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事情,看似十分複雜,但若是下定決心、計劃周詳、準備妥當,之後再按部就班的實施下去,你就會發現一切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困難,成敗的關鍵,就看你有沒有具體實施的勇氣和實力了。♔💋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就比如說趙俊臣,打算通過今科會試為自己收羅人才,從兩三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之後埋下棋子、收攏人心、利益交換、竊取考題,諸般準備結束後,等到會試春闈真正開始的時候,對趙俊臣而言計劃已經是成功,反而不用再繼續操心了。
自趙俊臣得到考題後沒幾日,很快的,會試終於開始了。
考生們懷著或是自信或是忐忑的心情,紛紛來到京中內城東北方的貢院,參加為期三場九天的會試春闈,為自己的命運進行一次奮搏。
其中,以柳子岷、曾煒為首的那些已經投靠了趙俊臣的應試學子們,因為早已是知道了考題,加上本身的才學就已是不俗的緣故,自然皆是信心滿滿。
至於他們最終是否能夠名列杏榜,又會得到怎樣的名次,趙俊臣卻不是非常關心,如果已經知道了考題,最終竟還是名落孫山,只能說明他是一個蠢人,而趙俊臣的門下,卻是從來都不需要蠢人的。
所以,當會試開始後,對於會試結果,趙俊臣就已是不再在意,反而派遣西廠番子和自己在京中的情報網,四處打探消息,緊緊的盯著京中上下所有的風吹草動。
每隔三年的一次會試,正值萬眾矚目之時,若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也必然會引起更大的反響。
按照趙俊臣的估算,周尚景、黃有容、沈常茂這三位閣老,為太子朱和堉布局收網的日子,應該就在這幾天了。
而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趙俊臣的意料之外。
在會試開始後的第四天,趙俊臣得到消息,京中突然來了數十名難民,進京稍作打探後,就向著都察院衙門的位置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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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太子一黨,自何明被害後,或是覺得自己也是時日不多,太子太師肖溫阮一改從前只是在府中養病的習慣,這些日子以來不辭辛苦、不惜心力,為太子盡心盡力、事事參謀,而自從有了經驗老道的肖溫阮相助,太子一黨在朝中辦事,果然順利了不少。💀☺ ➅➈SнǗˣ.𝓒oM 🎃☝
其中,都察院首當其衝,原本最是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的衙門,如今竟是被肖溫阮硬生生的給捋順了,再加上都察院左督察御史李成儒、右督察御史呂純孝都是太子的人,如今的都察院,已是徹底成為了太子一黨的大本營,即使有什麼異聲,也再難掀起波浪。
這一日,會試第四天,都察院衙門外,卻是熱鬧非凡。
三四十名難民打扮的百姓,突然聚集在都察院衙門外,齊齊跪下,大聲喊冤,手捧狀紙,說是來告御狀的。
對於此,稟呈著太子愛民親民作風的都察院上下官員,自是不敢怠慢,自李成儒、呂純孝以下,紛紛來到都察院外,想要了解事情詳細。
卻說那李成儒與呂純孝兩人,帶著一眾御史們來到都察院衙門外,眼前的情景,卻是讓他們皆是一驚。
無他,眼前的這些難民們的形象,也太慘了,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不說,後面還有兩副擔架躺著傷員,此時正在不住的痛苦呻吟。
而周圍,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的京中百姓們,此時正里一圈外一圈的圍著看熱鬧,不知為何消息傳得極快,難民們才來到都察院外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竟已是吸引了數百名京中百姓圍觀。
見到這般情況,呂純孝不敢怠慢,疾行幾步,下了都察院的台階,來到難民身前,大聲喚道:「鄉親了,你們從哪裡來的?出了什麼事?有什麼委屈,快與我說,我必是會為你們做主!」
而見到呂純孝的出現,一眾難民們皆是情緒激動,「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做主啊」之類的聲音,此起彼伏。
看場面混亂,呂純孝連忙大聲喊道:「鄉親們安靜,我是都察院右督察御史呂純孝,你們有什麼委屈,我定是會為你們申訴的,但鄉親們不要亂,還請推舉出一個領頭的人來向我訴說案情,這樣才能說得清楚!」
難民們見呂純孝氣質儒雅,滿是正氣,而且看向他們時的關切表情也不似做假,不由就信服了幾分,一番推扯之後,卻是由一名老漢作為代表。🍓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
老漢將狀紙捧在頭上,一邊用山東口音大聲喊著「青天大老爺」,一邊跪行著來到呂純孝身前。
呂純孝連忙接過狀紙,然後又親手將老漢攙扶起來,接著又轉頭向其他難民喊道:「鄉親們起來吧,不要跪著,我一定為你們做主就是。」
然而,難民們卻依然不起身,好像生怕自己起身之後,呂純孝就不會為他們做主似得。
明白百姓們的習性,呂純孝無奈之下,也不勉強,只是一邊打開狀紙查看,一邊向老漢問道:「老丈哪裡人?又為何事而來?」
老漢從沒見過這般親民的官員,不由激動,顫聲道:「草民、草民是山東菏澤人,來京找青天大老爺,是要、要狀告那菏澤知府張順德!青天大老爺,我們菏澤百姓苦啊,那黑心的張順德說是為了給皇帝老爺準備南巡的事情,這幾個月來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了給皇帝老爺蓋行宮,強拆了近百戶民宅,讓數百位鄉親無家可歸,所收稅賦,更是一口氣加了近兩倍,百姓們但有不服,就會被關在牢里一頓毒打,草民等實在活不下去了,想要進京告狀,那張順德竟然還派人半路阻攔……」
說話間,老漢指著難民後面那幾個躺在擔架上的傷員,大聲說道:「大人,那兩個人就是在來京的路上,被張順德派來阻攔的人活生生的打成這樣的,青天大老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老百姓做主啊!」
說著,老漢再次跪下,對著呂純孝連連叩首。
而老漢身後的那些難民,也是有樣學樣,紛紛跟著磕頭。
然而,聽到老漢的告狀,再看了手中的狀紙,呂純孝卻是忍不住一聲低呼,然後與身邊的李成儒對視一眼後,神色間滿是駭然。
無他,早在兩個半月前,都察院就已經收到過一封山東道的監察御史彈劾山東菏澤知府張順德的摺子,其中內容,與如今老漢交給他們狀紙,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只是,當時太子剛剛才向德慶皇帝稟呈,稱南巡準備事宜一切順利、萬無一失,更沒有勞民傷財之舉,得到了德慶皇帝的大加褒獎,聲望聲勢也因此而大增,那封彈劾摺子又一時不知真假,若是呈上去,則是掃興打臉,若是不呈上去,都察院的立場就會被人質疑,一時間,呂純孝與李成儒皆是左右為難。
最終,還是太子太師肖溫阮出了主意,將摺子抄寫了一份,又故意寫錯了幾個字,然後以此為由,卻是把摺子駁回去了。
而呂純孝乘著摺子被駁回的空隙,專門派人去菏澤明察暗訪了一番,得到的結論卻是「一切平順,沒有發現勞民傷財之事」,而後呂純孝也就放下心來,不再多想,接下來的彈劾摺子,也就盡數壓了下來。
沒曾想,隔了這麼長時間後,事情竟是風波再起!
若是老漢所言為真,那麼當初的事情,就會被百官視為都察院對太子的刻意袒護,不僅都察院衙門要迎來一場整頓,太子本身在朝野的賢明聲望,更會受到重大打擊!
一想到這些,呂純孝腦子就是一陣昏沉,不由慌亂,下意識的向著老漢確認道:「老丈,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事情當真是如此?」
老漢連連點頭,說道:「青天大老爺,老漢所說千真萬確啊,青天大老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老漢身後的這些鄉親,他們會為老漢作證。」
「千真萬確啊,大人!」
「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做主啊!」
「大人啊,菏澤百姓苦啊!」
隨著老漢話聲落下,餘下的難民們紛紛呼喊著。
見到事情不似做假,呂純孝不由更加慌亂。
而另一邊,李成儒的城府終究淺些,卻是忍不住大聲說道:「這怎麼可能!我們明明派人去菏澤查探過,根本沒有勞民傷財的事情!這是陰謀!這一定是陰謀!」
隨著李成儒的話聲落下,一眾難民皆是露出震驚與失望之色,接著又有哭喊聲響起。
眼見情況不受控制,呂純孝連忙向著難民們大聲保證道:「百姓們,這件事事關重大,本官未經查證前也不能隨意做主,還望各位鄉親在京中再停留數日,待本官派人去菏澤查探究竟後,若是鄉親們所言為真,本官必會為鄉親們討回公道!還請鄉親們放心,你們這些日子裡在京中生活所需,皆可由我都察院負責!」
隨著呂純孝的話聲落下,難民中突然有人喊道:「大人你說了這麼多,這件案子你們都察院到底是受理不受理?」
這道聲音,竟是中氣十足,不似難民所發。
不過,呂純孝正值心神混亂,一時也沒注意到這般細節,只是喊道:「如今證據不足,還不能受理,等本官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後……」
然而,呂純孝的話聲剛剛過半,那道聲音卻是再次喊道:「說了這麼多,就是不受理了?!鄉親們,早就聽說,這次皇帝南巡的準備事宜,都是由太子在親自負責,如今南巡的準備事宜出了事,太子必是難辭其咎!據我所知,都察院上下全都是太子的人,所以如今才會期期艾艾,總是推脫,就是不受理咱們的案子!」
然後,又有一道聲音應和道:「就是啊,鄉親們,這個狗官為了庇護太子,這是在拖延咱們呢,若是咱們真的聽他的在京中等候,怕是不過幾日張順德的狗腿子就來抓咱們了!不能聽他的!」
「都察院不受理咱們的案子,咱們去大理寺!咱們去刑部!這北京城難道還沒有咱們說理的地方了!」
隨著這幾道聲音的鼓惑下,一眾難民的表情先是失望、然後是悲傷,最後卻化為了悲憤,最終竟是紛紛應和。
「就是,咱們去大理寺!去刑部!」
「咱們去找其他的青天大老爺!」
「就不信沒地方說理!」
一聲兩聲,最終響成一片,連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是紛紛呼喝著。
然後,也不知道由誰帶頭,難民們紛紛站起身來,然後離開了都察院衙門,卻是去找刑部衙門和大理寺衙門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呂純孝、李成儒幾人,皆是面色蒼白。
他們知道,接下來,麻煩恐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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