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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下早朝的時間是上午辰時三刻,而閆鵬飛作為主審官,在巳時一刻就已經抓捕了所有的涉案官員,午時未到就已是開堂審案!
在閆鵬飛的諸般手段之下,案件進展順利,所有涉案官員都沒有抵賴的餘地,再到了酉時,案件已是完結,而案件的審問結果,已是被交到了閣老黃有容的手中。😲♖ ➅❾ˢ𝕙Ǘ𝐗.cό爪 🎁🔥
閆鵬飛的辦事效率,不可謂不快,而得到了審問結果後,黃有容一黨的所有核心成員,也皆是歡欣鼓舞,只覺得他們距離扳倒趙俊臣不遠了!
此時,黃有容府中,黃有容一派的所有核心成員匯聚一堂。
禮部尚書林維手持著呂順德等人招認的罪狀,神色興奮,大聲說道:「閆侍郎這次的事情辦得不錯,不僅這麼快就審清了案情,更是成功的牽扯到了趙俊臣身上!我看明天早朝上,那趙俊臣如何為自己辯白!」
少傅張誠亦是連連點頭,說道:「是啊,這次多虧了閆侍郎的辦事幹練,雖然淮河水災的案子確實與趙俊臣無關,但工、戶兩部官員所招認的其他罪行,一樁樁、一件件,大都與趙俊臣扯得上關係!如今罪證確鑿,明日早朝上我們一同彈劾,怕是那趙俊臣再如何的巧舌如簧,也不可能摘脫罪責了!」
而隨著林維與張誠的話聲落下,眾黃黨官員也是紛紛應和。
「是啊,那趙俊臣今日還在早朝上自掘墳墓。說什麼若是戶部官員之罪與他有牽連,那他願意罪加一等,如今證據確鑿。咱們已是必勝之勢了!」
「哈哈,若是咱們能夠藉此機會一鼓作氣的讓趙俊臣倒台,必然會在朝堂上聲勢大振,不過,在趙俊臣倒台之後,那工、戶兩部衙門咱們卻要提前準備接手,總不能讓其他派系漁翁得利。」
一時間。客堂之內,所有人盡皆歡騰。
而面對眾位上官與同僚的誇讚,閆鵬飛完全沒有在公堂上的氣勢。只是連忙推謙道:「各位大人過譽了,一切還是因為黃閣老、張少傅、林尚書布置得當,又有各位同僚處處相幫,如此才有了今日的成果。說根到底。鵬飛其實只是跑腿辦事罷了,首功卻不敢當。」
另一邊,閣老黃有容宦海沉浮多年,經驗豐富之餘,在官場爭鬥方面也多了些莫名的預感。
如今,看著手上這份招認的罪證,黃有容明白自己的計劃一切順利,心中也是歡喜。但隱約之間,卻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所以。黃有容並沒有在這個時候與其他人一同說些慶祝之言,只是轉頭看向他的「智膽」——大學士霍正源!
此時,霍正源卻也是眉頭微皺。
注意到黃有容的探尋目光之後,霍正源緩緩開口道:「事情一切順利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太過順利,就會有些不對勁了!如今,咱們的計劃太順利了,順利的有些讓人不敢置信!然而以趙俊臣他距今所表現出的心機手段,本不應該任由我們算計才對!」
聽到霍正源的話後,原本的氣氛正歡愉無比的黃府大堂,頓時一靜。
確實,前段時間趙俊臣在黨爭之中死死的壓制著黃有容一黨,讓所有人都記憶猶新,也皆是認為趙俊臣是一個絕不可小覷的對手。🌷♡ ➅❾Şђย𝕏.匚o𝓂 🍔👌
如今,一個如此明顯在針對趙俊臣的計劃,竟是進行的如此順暢,順暢的有些不可思議,經過霍正源的提醒後,黃黨眾官員也皆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霍大學士你是說,這其中有詐?」黃有容緩緩問道。
「不可能!」還不等霍正源答話,閆鵬飛已是搶先說道。
之前,面對眾人的誇讚,閆鵬飛雖然是連連謙虛,但心中還是頗為自傲的。
如今,見霍正源擔心這只是敵人的圈套,卻是有些否定了自己的工作成果的意思,閆鵬飛想都沒想,已是出言反駁。
不過,閆鵬飛畢竟不是一個庸才,見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也是很快就想好了理由。
「首先,依下官來看,咱們的計劃如此順利,並非是趙俊臣沒有阻撓,而是趙俊臣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撓!要知道,今天的早朝上,咱們是突然發難,看趙俊臣的表現,也是措不及防,根本沒有準備的時間。還沒下了早朝,三法司的人就已是把工、戶兩部的涉案官員帶走,趙俊臣也完全沒有與那些涉案官員見面的機會,更不可能交代叮囑些什麼,而下官又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審完了案子,至始至終那趙俊臣都沒有機會去動手腳,所以這些供詞,只會是那些涉案官員在走投無路下吐露的真相,不可能作假!」
說到這裡,閆鵬飛抬頭一看,見大多數人此時都在點頭,不由心中信心更足。
「其次,在結案之後,下官已是派了心腹人手嚴密看管那些涉案官員,趙俊臣絕對無法與他們聯絡,所以接下來不可能存在翻案的可能,而且這些涉案官員所招認的種種罪行,相互對照之下分毫不差,顯然也不可能是匆忙間做出的偽證!既然如此,這份罪證落在咱們的手中,已是讓咱們立於不敗之地,即使那趙俊臣真有什麼鬼蜮伎倆,咱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見閆鵬飛說的有理,眾人又是連連點頭。
而看到眾人皆是信服自己的觀點,閆鵬飛眼中閃過一縷得意之色,但表情之間卻愈加的謙順,繼續說道:「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哪怕事情按最壞的可能性發展,如今這所有的一切,皆只是那趙俊臣設下的陷阱,下官審問到的這些證詞也全都是假的,但如此一來。趙俊臣又能得到什麼?最多也就下官和劉御史因為審案不明而受到牽連,但各位大人卻絕不會有事。但趙俊臣損失的,卻是工、戶兩部足足超過五分之一的主要官員啊!又都一向是趙俊臣的心腹!對趙俊臣而言。這絕對是得不償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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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尋常時候,又或是面對尋常對手,閆鵬飛的這些推斷,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閆鵬飛卻不知道的是,趙俊臣的真正計劃,竟是藉助黃有容之手處理掉自己門下的一些蛀蟲、並趁機向德慶皇帝示弱,並為此早就開始做了準備。
所以。閆鵬飛的這些「按道理絕不該出問題」的推斷,遇到趙俊臣這種不按道理出牌的對手,也只能是「想當然爾」了。♡👽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
閆鵬飛自信滿滿。以為趙俊臣絕不會以犧牲工、戶兩部五分之一的主要官員為代價,來陷害他這麼一個區區的刑部侍郎!
然而,在趙俊臣看來,只是犧牲了門下的一些早晚要除去的蛀蟲。就可以整垮他這麼一位朝廷三品大員。藉機掌控刑部、並順便還能減輕德慶皇帝的防範,卻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閆鵬飛不清楚趙俊臣的想法與計劃,黃有容一黨的其他人也同樣不清楚。
於是,在聽到閆鵬飛的這些理由後,即使是黃有容與霍正源,心中依然覺得哪裡不對,卻也想不出其他意見來。
最終。黃有容與霍正源相互間對視一眼後,黃有容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明天早朝上,一切還是按照咱們原先的計劃行事吧,正如閆侍郎所說,在如今的這般情況下,想來那趙俊臣也玩不出什麼手段來。」
——即使趙俊臣真的玩出了什麼手段,最終倒霉的也只會是負責審案的閆鵬飛與劉詮安,不可能牽連到自己身上!既然如此,何不妨一試?
上面這句話,黃有容並沒有說出來,但它卻是黃有容下了這般決定的真正促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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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黃有容一黨議事的同時,在誰也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十餘名三法司的衙役,被西廠的番子秘密逮捕了。
這些衙役的共同點,就是他們在早朝的時候,皆是參與了對工、戶兩部的涉案官員的抓捕!
與此同時,在有心人的安排下,一些曾經被刑部侍郎閆鵬飛定案的犯人及犯人家屬,被秘密的接到了京城。
而這一天的晚上,大理寺少卿秦懷遠的府中,迎來了一位秘密訪客,這名秘密訪客究竟是誰,他又與秦懷遠究竟談了些什麼,卻是沒人知道!
這所有的一切,皆是在暗中進行!
如此暗流洶湧之下,黃有容一黨眼中原本是絕不可能出現問題的完美計劃,也正發生著悄然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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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月落,第二天的早朝,終於來臨了。
雖然德慶皇帝尚未駕臨,但在太和殿內,氣氛已是有些肅穆。
不少在列官員,此時正不住的偷偷打量著黃有容與趙俊臣二人。
此時,百官們皆已是得到了消息,知道閆鵬飛只用了短短的半天時間就已是審結了「淮河水災案」,聽說還牽連上了趙俊臣本人,就知道在今天早朝上必然會有一場好戲發生。
更何況,若是趙俊臣因此而倒台,朝中目前的勢力平衡必然會被打破,許多利益——尤其是工部與戶部這兩個油水衙門——必然需要重新分配,卻也讓百官不得不關注這件事情的進展!
而在百官的注目之下,趙俊臣只是靜靜的站在隊列之中,神色之間,似乎無喜無憂,又似乎成竹在胸。
看到趙俊臣這般模樣,站在百官隊列最前方的黃有容,眉頭輕輕一皺,冷哼道:「裝模作樣!」
一旁的周尚景,聽到黃有容的話後,突然微微一笑,似乎自言自語,又似乎意有所指,緩緩說道:「人的地位不同、境界不同,對得失利弊的看法,也就會隨之不同。有的時候,看似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但對於那些境界更高、看的更遠的人們而言。卻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有的時候,看似穩賺不賠的生意。但實際上卻只是損己利人!所有的一切,其實就在眼前,但就看你能不能看明白了。」
聽到周尚景這麼一番突如其來卻又莫名其妙的話語,黃有容不由一愣,只覺得周尚景好似在指點自己什麼,並隱隱有所領悟,但又想不明白。
然而。就在黃有容打算追問的時候,太和殿內突然傳來了太監張德的呼喊聲。
「陛下駕到!!」
無奈之下,黃有容只好先行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並隨著眾官員一同向德慶皇帝行禮,口呼萬歲。
其實,即使黃有容向周尚景追問,周尚景也不會詳答。
對於黃有容與趙俊臣的這場黨爭。黃有容已是打定了主意兩不相幫。只等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剛才的那些話,也只是一時的感慨,若是他真有心提醒黃有容,卻也不會直到這個時候才說出來。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卻說在百官山呼之中,德慶皇帝來到了太和殿後,先是有意無意的向趙俊臣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坐在御座之上。說道:「眾愛卿平身吧。」
禮節流程之後,太監張德出列揚聲喊道:「有事早奏。無事下朝!」
太監張德的話聲剛剛落下,刑部侍郎閆鵬飛已是迫不及待的出列,大聲道:「陛下,臣奉聖諭,昨日與督察御史劉大人、大理寺少卿秦大人,一同審理工、戶兩部總計一十九名官員所涉嫌的淮河水災案,總算沒有辜負聖望,如今已是查明白了。」
雖然德慶皇帝也同樣得到了消息,但還是裝樣子問道:「哦?閆愛卿辦事幹練,不過是一天時間,就已是把案子審問清楚了,朕深感欣慰,說吧,案子結果如何?」
「回陛下,淮河水災一案,一眾工、戶兩部官員皆已是對他們的罪行供認不諱,去年的淮河水災,正是因為他們向地方衙門索要回扣,卻遭到地方衙門的拒絕,從而刻意刁難,不僅把撥發銀兩的時間推遲了好幾日,還扣留了兩成銀子,所以才造成了淮河一帶五府十三縣的水災!讓逾萬百姓流離失所!實在是罪大惡極啊陛下!」
聽到閆鵬飛的稟報後,德慶皇帝眉頭一皺,剛準備下令懲辦相關涉案官員,閆鵬飛已是搶先再次開口道:「陛下,臣這次審問工、戶兩部涉案官員,所查到的罪行卻不僅僅只是一件淮河水災案,更還有許多讓人更加觸目驚心的案子!而涉及的相關官員,也不僅僅只是目前這十九人,更還有工部與戶部絕大多數官員、以及趙俊臣、左蘭山兩位尚書!」
雖然早已是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閆鵬飛就這麼直接把矛頭指向了趙俊臣與左蘭山等人,太和殿內的所有人,依舊是忍不住的神色一變!
而閆鵬飛的話聲剛剛落下,就見督察御史劉詮安出列,向德慶皇帝稟報導:「陛下,臣昨日與閆大人、秦大人一同審案,所查到的工、戶兩部諸般罪行,實在是讓臣怒不可及!臣身為陛下的督察御史,職責所在,無法坐視不理,卻要彈劾以趙俊臣為首的一眾貪官總計九項罪名!罪罪當誅!」
聽到劉詮安的話後,德慶皇帝再次有意無意的看了趙俊臣一眼後,神色卻愈加的嚴肅起來,緩緩說道:「哦?九項大罪?罪罪當誅?這麼多?這麼嚴重?快快說來。」
「趙俊臣罪之一,貪污!據工、戶兩部所有涉案官員所招供,趙俊臣在戶部為官以來,多次以作假帳的方式,虛報數目,挪用朝廷公銀,總計不下百萬兩!其中,又分別在前年的七月二日、去年的四月十五日、今年正月初九,三次所涉及到的金額最為龐大!皆是以十萬兩為計!」
「趙俊臣罪之二,結黨!據臣所查,趙俊臣這些年來,利用戶部之銀糧便利,以戶部之庫銀為己用,收買朝廷官員,示好封疆大吏,如今已是在朝中自成一黨!其中,共涉及到工部尚書左蘭山、刑部右侍郎李立德、戶部侍郎詹善常……等等三品以上官員十二人,三品以下官員更是不計其數!」
「趙俊臣罪之三,不忠!趙俊臣得陛下看重,不僅管著戶部的庫銀,更還兼管著陛下的內承運庫,然而趙俊臣不思忠心報君,反而利用職務之便,不僅貪墨朝廷庫銀,更還貪墨陛下的內帑!若是有人查帳,趙俊臣就會利用職務之便利,或是把戶部的銀子轉到內承運庫,又或是把內承運庫的銀子轉到戶部,如此一來,任誰也抓不到他的把柄,然而國庫與內帑的存銀,卻已是被他私下貪墨了近半!不久前的戶部查帳,趙俊臣就從內帑挪動了一百三十萬兩白銀以補充戶部庫存之不足!」
「趙俊臣罪之四……」
「夠了!」
然而,就在劉詮安剛剛把趙俊臣的罪行宣讀了三分之一,正要宣讀第四條的時候,就已是被發怒的德慶皇帝突然發言打斷。
只是,也不知德慶皇帝打斷的目的,究竟是因為真的怒不可赦?還是因為再讓劉詮安繼續宣讀下去,趙俊臣就會真的辯無可辯了?
不過,至少從德慶皇帝此時的神情來看,他似乎是真的發怒了!——但是在發怒的同時,德慶皇帝卻也沒有忘記給趙俊臣一次辯白的機會。
「趙俊臣,劉御史彈劾你的這些罪名,可是真的?」
面對劉詮安的彈劾,百官驚駭、朋黨驚慌之間,趙俊臣卻依舊是一副無喜無怒的神色。
直到德慶皇帝點了他的名字開口問話,趙俊臣才穩步出列。
「陛下,臣彈劾刑部侍郎閆鵬飛、督察御史劉詮安二人,居心叵測,借審案之機,屈打成招,從而誣陷朝廷大臣之罪!」
在百官注目之間,趙俊臣揚聲說道!
……
恩,第二更,依然是五千字大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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