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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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清知府張繼之?」聽到許慶彥的稟報後,趙俊臣沉吟了片刻,然後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❻❾𝐒ᕼ𝐔𝔁.𝐂𝕆m 😲💞」

  對於張繼之的來意,趙俊臣大概可以猜到一些,不外乎就是張繼之今天帶領著衙役攔截李佳敏、卻又被德慶皇帝與趙俊臣二人阻止的事情。

  並且,德慶皇帝對待李佳敏的態度十分溫和,還把李佳敏安排進入了南巡名單之中,這讓張繼之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也生怕自己會因此而得罪了德慶皇帝與趙俊臣,所以他這次求見,應該為了試探趙俊臣的態度。

  若只是這樣,如今趙俊臣手中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卻也懶得向張繼之解釋什麼,區區一個知府罷了,趙俊臣是不會見他的。

  然而,對於張繼之這個人,趙俊臣卻是很感興趣,所以趙俊臣最終還是決定見一見張繼之。

  很快,許慶彥已是領著揣揣不安的張繼之來到了趙俊臣的房間之中。

  一如既往的,張繼之的表現非常不堪,一副誠惶誠恐、連說話都不利索的模樣。

  「下、下官臨清知府張繼之,見、見過趙大人。」張繼之神色忐忑,向趙俊臣行禮道。

  說話間,兩撇鼠須不斷顫動,讓他原本還算是正面的形象增添了許多猥瑣之意。

  趙俊臣眉頭微皺,上下打量了張繼之片刻。問道:「你……是一個結巴嗎?」

  張繼之微微一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趙俊臣的意思,連忙搖頭。解釋道:「回大人,下、下官不是結巴。」

  趙俊臣眉頭皺的更緊,問道:「既然你不是結巴,那為何我見了你三次,而你每次說話都磕磕巴巴的?若是緊張,就慢些說話,想好了再說話。否則像你這般模樣,官儀何在?如何取信於上官?又如何取信於百姓?」

  「是、是。下官明白了。」聽到趙俊臣的指責,張繼之愈加緊張,也依舊有些說話不利索,但強自控制之下。卻總算好了許多。

  趙俊臣嘆息一聲,也不再追究,只是問道:「說吧,你求見我,所為何事?」

  張繼之神情忐忑的解釋道:「趙大人,下官這次求見於您,是想請您代下官向陛下解釋一二,下官今天之所以阻攔李佳敏李姑娘,是因為淮陰知縣曹瑾的囑託。自從李欣入獄之後,李家上下就由曹瑾曹大人看管著,沒想到那李佳敏李姑娘竟是逃了出來。並來到了臨清,曹瑾大人得知消息後,就給下官送來了一封官文,稱張姑娘想要驚擾聖駕,並拜託下官將她遣回淮陰,所以下官才帶著衙役將她攔了下來。還望趙大人明鑑。」

  趙俊臣點了點頭,對於張繼之的解釋並不在意。在趙俊臣眼中這些都只是小事情罷了,只是說道:「你是怕陛下誤會你吧?放心吧,這種小事情,陛下他不會放在心上的,更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怪罪你。更何況,有人想要衝撞聖駕,你身為地方官員前去攔阻也是應該的。所以這件事你就放心吧,無需我向陛下解釋,更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聽到趙俊臣的寬慰,張繼之的表情輕鬆了許多,連連向趙俊臣道謝,並不斷用袖子擦拭著頭上的冷汗。

  見張繼之這般模樣,趙俊臣搖了搖頭,終於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我真想不明白,就你這般膽小怕事的模樣,在為陛下修建行宮的時候,竟然也敢弄虛作假、糊弄了事?難道你不知道,相比較你阻攔李佳敏這種小事情,若是陛下他真的住入你所準備的那處簡陋行宮,後果將會更加嚴重?」

  頓了頓後,趙俊臣又提醒道:「還有,你別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因為你的膽大妄為,險些讓山東所有官員在陛下面前出醜,雖然陛下最終住入李園,並沒有引起什麼風波,但你的肆意妄為,已是得罪了山東所有官員,所以,相比較陛下的怪罪,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今後山東同僚們的刁難吧。」

  聽到趙俊臣的提醒,張繼之好不容易才擦乾淨的冷汗又流了下來,卻是向趙俊臣訴苦道:「趙大人,這件事下官實在冤枉啊。」

  趙俊臣問道:「哦?又冤枉你了?說說吧,怎麼冤枉了?」

  張繼之解釋道:「大人您也知道,南巡籌備的事情,是太子殿下負責的,而太子殿下又一向節儉,只撥給臨清不足三萬兩銀子,但為了迎接陛下南巡,下官既要修整與擴建碼頭、又是要修繕與裝飾行宮、還要採買各類用品,林林總總算下來,這些銀子根本不夠用啊。但在朝廷的嚴旨之下,下官又不敢私加稅賦、徵用民力、增添虧空,所以、所以下官就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說到這裡,張繼之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牙解釋道:「那就是把所有銀子都用來修整碼頭、採買補給,而陛下的行宮只是草草修繕了外面門牆,不進入內部就看不出破綻,然後等陛下駕臨之後,向陛下提議移駕前往李園居住,似今日一般,將李園作為臨時行宮。」

  趙俊臣微微一愣,詫異道:「哦?將李園作為臨時行宮,讓陛下移駕李園暫住,這個主意是你想出來的?」

  張繼之連連點頭,說道:「是下官想出來的,當巡撫陸大人他發現了行宮的破綻之後,下官就向陸大人提及過,不過陸大人覺得這般主意風險太大,若是陛下沒有答應,就會發現臨清行宮的簡陋,然後山東所有官員都會受到牽連,所以依然惱怒下官的所作所為,不過還好有趙大人您的幫襯。♦👍 ➅9ⓈʰǗχ.ĆO𝕞 💢♘這件事終究還是順利解決了。」

  趙俊臣不以為意,只是笑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應變頭腦。不過說根到底,你的這般做法終究是在糊弄陛下,膽子還是不小。」

  張繼之苦笑道:「趙大人,下官這麼做也是實在沒辦法啊,受限於銀兩短缺,也只能這麼做了,不瞞大人。自從這般決定之後,下官整日恐慌忐忑。生怕自己的謀劃失敗,並引來陛下震怒,已是有許多天夜不能寐了。」

  趙俊臣並沒有什麼怪罪的意思,只是搖頭道:「哪個地方不是短缺銀兩?但又有哪個地方官敢像你一般弄虛作假、糊弄聖上?如今朝廷的銀錢並不富裕。能撥給你們臨清近三萬兩銀子用來準備,已經不少了,據我所知,有許多地方只撥下了不到兩萬兩銀子,若是你只得到這麼多銀子,豈不是連迎接陛下龍船的碼頭都不會修整擴建了?」

  本來,趙俊臣只是隨意調侃兩句,沒曾想張繼之在考慮了片刻後,竟是認真答道:「回趙大人的話。若是朝廷只撥給臨清兩萬兩銀子,那麼下官依舊會修整與擴建碼頭,畢竟臨清是靠著運河商船往來才有了今天的規模與繁華。而修整與擴建碼頭這種事情,不僅僅可以迎接陛下的龍船,對臨清日後的繁榮與民生也大有益處,所以下官會減少採買補給的銀子。」

  趙俊臣眉頭一揚,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張繼之,沉吟片刻後。卻是問道:「減少採買補給的銀子?陛下每日的吃穿用度,皆有規矩。而伴駕南下的百官們也習慣了奢華生活,你若是減少了採買補給的銀子,又拿什麼來招待陛下與百官?到那個時候,陛下與百官們覺得自己受到怠慢,你又該如何承擔後果?」

  張繼之繼續解釋道:「回趙大人的話,若是下官減少了採買銀子之後,就不會讓陛下居住在李園了,而是會修繕鳳凰嶺中的龍泉寺,並向陛下建議移駕前往龍泉寺居住,陛下崇敬佛教,而鳳凰嶺亦是風景如畫,以陛下的性子,有五成可能會答應下來。而陛下以及伴駕的眾人在佛寺居住之後,怕是都會下意識的收斂奢華性子,平日裡住僧房、吃素齋,而閒時則是在鳳凰嶺踏青野炊,如此一來,採買的費用自然大減,閒情逸緻之下,大約也不會怪罪下官怠慢了他們。」

  頓了頓後,張繼之又說道:「其實,下官原本就打算這麼做的,只是這般謀劃的成功可能性只有一半,不如居住李園的可能性大,而且將大筆採買的銀子用在本地,也是花費在百姓與商賈身上,可以帶動臨清的繁榮與民生,所以下官最終還是沒有採用這個計劃。」

  說完之後,張繼之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而這一番話下來,將自己打算糊弄德慶皇帝的心思展露無遺,不由心中揣揣,並偷偷抬頭打量著趙俊臣,生怕趙俊臣會怪罪自己。

  然而,趙俊臣聽到張繼之的諸般計劃後,卻是楞楞的打量著眼前的張繼之,心中不住詫異。

  原本,趙俊臣以為,這個張繼之只是一個性子懦弱卻又愛護百姓的好官,這種人雖然難得,但趙俊臣也不會太過重視。

  然而,張繼之的這一番話,所展現出來的才幹與能力,卻是讓趙俊臣刮目相看。

  首先,這個張繼之有著非凡的應變能力,並能夠充分的應用手中的資源,給他多少資源,他就能辦成多少事情,擁有這種本領,即使到了後世,也絕對算是一位難得的人才了。

  其次,更加難得可貴的是,張繼之竟還擁有著樸素的經濟學眼光,甚至明白基礎建設以及大筆採購對本地經濟的帶動作用,就憑這份見識,張繼之就要比朝中大部分只懂得「之乎者也」以及爭權奪勢的官員們高出不少了。

  趙俊臣雖然掌管著戶部,而戶部則掌管著天下錢糧,但趙俊臣卻很清楚,如今在戶部之中,除了自己以外,卻是沒有任何人擁有這般經濟眼光,戶部的那些官員充其量只是會算帳罷了。

  最後,則是張繼之秉承著「民為貴君為輕」的思想,他雖然膽小懦弱,但看他的所作所為,卻從不侵犯百姓們的利益。為了這個底線,他甚至會想方設法的糊弄德慶皇帝!怎麼說呢,在趙俊臣眼中。這是一種絕佳的品質,因為這意味著張繼之對德慶皇帝並不是那麼愚忠……

  而張繼之本身的膽小懦弱,也意味著在不觸碰他底線的前提之下,這個人其實很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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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竟是會遇到這樣一位難得的人才。」趙俊臣有些感嘆,又有些歡喜,但在看到張繼之因為心中慌亂而不斷顫抖的鼠須之後。又下意識的搖頭道:「更沒想到,這般難得的人才。氣質竟是如此不堪。」

  不過,既然是人才難得,趙俊臣自然想要把他招到麾下,為己所用。

  所以。正當張繼之在為自己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而後悔慌亂之時,趙俊臣突然開口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張繼之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趙俊臣的意思。

  出於對張繼之的欣賞,趙俊臣此時頗有耐心,解釋道:「無論如何,你這次沒有認真修繕行宮,並且還瞞了山東上下官員,險些讓他們與你一同受到陛下的責怪。已是徹底的得罪了他們,接下來你必然會受到打壓和排擠,所以山東這個地方你是呆不下去了。若是繼續在這裡為官,說不定就會被他們給陷害了,所以我才問你,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雖然趙俊臣並沒有怪罪張繼之的胡言亂語,但趙俊臣所描述的場景,依然讓張繼之有些慌亂。但他只是區區一介知府,面對這般情況也是束手無策。所以考慮了片刻後,卻是苦著臉道:「下官不知道。」

  趙俊臣暗暗搖頭,看來這個張繼之雖然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但並不擅長勾心鬥角,若是其他官員聽到趙俊臣的這般詢問,就必然會明白趙俊臣的收買之意,此時已是跪下大呼「求趙大人救我,從今往後下官一定唯趙大人馬首是瞻」了。

  所以,趙俊臣只好說直白一些,道:「山東你是呆不下去了,接下來也只能到其他地方當官了,不過官位調動,總是比較麻煩,你在吏部那邊可有什麼關係可以走動?若是沒有,我倒是可以幫你。」

  聽到趙俊臣的暗示後,張繼之即使再遲鈍也終於明白了過來,趙俊臣這是想讓自己投靠他!

  考慮到趙俊臣的狼藉名聲,張繼之不免有些猶豫,但再想到自己並沒有其他選擇,而且趙俊臣的名聲也似乎有漸漸改善的趨勢,終於還是猶豫著點頭道:「趙大人您既然願意為下官做主,一切、一切就聽從大人您的安排就是。」

  就這樣,趙俊臣算是將張繼之收到麾下,出乎意料的簡單。

  接下來,趙俊臣與張繼之又談論了許多事情,大都是關於張繼之的安排,等張繼之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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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月升月落之後,南巡船隊在臨清的修整終於結束了,而德慶皇帝因為李佳敏的事情,也沒有繼續遊玩的興致。

  於是,到了第二天,在德慶皇帝的旨意下,南巡船隊再次揚帆起航,繼續向著江南方向駛去,而山東官員自巡撫陸遠安以下,皆是趁機伴駕隨行。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南巡第十一天,南巡船隊來到了山東聊城,這裡與臨清不同,該地的官員為了迎接德慶皇帝駕到早已是準備萬全,為德慶皇帝準備的行宮亦是極盡奢華,然而德慶皇帝已是見慣了這般行宮模樣,卻反而沒有太高的興致。

  在聊城暫歇了一晚之後,南巡船隊繼續南下,並在南巡第十三天到達了濟寧,又在南巡第十四天到達了台兒莊。

  到了這裡,再往南走,就是南直隸境內了,這般情況下,山東眾官員自然不便繼續跟隨,皆是一副依依惜別的樣子,而李立德身為新任的山東布政使,也在這裡下了船,並跟隨山東巡撫陸遠安前往濟南就任,想來有了陸遠安的照拂,李立德在山東任內也會少去許多麻煩。

  然後,在南巡第十七天,南巡船隊終於來到了南直隸,到達了「五省通衢」的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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