了忠心親近,因為何漳認為趙俊臣的任命將會讓自己實現人生志向,這種恩情再是如何言重也不為過。
所以,得到了方振山的許可之後,何漳幾乎是迫不及待,率領著麾下私兵日夜兼程向著花馬池營趕去。
僅僅是不到兩天時間,何漳就趕到了花馬池營。
驗證了身份之後,何漳以及他的麾下私兵順利的進入了營城之內。
然後,何漳沒有任何耽擱,安置了麾下私兵之後,就自行騎馬向著總督府的方向趕去。
在梁輔臣擔任三邊總督後期,對何漳頗是看重,認為何漳乃是一名難得的勇將,又熟知軍略兵法,頗有決斷,就力排眾議的屢屢提拔,若不是固原軍鎮的暗中阻撓,梁輔臣又臨時被調回京城擔任內閣輔臣,如今的何漳說不定已經是僅次於總兵的一方參將了。
也正因為如此,何漳對花馬池營的環境十分熟悉,並不需要旁人領路,也能找到總督府的位置。
在趕去總督府的路上,何漳環視著花馬池營的環境,表情略有些驚訝。
時隔半年未見,花馬池營依舊是一座兵城,大體環境也沒有太多的變化,但花馬池營內將士們的精神面貌,卻是與半年前截然不同。
往年火篩入寇之際,花馬池營總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景象,所有人都是神情緊張、內心慌亂,都害怕蒙古人的突然進攻、又或者是自己要被派到戰場上送死。但緊張慌亂的同時,絕大部分士兵又是懶散的、麻木的,仿佛是一盤散沙,雖然皆是因為戰事的臨近而緊張慌亂,卻又沒有任何人做好了戰爭準備。
但如今的情況卻是截然不同,何漳一路上所見到的所有將士,不論是私兵、禁軍、還是尋常邊軍,絕大部分人都是精神飽滿,緊張的情緒依舊存在,但更多的還是一種激昂慷慨之氣,整個花馬池營都是忙碌不堪,但並不混亂,或是專心操練,或是整頓後勤,又或是修繕城防,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任務,每個人也都在盡力完成著自己的任務,與當初的麻木懶散大不相同!
在半路上,何漳還見到一支禁軍沿著道路緩緩而行,他們齊聲高唱著一首何漳從未聽過的戰曲,一遍又一遍,一直沒有停歇: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賀!」
這首歌曲慷慨激昂,歌詞奔放豪氣,再加上禁軍將士們的豪邁演繹,當禁軍隊伍高歌路過之際,附近的將士們也會附聲大唱,絕大部分人的情緒也因此愈加激昂振奮了。
何漳策馬退到道路一旁,任由禁軍隊伍從自己面前經過,靜靜的聽完了整首歌曲,只覺得心中熱血沸騰,壓抑許多年的豪氣在這一刻充斥著整個胸膛。
「豪氣干雲!志向高遠!好歌!」
面色變幻良久之後,何漳輕聲評價道。
然後,何漳攔住了一名路過的邊軍,問道:「我問你,剛才禁軍將士們所唱的那首歌,是誰人所作?為何從前從未聽過?禁軍將士們這般高聲大唱,不免喧譁,難免就沒人阻止?」
見何漳身穿守備官的軍袍,身後還有私兵隨從,顯然是地位不低,那名邊軍不敢怠慢,連忙答道:「這位將軍是從其他軍鎮趕來的吧?這首軍歌名叫《精忠報國》,乃是欽差趙大人親自作曲填詞,又傳給了一些禁軍將士,那些禁軍將士自從學會了之後,就分成了三隊,輪流在花馬池營內巡走,巡走之際也不干別的,就是齊聲高唱此曲,這首曲子不僅好聽,並且還朗朗上口,如今花馬池營所有人都已經會唱了!」
聽到邊軍的解釋之後,何漳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只覺得這位只聞名未謀面的欽差趙俊臣確實是手段不凡。
這首《精忠報國》的曲調歌詞,讓聽聞者熱血沸騰,所有人都是隨之士氣一振,最妙的是趙俊臣並沒有強迫將士們學習此曲,只是讓禁軍們四處傳唱,卻是想要潛移默化的轉變花馬池營的整體氛圍、以及邊軍將士們的精神面貌。
想到這裡,何漳又問道:「將士們可喜歡此歌?」
那名邊軍又是連連點頭,說道:「當然喜歡,這幾日以來,每到入夜休息之前,欽差大人就會派人前往各處營地,向咱們講些前朝故事,昨日講的是戚少保的故事,前天講的是于少保的故事,大前天講的是岳武穆的故事,大家聽完故事之後,就會同唱此曲,只覺得是身臨其境,恨不得自己也能追隨戚少保、于少保、岳王爺上陣殺敵!講完了這些故事之後,他們還會向咱們講些蒙古人作惡的故事,不僅是他們講,還讓我們也講自己經歷的蒙古韃子作孽的故事,每到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會大聲唾罵蒙古韃子,恨不得把蒙古韃子剝皮碎骨!」
說話之間,這名邊軍先是興高采烈,然後則是咬牙切齒!
何漳眼中異彩連閃,又問道:「你這麼仇恨蒙古人,若是讓你上戰場打蒙古人,你敢嗎?」
邊軍先是有些猶豫,但很快就點頭道:「有什麼不敢的?我又不是沒卵子!蒙古人難道就有三頭六臂不成?欽差大人前些日子僅僅率領五六百護衛,就殺得三五千蒙古大軍丟盔棄甲,最終大勝而歸,蒙古韃子的首級和俘虜如今還在總督府外面示眾呢,咱們陝甘邊軍二三十萬人,還能怕了區區十萬人的蒙古韃子?再說了,欽差大人定下的軍功賞銀這麼高,就算戰傷戰死也有朝廷撫恤,又怕什麼?跟隨欽差大人殺退蒙古韃子的那些同袍們如今一個個都是升官發財,整天鼻孔朝天,讓人看著心痒痒,也想跟著搏一把!」
何漳若有所思,神情隱隱有些激動。
眼見著何漳還打算問些什麼,這名邊軍將士卻是說道:「這位將軍,小人還有事趕著辦,您若是還有問題就找旁人吧,我可不敢耽擱軍情,現在整個花馬池營都忙得很,我辦完了這件事情還要去隨軍操練呢……」
見這名邊軍竟是迫不及待想要趕著去操練,何漳不由又是一愣。
過往時候,邊軍的操練都只是走過場,邊軍們也全都是能躲就躲,但如今的情況顯然是與從前截然不同了。
何漳也不為難,揮了揮手就讓這名邊軍離開了。
在固原軍鎮的眾位上層武官眼中,何漳此人傲慢固執,從不聽從旁人建議,還喜歡妄自行事,乃是一個大麻煩,但實際上何漳平日裡很好說話,哪怕是面對尋常邊軍也不會有太多的傲慢之意,只是不容許自己的底線原則遭到踐踏罷了,偏偏許多事情在何漳眼中乃是原則與底線,在固原軍鎮眾武官的眼中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雙方自然是時常出現矛盾。
讓那名邊軍離開之後,何漳再次策馬向著總督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何漳的眼神滿是深思之色。
何漳原本以為欽差趙俊臣只是一名善於理財的文官,聽說是狀元出身,想必有些學問才華,讓自己統帥戰兵新軍,想來還有知人善用的優點,從七份公文之中還可知此人的政治手段非凡,但也僅止於此,畢竟是不通軍略的文臣,恐怕是不能再做更多了,今後與蒙古人作戰,除了後勤之外,更是不能指望什麼。
但來到花馬池營之後,僅僅只是一路上的見聞,就讓何漳大為欽佩,只覺得趙俊臣同樣是很善于振奮士氣。
何漳乃是沙場老將,自然是看出了趙俊臣手段之中的妙處。
不僅是利用激昂的戰曲潛移默化的轉變邊軍將士的精神面貌,還是利用戚繼光、于謙、岳飛等人的故事激發邊軍將士的心中熱血,又利用蒙古韃子的作孽惡跡來喚醒邊軍將士的仇恨與戰意,再把蒙古人的首級與俘虜示眾,消除邊軍將士們心中的恐慌,這一切皆是恰到好處,並沒有任何的強行逼迫,只是造勢與引導而已,卻又讓原本是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自然而然的轉變了心態。
種種手段,看似簡單,但偏偏只有趙俊臣想到了、做到了,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何漳心生敬佩。
更何況,只見花馬池營的一片忙碌,卻又毫不混亂,就知道趙俊臣在短短几天時間裡已經徹底整合了花馬池營的所有力量,不僅是徹底掌控了局勢,並且還徹底激發了花馬池營的所有潛力,這般動員手段更是讓人不得不服氣!
「見到趙大人之後,要好好向他討教一下……今後統帥戰兵新軍,這些手段可不能丟!」
暗思之間,何漳已經來到了總督府不遠處。
總督府外的情況,卻又讓何漳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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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情況有些反覆,前兩日不僅是無暇更新,並且還徹底斷了思路,大家見諒。
從今天起恢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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